第十八章 乱，谁是谁非
MV的外景在MX城郊区拍摄。江绪和纪筱见面，发现她除了精神差点，没有其他异样，只是脸色苍白，为化妆师省了粉底。
由于纪筱表演经验不足，MV设计的脚本很简单，就是在风景怡人的地方唱歌，再通过剪辑把几个场景连接起来罢了。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其实，江绪有感觉到纪筱在看他，只是他故意避开与她视线相交的机会。在爱情世界，同情别人，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保护他爱的女人，只能对其他残忍。当季晓在他怀里哭昏过去的一刻，他想的仅是纪筱很多余……仅此而已。
“纪筱！”
那边，突然喧哗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去，江绪思索片刻，也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导演挤进来。
“我也不知道，纪筱刚才忽然晕过去了……”化妆师慌了神。
纪筱侧躺在椅子里，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思思拍打她的脸颊，又帮她喂了几口水，不过，都没有效果。
“赶快送她去医院！”导演大喊。
“我抱她上车！”人群中，有人自告奋勇。
那人手还没沾到纪筱的衣角，就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到一边去。
“动作轻一点……”思思抬起头，怔了一下。怎么是他？
江绪抱起纪筱，微一皱眉。神采奕奕的小脸没了生气，看上去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布偶。她真天才！这才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江绪胸口堵了口闷气，抱起她飞快往停车的地方走。
晃动中，纪筱闻到熟悉的气味，幽幽睁开眼睛。浓浓的烟草味……纪筱心弦一颤，向上仰起脸。真的是他……
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江绪低下头，立即看到那双清灵的眼瞳，只不过那里面少了往日的神采，多了水润的幽光。她眉头拧起，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江绪忍了忍，还是开口了：“醒了？”
纪筱低下头，“嗯。”
“没吃饭？”
纪筱点头。
“没睡觉？”
纪筱默然不语。
真是，复杂得不是滋味！江绪忍住叹息的冲动，恶意地说：“就算你生病住院，我也不会回心转意……这么做有意思吗？”
纪筱心里酸酸的，“我不是……故意……”
“自己能站起来？”
“嗯。”
江绪放下她，确认她能站稳后，才放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纪筱心头一暖，惊喜地抬起头。
“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后半句话，再次熄灭了她的期待。
苦涩袭上心头，纪筱艰难地点头。
江绪还想说什么，看到思思跑过来，又忍了回去。
“纪筱，你没事了吗？”思思扶着她，关心地问，“刚才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纪筱摸摸肚子，傻笑道：“早上没吃东西，有点饿……”
思思怀疑地瞅着她，“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纪筱连忙摆手，“我真的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不要耽误拍摄的进度……”
思思闻言，生气地瞪向江绪。一定是他又说了什么坏话！
江绪轻扯唇，走开了。
“纪筱，江绪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思思愤愤不平，“我治不了他，韩先生一定有办法收拾他……可恶，身为你的助理，怎么能让你一直受委屈呢！”
“不关他的事……”纪筱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
是她的错觉吗？刚才他说的话，似乎不那么冷漠，倒像是关心……刚才他抱着她的动作，也那么小心……
看到她晕倒，他也不是无动于衷吧。
由于纪筱状态不佳，当天的拍摄提前结束。江绪还有个约会，收工后，便开着那辆黑色法拉力先行离开。
郊区回城内，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沿海公路。公路依山而建，护栏之下是数十丈的峭壁。海浪冲击岩石，撞上峭臂，溅起千层浪花。
江绪打开顶篷，任海风吹拂那头金灿的发丝。海阔天空的美景，扫去心中阴霾，身体不禁轻快起来。
江绪踩下油门，在无人的公路上飞驰。轰鸣的引擎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出一种放纵的畅快。
这时，后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江绪尚未来得及回头，便见一辆银色保时捷在内弯处超到他前方。保时捷车速很快，从车子飘移的轨迹，便可得知车主高超的驾驶技术。
在江绪思索的空隙，保时捷的车速忽然慢下来，与江绪的车错开半个车身，均速前进。
江绪这时才看到驾车的人。那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衬衣，袖子卷起至手肘，悠然地斜倚车门。由于角度的缘故，他看不到那人的面貌。
淡紫的眸飘过一丝玩味。
要跟他飙车？
江绪邪肆一笑，轻按下喇叭，表示接受邀请。
原本140脉的速度，陡然上升至180。法拉利独特的流线型设计，在公路狂飙穿梭格外嚣张。外型相较稳重的保时捷，飙起速度却丝毫不含糊。
一黑一银，在蜿蜒的沿海公路交错前行。有时，黑色超出银色半个车身，却在下个转弯被追回。两辆车越跑越快，远远望去，如同两条线条优美的飘带。
最后一个弯道是下坡，原本超高的速度，加上惯性的作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保时捷突然向旁边打方向！
金属相碰发出电锯一般的声音，擦出金色火花。法拉利靠向公路护栏，眼见就要笔直冲出前方弯道……
江绪冷笑，突然松开油门。车速骤减，却只一瞬，方向盘飞速旋转到尽头，江绪再将油门踩到底。
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反应，保时捷的车速也在同一时刻减慢，车身一百八十度调转，横挡在公路正中。
江绪看他停下，急刹车，却阻止不了失控的车速！
黑色法拉利撞上银色保时捷的侧门，两辆车向悬崖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惊心动魄。
千钧一发之迹，保时捷在撞上护栏之前，突然发动，直冲向前方，同时，带动法拉利车头转向，减弱了冲力，安全的停在路边。
惊涛拍岸，浪花飞溅。
江绪握着方向盘，好半天没有反应。他并不是害怕，而是被那个人搞得一头雾水。江绪把方才发生的事，细想一遍，一股怒火直蹿脑门。
那是个疯子！江绪打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向停在前面的保时捷。他不是在飙车，而是在玩命！要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刹车，就算他的车性能再好，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错开最危险的瞬间！
他想让他变成杀人犯吗？
远远的，保时捷上的人动了。
江绪眯起眼，早早握好拳头，准备教训人了。
车门，似乎在刚才的冲撞中坏了，那人扶着车门，轻身一跃，跳了出来，而后……悠然的交臂环胸，靠坐在车侧。
距离，越来越近。
江绪看清那人的面貌，眼中掠过一抹诧异。
“真巧。”悠然的身姿，悠然的笑意，悠然的，就如同自由的海风。
江绪站在他面前，一脸不悦，“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呵呵，玩得太尽兴了，一不小心就……”
这个疯起来不要命的人，真的是十年前纵横乐坛的音乐天才？江绪怀疑，又不能怀疑。因为，他正是今天约他见面的音乐界超级制作人邵钧！
“我刚从外面回来，你也是吗？”邵钧微笑，好似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
江绪侧首，迎着风的方向。发丝飞扬，金灿的色，耀眼夺目，“啊，有工作。”语气仍是不爽。
喜黑，肃冷。
孤傲，狂野。
犹如世间最危险的动物，却有致命魅力。
如具魔性的紫眸，嚣张狂妄，却在深处藏着深沉的感情……跟什么人像呢？邵钧轻扬唇，似笑非笑。难怪，季晓会喜欢他。
“巧遇，省了客套的时间，也不错。”邵钧收笑，直接道：“我想签你，有兴趣吗？”
EMAN顶层，一处安静的办公室。
江绪跟着邵钧进来时，便在怀疑他的身份。EMAN顶楼一整层闲置多年，大老板也不曾踏足此地。莫非，EMAN背后另有幕后老板的传闻是真的？
邵钧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给他，“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看过DEV一年内的录影，目前你的实力和人气已经远远超过乐队其他人，继续留在DEV只会限制你的发展……”邵钧一笑，“同意吗？”
江绪打开文件，白纸铅字排列着为他量身打造的发展计划……很诱人。淡紫的眸凝起一抹戏谑。
他喜欢他的聪明和不掩饰的怀疑。邵钧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两根烟，丢了一支给他，却把另一支捏在指间把玩，“我可以预言DEV十年后仍像今天这么红，但你也只是原地踏步罢了。”
江绪点上火，半眯的眸微微不悦。
“做音乐的目的，不只是赚钱。”香烟在食指中间烟转了一下，又被拇指和食指捏住。淡然的目光凝着一丝笑意，仿佛手中的烟是个有趣的玩具，“男人生存的意义，就是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成功带来的荣耀，比金钱更诱人。”
江绪斜眸，瞥向他。邵钧低敛的眼眸，光华流莹。那是一双洞悉人心，洞悉人性的透明之瞳。
他承认，邵钧说中了他的心事。经纪公司把艺人当成赚钱工具，一旦捧上某个高度，便只想用他来赚更多的钱。至于艺人未来的发展什么的，远不及赚钱来的重要。无数的商业活动，占据了大量时间，根本不容他有多余精力去做他喜欢的音乐。但是……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惜才，才来挖角。”江绪冷笑。
邵钧抬眸，淡笑，“当然，说了你不信。”
“SO……”
“我比其他人有远见，知道帮你发展可以为我赚更多钱。”
“以制作人身份？”江绪问得犀利。
邵钧欣赏地笑笑，“其他身份。”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江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邵钧悠然浅笑，坦然接受他的研究。
半晌，江绪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弹弹烟灰，抽了一口，“我会考虑。”
“抱歉。”
江绪诧异地看着他。
“主动权在我，不在你。”淡静的琉璃光华霎时清冷如雾。邵钧似笑非笑，笑中蔓开一丝邪气，“我们不是在谈判，而是单方面的……利诱。”
利诱。就是有条件？江绪邪肆一笑，傲然将文件抛上天。
雪白的纸片飘摇落下，那抹黑影决然而去。
“恕不奉陪。”
“这是绝好的机会。”邵钧不疾不徐地扬声，“除了我，没人能够给你这样的机会。”
“别太自负，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天才。”
“如果……”邵钧停顿的语气，流泻出蛊惑，“加上你一直在寻找的人的下落呢？”
江绪止步，直挺的背脊紧绷，一股暴戾之气迸发而出。
悠悠一笑，邵钧不再出声。
他知道，江绪动摇了。
“时尚”工作室的摄影棚，正在拍摄单曲的宣传照片。
群魔乱舞的刚猛之气飞蹿，在五个男人中间，一朵柔静的小白花，拍摄出的画面，意外的和谐。
摄影师啧啧称奇。
纪筱并不漂亮，淡淡的，静静的，没有丝毫抢眼之处，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在几乎是恶魔化身的DEV成员包围下，静静的，散发出独特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大家再靠一点……”摄影师举着相机，挥手指挥。
背后缓缓靠近的男人们带起一股压力，纪筱不自在地动了动，不想，身体失去平衡，向一侧倒去。纪筱踮了两步，撞上一堵墙。
那堵“墙”揽住她的腰，扶了她一把。
纪筱站稳，一口气呼到一半，身体突然一僵。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再度惹起不安分的心跳。暖暖的，热热的……酸酸的，痛痛的……
“谢谢。”纪筱小声咕哝。
“嗯。”
纪筱幽幽低下头。
“纪筱，看镜头，笑一笑。”助理摄影师在一旁提醒。
“啊……哦。”纪筱微笑，却因心情太差，极不自然。
摄影师按快门的手，滞了一下。怎么回事？感觉突然不对了。摄影师放下相机，盯着纪筱研究了一会儿。
纪筱怔怔地看着他。是不是……她又哪里做得不好……
摄影师敏锐地发现纪筱的紧张和不安，和蔼一笑，“休息一下吧。”
“纪筱。”思思跑过来，把水递给她，又用手绢帮她擦汗，“怎么样，辛苦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自从她上次昏倒，思思就特别留意她的起居饮食。
“没啦，思思姐，我没那么娇弱。”纪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可是一年只定期发烧一次的健康宝宝，“这里好热，我想去休息室待会儿。”
“嗯，好。”思思去那边拿东西，跟纪筱一起离开摄影棚。
江绪看着纪筱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江绪，江绪。”几个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帮我签个名吧。”
“也帮我签个。”
一旁的队员不乐意了，开玩笑地嚷着：“你们太偏心了，DEV又不是江绪一个人，当我们不存在啊。”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女人朝说话的人吐吐舌头，“要是没有江绪，谁理你们啊。”
“哇哇，这么说太伤人心了。哈哈……”DEV的队员倒不怎么介意。
江绪签完，淡淡地说：“DEV是一个整体，少了谁也不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江绪一怔，转过头。
铁链男笑眯眯地搂着身旁的人，其他人也冲他笑，没有丝毫虚伪。
他们，知道了吗……江绪沉默。他是玩乐队出道的，一直以来，都跟他们在一起……
目前你的实力和人气已经远远超过乐队其他人，继续留在DEV只会限制你的发展。
他知道，却从没想过单飞。
做音乐的目的，不只是赚钱……男人生存的意义，就是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成功带来的荣耀，比金钱更诱人。
现在这种状态，确实让他感到寂寞，停滞不前的寂寞。
我们不是在谈判，而是单方面的利诱。
即使是这样的条件，也不能让他出卖灵魂！但……
如果加上你一直在寻找的人的下落呢？
江绪揉揉眉心，想起邵钧的条件，心烦不已，“我去休息室待会儿。”
她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吧，心情不好，还要强颜欢笑……这种生活，根本不适合她。
她失恋了。这种时候她只想应该躲在家里，随心所欲地哭，随心所欲地颓废，想静下来，一个人仔细思考……
纪筱没精神地趴在桌上。
是她不甘心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江绪，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他有苦衷，不得不疏远你，有爱，却不能爱……
邵先生也那样说了。
但，是不是每个人失恋的时候都会这样想？因为不甘心被喜欢的人放弃，所以找其他理由安慰自己？他是喜欢她的，是不得已才离开她的……这样，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其实，不是的。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他说得非常清楚。花钱找人帮他演戏，教唆汐离欺负她，都是他的偷心游戏。可是，为什么呢？她那么平凡，放在一百个女孩当中，谁也不会注意到她。江绪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大费周折地来偷她的心？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纪筱眨眨眼睛，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江绪的动机……那里藏着一个答案，他隐瞒不愿告诉她的答案！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那天，是他抱起她，送她去医院。当时那里那么多人，他完全可以不理她的……当时感觉到的关心，应该不是她误会了啊。
他真的不喜欢她吗？
纪筱愁眉苦脸地叹气。
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她的笨脑袋根本不适合思考问题。也许，应该请季晓帮她分析，她比她聪明多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
纪筱坐了起来，待看到进来的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江绪看到屋里的人也是一怔。他看了看门上的挂牌，后退一步，又看了看隔壁，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的休息室在隔壁。”
哎？纪筱眨眨眼睛。她进错房间了？思思姐陪她走到一半，被摄影师叫走，她就自己先过来了……天呐，又弄错了吗？
纪筱低头往外冲，“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邵钧的话如幽灵一般钻过江绪的脑海。
我见过她，知道她也在找你。
可爱的小麻花辫在面前晃过，江绪无视那抹身影，漠然走入屋内。
错身而过的一刻，纪筱的余光瞥见那抹黑影飘荡而过。
即使擦肩而过，也可以视而不见……
心，又隐隐作痛。
等到合作结束，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他再也不会坏心地捉弄她，再也不会紧紧地抱着她，再也不会用深情的目光凝视她，再也不会用让人心碎的温柔吻她……
她深深喜欢的人，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那样的日子，是一片黑暗啊！
他喜欢她？或者不喜欢？
有什么关系！
纪筱在门口停下，灿然如星的瞳中闪现一抹决然。她猛地转身，凝聚全部力气，喊出那个名字：“江绪。”
“嗯？”江绪慢慢转身。
一道白影毫无预兆地扑入他怀中。
江绪被她的力量撞得后退一步，待回神，怀中的人已紧搂住他的腰……轻柔却坚定的力量。
“我不想结束！”她不要与他成为陌生人！不要与他再不相见！那样的可能，只是想想便让她难以呼吸！
江绪被她突然激动的情绪震住，怔怔地看着她。
纪筱仰起脸，凄然地问：“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让留在你身边……我不要你喜欢我，不要你做任何事……只要让我喜欢你，让我一直喜欢下去……”她不需要很多，只要能偶尔见他一面，听他说话，看他微笑，就能满足！
卑微的请求。
不求喜欢，不求回报……被这样一个女孩全心全意地爱着，是件很幸福的事吧。江绪的目光不由得轻柔，爱怜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样的伤害，仍无法让她死心吗？那般伤心，也不能断了对他的念头？
她是真的爱他，爱到不顾自己，不计后果。
执拗的让人想叹息……
江绪有种被她打败的挫败感。如果他不爱季晓，一定无法拒绝她吧？就算不喜欢，留着她一定会多不少乐趣，“攸攸，你听我说……”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可以同时完成两个心愿。这样的交换条件，应该够诱惑了吧？
耳边，再次响起幽沉若琴的声音。
淡紫的眸掠过一抹难解的复杂。
“我不会妨碍你，我保证！我只想继续喜欢你而已……”纪筱试着找一种可以清楚表达她意愿的词句，她不希望江绪误会她是故意缠着他，“就是，单方面允许我喜欢你就可以……我不要求做你女朋友，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和别人在一起……就像，空气那样！如果你不想见我，我绝不会出现……”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江绪不懂她的逻辑。如果他不喜欢她，可以随便跟什么人在一起，那么允不允许她喜欢他，有什么不同吗？心理安慰罢了。
“有的。”纪筱认真地点头，“只要你允许，我的喜欢就有了意义。只要想到，你知道我在喜欢你，就会幸福。”
江绪胸口一痛。她可以笨到什么程度？为什么她不放弃这段感情，去喜欢值得她喜欢的人？
对你来说，这件事很容易完成呀。
不行。
江绪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推开了她。他不能……
“江绪……”
“不要再烦我了！”江绪大吼。他已经放过她一次，为什么她还要回来送死？玩弄女人的感情对他很容易，但是她承受得起吗？在邵钧亮出底牌之前，他可以坚定地拒绝她的眼泪，拒绝她的哀求，但现在他动摇了！
一个巨大的诱惑在他面前，他无法做出判断！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纪筱从后面抱住他，心意已决。
“放开！”江绪用力扳她的手指。
“不放，不放！”纪筱疼得落泪，却仍倔强地不肯松手。她只想喜欢他而已，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难道这样的小小请求，他也不肯答应？
赶她走！
一定有她无法接受，肯乖乖死心的方法！
江绪眸中凝起寒光，他握住纪筱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至身前。纪筱撞上他的胸膛，尚未回神，便被江绪捏住下巴，拉至面前。
紫眸，邪意滔天，恶意滔天。
纪筱轻轻一颤。每次他眼中出现这样的情绪，就是心被凌迟的一刻。可是……清亮的瞳闪烁坚强光辉。她不怕，比起永远的失去，他的伤害不值一提。
江绪扬唇，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喜欢我的女人，要负责陪我上床，你能做到吗？”
纪筱僵住。徐缓的声调，低沉似呢喃，吐出的字句，却如刀锋一样割伤她的心……他不是真的要，他是要用这个借口逼走她！
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心。
纪筱有丝庆幸，有丝喜悦。他不是对她毫无感情的，如果他无情，可以肆无忌惮地戏弄她，根本不必用语言吓退她！
“能。”纪筱笑了，轻柔若浮云。
江绪皱眉。
“我愿意。”那是圣堂前的誓约。即使他无法成为她的丈夫，她愿意为他献出一切。
淡紫的眼眸，难得的清莹透彻。江绪不懂她。是什么给了她力量？爱情吗？爱情可以让人奋不顾身、粉身碎骨吗？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在胸腔炸开。邪魅的眸，残光飞蹿，如电闪雷鸣的黑夜。江绪把纪筱推到墙边，两手撕开她的衣服。
布料破碎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然而，纪筱很安静，似早已料到，平静得出奇。
江绪吻住她，粗鲁暴虐，两手扯掉碍事的衣裙，放肆揉捏她纤细的身体。纪筱闭上眼睛，他的动作让她疼，却异常安心。
想被他抱。
爱上他，她早已无药可救，那就把全部交给他，毁灭得更彻底吧……
华丽的长裙，凌乱破碎，雪白的裙摆脱离束缚，轻轻落在地面。穿着白色细跟高跟鞋的双足，远离地面……
江绪将她抵在墙上，粗喘着。
只差一步。
最后那抹纤薄衣料，阻挡不住如铁的坚硬。
她的小脸染上潮红，被他吻过的唇盈润红肿，灿然如星的眼瞳，不含一丝****，有的，只是泪光，只是慌张。
她不美丽，却有一层圣洁光芒笼罩。即使赤身裸体，依然是纯洁、难以侵毁的少女。
占有她……
江绪眼中凝起清凛的寒光。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是她自愿捧着心给他伤的，不能怪他！
江绪冲破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也扯下纪筱最后的保护。
江绪，我们不要在一起了……这样太痛苦了……
季晓的泪颜蓦然间闪过脑海。
江绪胸口一阵撕裂的痛楚。他停下来，放开了纪筱。
禁锢的力量松懈，纪筱滑坐在地上，方才的一刻，让她紧张到极点，现在，脑中只一片空白。
他只是跟纪筱玩了一场游戏，她便伤心难抑……江绪颓然地垂下手。如果他碰了纪筱，她会怎么样？
永远失去，那朵娇艳蔷薇……
江绪转身，为这一可能，惊骇不已。
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过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烟雾弥漫。
纪筱怯怯地看着他，抓起破碎的衣服挡住身体。还是怕的……强装镇定，还是在他罢手的一刻放松下来……
“随你吧。”江绪低沉的声音似有一丝无奈。
纪筱惊讶地看着他。他同意了……欣喜的泪，盈出眼眶，为他给予的一丝怜悯喜悦。
却忘了，被抛下的，****的自己……
此刻的样子，有多难堪……
纪筱红着脸，捧着破损的裙子走进摄影棚。在摄影师的尖叫声中，拍摄只得暂时终止。而那时，江绪已经开着车，回家去了。
走进电梯之前，江绪熄了烟。
这是早已养成的习惯。季晓讨厌烟味，更讨厌二手烟残害她的嗓子，所以，他从不在季晓面前吸烟。
他爱她。
也许，爱得已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可是，如果他果真这么爱她，为什么又放纪筱越过了界限？还是，不够爱吧。在邵钧开出的价码面前，他们的爱显得那样虚弱无力。
江绪自嘲地笑，打开家门。
“咦？”季晓从屋里探身，“这么早回来了？”
一股无力的倦意在四肢蔓延……江绪走到她面前，张开手臂将她搂在怀中，将身体的重量，如数交给她。
季晓被她压得站不稳，正奇怪，却听他低哑地说……
“我爱你。”
季晓一愣，好笑地拍拍他，“怎么了？突然这么肉麻。”
“我爱你……”他真的爱她，爱得发疯，发狂……
绝不能失去……
季晓神色一柔，温柔地回抱着他，“我知道啊，我也爱你。”
江绪眉间凝起化不开的愁思，收紧手臂，像是要将她揉入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你有点不对劲。”季晓轻推他，想要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可江绪将她按回胸前，不许她看，“江绪？”
“不准看。”
“工作太累吗？”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每次见面他都是一副神气活现、上天地下唯我独尊的嚣张样子，好像天底下没有能难住他的事。
男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吗？蛮可爱的。季晓疼惜地抚摸他的背，“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
江绪皱眉，直起身，不高兴地瞅着她。
“呵呵……”季晓轻笑，越笑越放肆。
“别太得意！”江绪突然抱起她，笔直朝卧室走。
“放我下来。”季晓踢脚反抗。现在还是大白天，他不是这么饥渴吧？
“好。”江绪把她丢上床，随即覆身上去。
季晓摔得七荤八素，又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唔……唔……”她拍他，不舒服地扭动。
江绪撑起身，暂时放过她。
“讨厌。”季晓皱眉，从身下摸出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嗝疼我了。”
“什么？”江绪抢过来。透明的CD盒，里面一张碟片。
季晓神秘地笑，“猜猜。”
“某人的唱片。”
“不是某人，是我的。”季晓打开盒子，取出碟片，下床放进音响。
江绪半躺在床上，看着她奇怪地问：“你的？什么时候录的？”
“前几天。”
她的工作不是都停了？江绪坐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很仓促啊，没来得及告诉你。”季晓按下播放键，转过身，得意地笑，“你猜，是谁帮我制作的？”
“不知道。”
钢琴的旋律倾泻而出。
Memories frozen in a picture frame
Those days are gone， things will never be the same……
季晓跳上床，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胸膛，“还不错吧？”
Anymore， thoughts of you and the life we never lived
How can I pull through， when you left too soon……
江绪静静听了一会儿，点点头。
“不是不错，是棒极了。”季晓听着自己的歌声，眸中凝起精锐的光芒，“凭借它，我一定能重新在乐坛立足。”
“哦？这么有信心？”江绪翻身，压住她，落下细密的吻。
季晓笑得开心，“当然，这首歌可是邵钧亲自制作的。”
江绪脸色骤变，目光阴冷，“你说，谁？”
“邵钧啊。”季晓不解，怎么他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
江绪猛地坐起，顺便把季晓拉了起来，淡紫的眸蹿起妖邪狂气，“你怎么认识他？”
“干吗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季晓不喜欢他的态度，“就是偶然遇见了，怎么了？”
“不许再见他！”江绪握住她的肩膀，狠狠警告，“听清楚吗？不许再跟他见面！”
他有什么权利对她大吼大叫？季晓挥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下床。
江绪拉住她，强硬道：“回答我！”
季晓压住火气，不想跟他吵架。可江绪的手劲越来越大，像要捏断她的手腕，她再也无法忍耐！
“你放开我！”季晓用力捶打他。江绪凝力的手臂硬如石头，她打不痛他，自己的手反而疼起来。季晓气不过，抬脚踢他。
江绪冷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为什么她会遇见邵钧？巧合？还是预谋？到底，邵钧的条件目的为何？
晦暗的光芒划过紫眸。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跟邵钧接触！江绪手臂发力，将她扯坐在地上，阴冷地逼视她，“不许见他，听到没有？”
“你有病吧！”季晓手腕疼得冒汗，不得已，用力咬他的手。
江绪一痛，松开了手。
季晓爬着逃离他的范围，生气地瞪着他，“你发什么神经啊？”
江绪盯着她之前所在的位置，沉默不语。
震撼的声线，一遍遍重复播放。
I believe a part of you will always stay with me
I can feel the images of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but I cannot go on pretending everything could be the way it was
why cannot you see me
when I am inconsolable……
原本气氛甜蜜的空间，变得冰冷僵持。
季晓长叹一口气，“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好不容易遇到愿意帮我出唱片的人，刚刚看到一点希望，你就跟我闹脾气，不让我见他……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多久了？这些年，我一步一步挣扎，多少排挤，多少打击，好不容易熬过来了……这些你都看到的啊！”
“我只说一句，不准见他。”江绪冷冷地说。
为什么他不理解她？季晓胸口一痛。又来了，他们相安无事没多久，他又摆出这种态度来伤她的心！“江绪，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你可不可以公平一点？”
江绪抬起头，阴沉的眸中，晦暗无光。
“我有我的尊严，我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普通人。我有理想，有我的追求，我想要唱歌！你站在舞台，光芒闪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想要万众瞩目的光芒，想要跟你站在同一舞台……”季晓叹息，“好吧，这些就算是我的虚荣，可是我还需要赚钱，还有一大堆债等我还……”
“我帮你还。”江绪静静地打断她。
季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要做，留在我身边，我养你。”江绪声音低沉，没有傲慢，没有狂妄，只有最真、最真的请求。
他在请求她……
季晓呆住了。江绪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仿佛，她若拒绝就会毁掉什么……
I believe a part of you will always stay with me
I can feel the images of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but I cannot go on pretending everything could be the way it was
why cannot you see me
when I am inconsolable……
季晓扶墙转身，眉间逸出一缕哀愁，眼神却坚定不移。她有她的坚持，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想做一个依附男人呼吸的女人……
江绪的话让她感动，也深深恐惧。
她爱他。
但她不愿因此，付出任何代价。
“我先回去了……”季晓痛苦地挪着脚步。她知道，她这样离开会重伤他。但她……不能妥协！
歌声，仍在屋中回荡。
随着季晓的移动，江绪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直到，门关上。
斩断了最后的生机。
江绪开着黑色BMW在路上急驰。狂风吹乱了金灿的发丝，发丝凌乱，却远不及纷乱的心绪。
她就那样走了。
在他放下尊严，道出承诺的一刻，狠狠地拒绝了！邪魅的紫色眼眸酝酿滔天怒火，蓝紫色的闪电在瞳中撞击，炸开炽烈的光芒。
拒绝他？
她有什么资格！
江绪抓起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眸中聚起残酷的邪光。
电话接起，那边一个怯怯的声音，压低声音：“江绪？”
“在哪？”
“跟加贺先生练习……”
“我在你家等。”
“哎？可是……”
“五分钟等不到你，以后，就别再想见到我。”江绪冷冷挂断电话，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呼啸着闯过绿灯。
纪筱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往家奔。她比江绪说的五分钟迟到很久，他会不会真的生气再不理她？他们上午在“时尚”刚分开啊，这才不到三个钟头吧……而且，他怎么来家里找她？万一季晓在家，两个人碰面怎么办？
纪筱心慌慌，连忙加快脚步。
快进公寓大楼时，身后响起两下车喇叭的声音。
纪筱回头，看到一辆陌生的车，不过车里坐着的人却不陌生。纪筱停下，总算放下心来。
呼，好险，他没有生气走人。
江绪下车，神情愉悦。他走到纪筱面前，睨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因呼吸不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能够闻到淡雅的汗香……
看，这才是听话的女人。听到他的威胁，在第一时间匆忙赶来。
季晓做得到吗？
江绪疼惜地摸摸她的脸颊，眼中却聚满阴冷的光芒。
纪筱冲他微笑。
“听话的女孩，可以得到奖励。”江绪轻笑，拉起她的手，走进公寓大楼。
嗯？奖励？
江绪的步子大，纪筱要小跑几步才跟得上，“呃，季晓可能在家……”
“那又怎么样？”
“啊？”好像……不怎么样……可是，季晓还不知道她和他的事，她要怎么向她解释呢？季晓一定会骂她没出息的。
发愣的工夫，江绪已经拖她进了电梯。
“有什么事，不可以在外面说吗……”那毕竟是季晓的家，总带她讨厌的人去，似乎不太好。
江绪冷冷地瞥她一眼。
纪筱闭上嘴巴，不敢再吱声。
万幸，季晓不在。
开门的时候，纪筱发现大门加锁，顿时松了口气。
“磨蹭什么。”江绪不耐烦地推开门，拉她进去。
纪筱刚要换鞋，被江绪一扯，直接走向卧室。她愣了一下，隐约觉得古怪，却一时想不出哪里古怪。
江绪踢开一间门，拖着纪筱进去。
“江绪……”
纪筱刚要说什么，江绪将她带至身前，身体一倾，双双倒向床铺。柔软的床垫弹了两下，纪筱思绪有些恍惚，怔望着那双魔性的眼眸。
江绪把玩着她微卷的发，眸中掠过一丝嘲弄，他恶意地扯了一下，满意地看到纪筱疼痛的表情。
纪筱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多么乖巧的女孩。担心惹他不高兴，受了欺负也不敢喊痛。江绪爱怜地亲吻她的额头，温柔似海。
季晓做得到吗？
他突然这么温柔……纪筱脸红心跳，羞涩地垂下眼帘。
“在‘时尚’的记忆不太愉快……”江绪挑起她的下巴，深锁住她如星辰般的眼睛，“我们重新来过。”
音落，吻亦落。
缠绵挑逗的亲吻让纪筱全身燥热。他说重新来过……是什么意思……纪筱意识模糊，手无力地落在床上。
江绪撩起她的衣摆，手沿着她的腰侧向上抚摸。纪筱一阵战栗，害怕地睁开眼睛。江绪离开她的唇，轻悠的笑邪肆如恶魔，更加邪恶的手绕到她背后，挑开胸衣的搭扣。
纪筱倒抽气，慌乱地推拒着，“不行……江绪……”
手指轻轻滑过蕾丝边沿，绕至前方。淡紫的眸愈见深沉，弥漫着浓浓的****。江绪轻咬她的唇，邪恶地逗弄她的身体，“不行？这样不行？”
纪筱逸出一声轻吟。她哪里经得起江绪熟练的爱抚？身体在第一时刻投降，失去反抗之力。
江绪放过她的唇，转去亲吻她敏感的耳垂。她们有相同的敏感带，只要亲吻季晓的耳垂，她就会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任他处置……
他说的重新来过……是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纪筱仅剩一丝清醒，她不害怕他即将对她做的事，但是……“不要……这是季晓的房间……”
不可以在这里！
一抹残酷的光芒掠过紫眸。他当然知道。但，那又怎样？江绪握住她的双手，推至上方，按住。他亲昵地舔吮她的唇瓣，喃声道：“嘘……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爱你……”
爱……明知此爱非彼爱，但纪筱仍然为之陶醉。由着他吧，只要他肯爱她，不管是何种形式，她都愿意接受……
上衣被掀至胸前，露出少女纤细的线条，早已松垮的胸衣也被移向上方。江绪俯身压下，顺利听到少女难耐的低吟。
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和她的好友、她最视重的人欢爱一场……该是多么有趣的事？
渐至疯狂的情绪，偏激的愤恨念头，让江绪再无顾虑。若她不在乎这段感情，他何必为了她错失二十年的心愿！
对你来说，这件事很容易完成呀。
江绪看着纪筱。绯红的脸袋透着一层晶莹水汽，迷蒙的眼瞳光芒细碎如星，微张的小口难受地呼出热气……
一朵正在等待他采撷的小花。
江绪敛眸，放肆地轻笑。
是啊，对他来说，做这件事有什么难的？
阴狠的光芒急蹿过眸底，江绪吻住她的唇，也含住了她疼痛的惊呼。纪筱落下一滴清泪，轻轻，轻轻抱住他。
不仅不难，而且，相当愉快呢……
太阳偏西，金灿的光芒变成桔红，为室内染上温馨的颜色。弥漫****气息的房间，安静下来。尚未消散的热气，瞬间凝结，沉寂。
江绪翻身，离开纪筱的身体，靠着床头坐起。
邪魅的脸庞，阴郁骇人。
纪筱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平顺过激的呼吸。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某处轻轻疼痛，她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她却无法回神。
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惊醒了她。
纪筱转过脸，先是看到一团浓浓的烟雾，接着，渐雾淡去，映出江绪冷漠的脸庞。纪筱的心微微一痛，一股从未尝过的落寞滋味在柔软的心脏来回穿刺。
江绪低头看她，深邃的眸中一缕难解的复杂。纪筱羞答答地低下头，揪起床单遮住自己。
她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妈妈说过，女孩子必须在新婚之夜将自己的纯洁奉献给相守一生的丈夫。可是她……她就这样任意妄为，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真是不知羞耻……
江绪看着越缩越小的人，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罪恶感。
冷静了吗？清醒了吗？
他做了什么，毁了什么？
现在觉得高兴了？
江绪叼着烟，头枕向床头。
袅袅轻烟升上天空，慢慢散开。
若是她看到他和纪筱一起躺在她的床上，一定会恨得想杀了他吧……可是，是她拒绝了他，惹火他。他一向有仇必报，所以，这就是激怒他的下场。
江绪忽然有个念头。他迫切希望季晓此刻出现，希望摊开一切，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
但……淡紫的眸浮动一缕幽光。他确定，这样是在惩罚她么？占有一个女孩的纯洁，除了可以达到他卑鄙的目的，还有什么意义？他再度将两个女孩推上罪恶的天秤，这次，连转圜的退路都一并堵死。
倘若纪筱知道她和好友拥有同一个男人，想必也会像季晓一样痛苦……痛不欲生吧。
一团糟。
江绪心烦地闭上眼睛。
他到底是在惩罚季晓，还是在惩罚自己？
“江绪……”纪筱小小声地叫他。
江绪看向她。
“那个……季晓可能快回来了……”她好紧张，像做贼一样。
江绪一怔，立刻熄了烟下床，走去卫生间。
纪筱等他关门，赶忙跳起来收拾。脚尖着地的一瞬，像是踩在棉花上，纪筱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间刺痛。
她怔怔坐在冰凉的地板，泪水顷刻淹没脸庞。
江绪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呆坐在地上，走过去搀起她，却在瞥见她的泪颜时愣住。
纪筱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她没有哭，只是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怎么办？把身体交给他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
她只想单纯地喜欢他，不求回报地一直喜欢下去。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吗？只要爱，必然有所求。
想要霸占他，想要永远呆在他怀里……可是，不行。他不属于她，她无法得到他！越是想要，越是贪心，越是得不到，越是痛苦……
怎么办……
她的心就像被人抓在手里揉捏，好痛苦，好痛苦……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
止不住的泪水熨烫他的胸膛。纪筱肩膀不停颤抖，隐忍着，始终不肯哭出声。江绪漠然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可以感觉到她的伤心，却无法回应。因为他没有安慰她的理由。
一切是她自愿，不是他强迫。
因此，就算伤心，也该由她一个人承担。
他，没有怜惜她的理由……
也没有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