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尾随

轿车最终停在了卡尔登大戏院门口，赵乾一路紧随其后，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卡尔登大戏院门口站着两个门卫，赵乾这样的乞丐打扮自然没法接近，只好坐在戏院外面等待。

现在这个年代的电影都是黑白电影，有声电影也还没有问世，但却并不妨碍电影行业的兴起。

卡尔登大戏院外面张贴着一张电影海报，是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很有名气，不仅风靡华亭，据说在国外也是观者如云。

就是由王汉伦，杨耐梅出演，24年上映的《玉梨魂》。

两年后，王汉伦，杨耐梅这两位和张织云、宣景琳可被合称为是中国早期电影的“四大名旦”。

就是现在，两个女孩都已经是小有名气。

这时看电影的还都是些小资阶级的有钱人，进入影院的都是些戴着黑色礼帽的豪门富绅或是裹着旗袍的阔太，一部电影时长100分钟，赵乾就在外面干等了一个半小时。

《玉梨魂》是一部哀情电影，胡茂生和他身边的女人从放映厅出来后脸上还有些怅然，似乎为电影里的梨娘病逝的悲惨命运而感到难过。

离开卡尔登大戏院，小轿车载着胡茂生来到了西藏南路、延安东路交叉口的大世界。

门口一个长马褂秃顶男子热情地将胡茂生迎了进去。

赵乾想起胡茂生近年来热衷于观看拳击比赛，心中暗想应该是去了大世界里面的竞技场观看拳击比赛。

但这回赵乾却是猜错了，没过几分钟胡茂生就从大世界出来了，看到胡茂生钻进小轿车离开大世界，赵乾也连忙跟着钻进路上的人群中。

赵乾正紧紧地跟在后面，突然一个有些尖锐的哭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意向旁边一条暗巷看了一眼，冰冷昏暗的短巷里一个女孩被人紧紧捂住了嘴巴按在墙上。

女孩一身干净的白衣蓝裙白袜，看样子是附近一座女校的学生。

赵乾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但女孩苍白的面容却让他心底猛地一颤。

像……

太像了……

这个女孩竟然和赵玥有些六七分相似。

那个挟持住女孩的毡帽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蹭亮的小刀，眼睛掠过一抹凶光，右手高高抬起，眼看就要一刀往女孩的胸口捅去。

女孩小脸上布满了惊恐，害怕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忽然毡帽男人的手腕猛地传来一股痛楚，宛如一阵风吹过，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站在了他的面前。

毡帽男人持刀的手腕被这个人狠狠扭了一下，痛呼一声手腕失去力气手中的小刀也掉到了地上，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满脸戾气地回头望去，就惊恐地看到一只拳头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

看到那个毡帽男人掏出明晃晃的刀子，赵乾心中暗叫不好，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他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毡帽男人的手腕狠狠一扭，同时另一只手捏紧了拳头，仿佛一发炮弹狠狠打在毡帽男人的脸上。

嘭的一声！

毡帽男人被赵乾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这一拳力气太大，毡帽男人鼻血牙龈血糊了一脸，紧接着赵乾抓起女孩的手就从小巷里跑了出去。

潘永龙力气大得惊人，赵乾对自己现在身体的拳几有些分寸，估计那个毡帽男人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了，跑出两条街就放下了女孩的手。

“恩公，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就没命了！”女孩充满感激道，一阵长跑让女孩跑得气喘吁吁，胸口玲珑曲线不断起伏。

她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撩拨到耳后，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素颜，两只水灵清澈的大眼睛望向赵乾，等她看清赵乾的模样又是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将自己从刀口救下的男人竟然会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杀你？”赵乾没有在意女孩有些异样的脸色，略带奇怪地问道。

赵乾内心有些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梳着齐耳短发，模样清秀可人的女孩子，有些想不通一个女学生竟然会惹上杀手。

像是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女孩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双手抱着肩膀心有余悸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杀我。”

“你还是赶快报警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先走了。”赵乾也不疑有他，说着不等女孩说话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刚才待的地方，赵乾在附近望了望胡茂生的身影已经失踪了。

虽然跟丢了，但赵乾内心却没有很沮丧，他沿着道路向胡公馆走去，胡茂生就住在这里，赵乾想胡茂生不管去了哪里最后肯定会回到胡公馆。

再次回到胡公馆，果然见胡公馆门口停着一辆福特汽车。胡公馆前门守卫森严，赵乾这一次直接绕到了洋楼后面，攀着一株香樟树赵乾灵猴一般爬了上去。

这一株香樟树应该有几十年的树龄了，足有二十多米高，借着浓密的绿荫隐藏身影，赵乾视线透过玻璃窗户往里面观察了一阵，发现胡茂生已经在三楼的卧室睡着了，除此之外他还在二楼一间摆着一架钢琴的音乐室里，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

男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服洋人，女的正是刚刚跟在胡茂生身边的美艳妇人。

白人男子解开领带热情抱住美艳妇人，把美艳夫人美好动人的上身压在钢琴琴键上，落下一大片乱七八糟的琴音，接着把头埋在她雪白的脖根一顿乱啃。

赵乾刚看到这一幕就发现美艳夫人宛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母猫猛然跳了起来，闪身来到窗边一双眼睛警惕地向外面左右看了看，接着就拉上了窗帘。

接着听到里面混淆着喘息的说话声。

距离太远不能听全，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

“……这么……小心干嘛……不会出问题的……”

“……我们……要是被发现……死定了……你这么着急……不怕……那老家伙……发现……”

“……不怕……下了……药……他醒不了……”

赵乾听了一会儿，错愕地发现这白人男子是胡茂生请来的钢琴家，而这美艳妇人竟然是胡茂生的妻子沈夫人，想不到她竟然背着胡茂生跟一个洋人钢琴家偷情！

一想到这里赵乾心中快意暗生。

胡茂生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在外面嚣张跋扈，却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了，他老婆背着他偷人给他戴绿帽都不知道，这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听了一会儿赵乾忽然有些困乏，想到胡茂生被人下了安眠药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醒来，索性屁股坐在一根枝桠上，后背靠在树干上休憩了一会。

等到赵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这一觉睡了有将近两个小时，赵乾眼睛透过树叶缝隙朝洋楼里面看了看，三楼胡茂生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二楼钢琴房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开，里面只坐着那个白人钢琴家。

显然两人早就已经完事了。

接着赵乾就看到胡茂生所在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胡茂生的妻子沈夫人，沈夫人过来床边将胡茂生摇醒，并且告诉他有人要见他。

赵乾向一楼客厅看去，果然大厅角落正站着一个裤腿卷起的黑色短马褂男人，胡茂生看到他就神色凝重地把他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赵乾看到这个短马褂男人的脸不禁愣了愣。

这不是港口的老大哥金三爷吗？

不仅赵乾认得他，在港口码头上混饭吃的人都认得他，金三爷可是码头一霸。

可是金三爷是下流社会的人，胡茂生怎么会和他有接触？

等金三爷进了书房，胡茂生立刻让他把房门反锁，并且把房间里的窗帘也一并拉上。

胡茂生和金三爷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

赵乾前倾着身体尽量侧耳过去，却一个字都没能听见。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的样子，金三爷满面红光地从书房走了出来，看来这一趟他收获不小。

接着胡茂生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回到卧室的他换上一身崭新的黑色西服，戴上一顶男士高顶丝质礼帽。

而另一间卧室里，胡茂生的妻子沈夫人也换上了一身华丽性感的露肩礼裙，后背露出一片白花花的雪肉，正站在落地镜前照着镜子。

看到这里赵乾微微有些愕然，穿得这么隆重这是要干嘛？

——对了！

赵乾一拍脑门，这时才猛然想起，早上难民收容所里好像有乞丐跟他说过，今晚是胡茂生的六十岁生辰，胡茂生会在富人云集的大华饭店大摆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