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铄石,闷热无风。
倾璃站在草药房内,天气的闷热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拍了拍脸,醒了醒神,随后拿起一筐附子,走到药房门前的空地倒出,铺平,再重回草药房拿起另一框附子,如此反复着六趟。
砂仁来到草药房时,倾璃已将今日要晒的附子铺好。少女如往日一般,倚靠大门席地而坐,低着脑袋,打着盹。他走近,坐在了她一旁,用肩膀轻轻碰了下少女的肩:“白芨。”
恍惚中,从肩膀从来的力道让倾璃这个个人身子晃了晃,她张开双眼,眼神迷迷离离:“嗯?”
砂仁将手里的药材书伸至倾璃眼前:“诺,该看书了。”
倾璃接过,打开,原以为她会认真将书看了,哪知她却将书盖在脸上,当做阻挡阳光的隔板,脖子往门上一靠,继续打了盹。
砂仁摇了摇头,经过昨日的事,他没有再贫她,翻开了书,认真的看着。
他脑子没白芨灵光,得更用功才行。
就这么的,时光在静谧和谐的氛围中慢慢流逝。
夏日午后,灼日当空。
药房门前的阴凉空地上,席地而坐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
少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专注着手中的书本,时而蹙眉深思。少女倚靠房门安静小憩,,脸上是盖的严严实实的书本,不知此时梦中做着什么梦。
这样的午后,静谧恬适。
云初尘外出回到云闲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安适的画面。他驻足在三米外的距离,似是被恬适的氛围感染,嘴角噙着笑意,倒是有些看着走了神。
慕秋见此,走上了前,一本正经儿地问到:“公子,白芨这般偷懒,可要叫醒她?”
云初尘收了神,回到:“也好。”
慕秋得令,正要上前唤醒倾璃,倾璃却醒了。只见她拿下挡在脸上的书本,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无言良久,忽而面色大失,将手中的出本往房内急急扔去,冲着一旁的看书的少年大喊:“砂仁!快!别看书了,赶紧和我收药去!大雨就快要来了!”
砂仁从书中抽回注意力,瞧了眼天,灼日已被云层覆盖,可天色却不阴沉,哪有下雨的预兆,他奇怪地看着倾璃道:“你这是没睡醒,做梦呢吧,这天只是阴了些,可也还亮堂,哪会下雨了?”
倾璃闻言,抬手对自己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无奈极了。
砂仁见此,更是对倾璃没睡醒一事确之凿凿,便不再理会,继续看书。
眼看大雨即将来临,倾璃也顾不上和砂仁解释一番,自己跑去收拾药材去了。
砂仁见倾璃行色匆匆之态,也没了读书的心思,将书放回屋里,着手帮着倾璃收拾起了药材。
倾璃见状,小有吃惊,不解道:“你不是说我做梦呢嘛?怎这会儿来和我收药材了?”
砂仁白了倾璃一眼,继续收着药材:“帮你还贫嘴,赶紧的收拾好了,不是说一会儿要下雨么?”
如此说着,倾璃嘴角笑意扩大,这砂仁平日里虽爱和自己斗嘴,当然最后他都完败了,但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的。
后方三米外的云初尘和慕秋看着忙碌的两团背影,习武之人的耳力一向尖锐,且彼此距离也不远,方才倾璃与砂仁的对话如数都被二人听了去,二人也瞧天空望去,云朵繁多,烈日被挡,阴却亮堂,说要下雨,简直是无稽之谈。
慕秋快步上前,叫住了那两个忙碌的人:“你们在干什么?”
话落,倾璃与砂仁同步地动作停住,瞧了声音的方向。
原来是慕秋,云初尘的贴身心腹,山庄里就目前倾璃所知道人中,唯一不是药材的人。
可眼下大雨将至,倾璃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朝着来人恭敬地点了下头,便继续收拾着地上的药材,边说着:“这天要下雨了,正收药材呢。”
慕秋甚是觉得有些荒唐,蹙了眉:“一派胡言,这天好好的,怎会下雨,这附子后日就得送去各地方的悬济堂,可都晒好了?”
悬济堂是云闲山庄在各地开设的医药铺子,名字取自于悬壶济世一词,意义简单了然,就是以医术救人于病痛,普济世人,所以悬济堂的看诊金与药材费都比市面上的医药铺子便宜许多。
而近日倾璃与砂仁的晒的附子,正是后日要运送给各地悬济堂的。
慕秋的不予相信,让倾璃此刻真的是有理难言。她心急着药材,一时不知如何去解释大雨将来一事,只能一再坚持着自己的话:“慕秋,这天真的就要下雨了,若不及时收了这些附子,后日就是真的送不出去了。”
砂仁见状,虽不觉得这雨真的会下下来,却也附和着,帮着倾璃说话:“慕大哥,白芨这嘴可邪门了,说下雨就一定会下雨的。”
倾璃闻言,朝砂仁就是一嘴子:“你嘴才邪门呢!”
砂仁悻悻地皱了嘴,小声嘀咕着:“我这帮你说话呢,真是好心没好报。”才说完,就见眼前多了一双雪白的长靴,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他顺着长靴将视线缓缓上拉,见着了长靴主人的面容后,脸顿时失了颜色。砂仁赶忙地用力扯了扯倾璃的衣角,示意倾璃别再反嘴忙活了。可倾璃就是个缺心眼,忙上头了没读懂砂仁的意思,不耐烦地将砂仁的手打掉:“你扯什么扯,赶紧收药啊!”
砂仁绝望地闭上了眼,结结巴巴:“公……公子……”
倾璃的手一顿,才后知后觉砂仁方才的行为为何意,原来是云初尘来了!
她忙将手里的簸箕放下,转身恭敬一行礼:“公子。”
云初尘颔首,低沉而柔和,带着些许清凉的声音随之而来:“你可知这是后日要送去悬济堂的药材?”
一声反问,字字诛心。
倾璃知道云初尘已经将之前的对话如数听了去,也明了云初尘此刻与慕秋一般,对自己的话抱有质疑。她此刻真是万般无奈,可时间紧迫,只能苍白地坚持着大雨将至一事:“白芨知道,可这天……”话还未说完,倾璃瞧见前方的云朵底部已覆上灰暗,心里咯噔了下,深深叹了气:“没事了,已经来不及了。”
话落,大雨倾盆而下。
砂仁瞬时瞪大了双眼,不可以思议地看着这倾盆大雨,他方才瞎说倾璃嘴巴邪门,竟不想真的如此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