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满目的红色,让人分不清是血还是泪。耳畔充斥着无尽的厮杀声,哭喊声,伴着周身不断涌起的寒意,犹如坠入炼狱。
下坠的越深,越不愿挣扎。忽然间,一切变得好安静,好舒服,没有了伤痛,没有了怨恨…
“烟儿…”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父亲…
“你这孩子,又贪睡…”
又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划过耳畔。
母亲…
“我儿该醒来了…醒来了…”
“父亲…母亲…不要…不要走…”
“啊…”
剧烈的头疼猛然袭来唤醒了她的意识,长长的睫毛微颤,努力撑开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有光亮了。她环视四周,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忍着四肢的僵硬她强挺着坐了起来。窗外烈阳高照,她抬起麻木的手臂试图用掌心阻挡那刺眼的阳光。透过指尖,她尝试着看向天空。万里无云,就如同现在的她,脑中空荡荡的,心里空荡荡的。
突然,她眉头微皱,目光盯住了腕上一只玉镯。那是她身上唯一的实物,坠在腕上,大小适中,如同量身定制一般,没有繁杂的雕饰,却被打磨的异常圆润。独特的且末蓝色在她苍白的肤色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高贵与隐忍。不知不觉,她竟自心底升起一抹痛楚,那么真实的痛,仿佛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将她从发呆中唤醒,随之走进了一位身着黑袍的男人。她放下了手臂,收回了视线,转头看着来人,眼神中依旧茫然。
“准备好了吗?”
“什么?”
那男人并没有对她的反应感到惊讶,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料。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
她看着书信,眼中渐渐神色如风云变幻。半晌过后,她轰然起身,拖着尚在麻木的双腿扑向了桌案前,那斑驳的铜镜中赫然映出一个陌生的人像。
这是我吗?
她愣愣的盯着镜中人,缓缓的抬起手拂上了脸颊。那惨白的容颜依旧掩饰不住清丽出尘,也掩饰不住那一抹血色的印记。就像是一朵盛开在雪中梅花,不骇人却平添了几分妖艳。
忘情蛊烙印在了脸上…那么信上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重生…只是忘了一些不该记住的事情…
闭起了双眼,剧烈的头痛袭来,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活着,还要背负痛苦的活着。
良久,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褪去了诸多复杂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平静与寒凉。
“请帮我…”
她悠悠开口,却可以让人听出她语中的决绝。那封血书薄如蝉翼,被她揉碎在掌心。
男人似乎很满意眼前的一切,声音也温缓了几分。
“那姑娘现在作何称呼?”
她不自觉的拂过腕上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遍全身。
“且末…”
半年前
内阁大学士因揭发太子科举舞弊案而触动龙颜,悲愤下竟说出了‘国之不国,国将不存’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帝王一怒,大学士忤逆圣听犯上作乱学士府株连九族,其余墨氏宗亲全部发配边疆,国内不得再有墨姓者。
那一日,艳阳如火,人们强忍燥热渐有睡意。学士府内却闯进了一队官兵,顷刻间正门口、围墙上已满是弓箭手,传旨官轻挥衣袖,学士府二百八十四口一夕毙命,血染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