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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沉重的友情 (上)

“滴———”

警示声提示着乘客抓紧上车,吴三石两步并作一步,大跨步上了地铁。

“一切都糟透了,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吴三石心里暗骂道。一边整理着手中的雨伞边调整凌乱的呼吸,待吴三石安定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抬头环视了一下车厢,空无一人,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她跨进车厢前是否有看到车厢里的状况。在这个下班高峰时刻竟然还有一个车厢空无一人,“这样再完美不过了!”吴三石随即放松下来,焦躁感也随之消散。她很随意的在一个空座坐下。用手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靠在窗边,看着地铁穿梭在隧道,时而昏暗时而有灯光在隧道两侧出现。。。。。。

当再一次听到笛声响起,吴三石飘远的意识回到现实。“噢!糟糕!”几乎是跳起身来,待平稳踏在站台上后吴三石长舒一口气,回过头看着缓缓合上的车厢—一位满头白发,着装考究带着微笑的男子与她对视了几秒。吴三石也尴尬的回应着。但很快随着一节节车厢从自己眼前消失,吴三石的脸再也做不出除了错愕之外的任何表情。是的,那个人在满载着下班人群的车厢里显得如此刺眼,那一节节载满了人的车厢无不向她抱怨着,看,我都快被挤爆了,这种日子真是受够了。吴三石僵硬的转过身,机械般的踏出地铁。

“Hi,三石!”一个声音把三石拉回现实“三石,好巧!”一个精心打理过的脑袋映入眼帘。

“你该喊我一句三石姐,才像点样子。”吴三石白了一眼男孩。是的,在她眼里,这就是个男孩,该喊她姐姐的男孩。

“干嘛这么凶,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呀。你也不看看,我从小到大无论去了哪里都这么挂念你,你竟然还这么无情。”梳着前卫的发型,一张大小薄厚正好,个子高过三石一头又半的男孩手揣着兜,表现出一脸的失落。

“你...你又离家出走了?”吴三石上下打量着,与以往见到他的情况不同,这次没有平日里看到的那个旅行包包。

“额,那到没有,我是突然担心你跑来找你聊聊天,喝喝茶,谈谈人生,说说理想。”男孩有规律的眨着眼睛,诚恳又不失礼貌的盯着吴三石。

“我有什么好被你担心的,回去吧...”吴三石转过身挥挥手,不再多言。

“三石—”男孩大步追上来,抓住了她的手。“你不开心是不是?说给我听嘛!”

吴三石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梳着时尚发型,从小认识到大的男孩,发现男孩的眼中曾几何时带了几分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滚烫的关心也让吴三石的脸一下子变了温度。

“咳—进屋说吧。”吴三石下意识脱离被拽住的手,走在前面,男孩也很识趣的跟着。不紧不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喽。打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这么觉得。”男孩喝着暖暖的茶娴熟的在沙发上坐好,是的,他可是在这张沙发上度过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了。“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呵呵..哈哈..”三石笑起来,她实在是没办法继续认同刚才的错觉,男孩就是男孩,听到这话就更加肯定了。

“你还笑?要是我我还不得先骂他个千万遍啊,你这..”男孩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吴三石。

“我笑你,你不要说的你这么神好不好,当初是谁告诉我说‘要不是他是你爸手下得力干将,你一定要给他好看,把我的三石招进他的部门’这话是谁带着埋怨说的?你这叫早就看穿他不是个好东西?人家又不是我男朋友,谈不上好不好东西,大家只是在职场上搏斗的输赢而已。”

“三石,辞职算了。”男孩在一边翘着腿一边嘟囔道。

“大少爷,你的衣食住行都是从不缺的,而我却需要用双手一点点赚出来的,你让我辞职,喝西北风啊。”吴三石有些不耐烦。把茶杯端起又放下。屋子里瞬间安静起来。其实她知道,这又关对方什么事呢?他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而自己却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到他身上。

“我..”

“我不希望你不快乐。”男孩把刚要说点什么的吴三石打断。

“唉,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比现在开心吧……”吴三石也不知道哪来的话,就这么不像她平日般说出来。

“或许你换成我就知道我并没那么快乐。”男孩语气平缓,盯着自己的茶杯若有所思。

吴三石话一出口就知道有些过份,从小到大,这个大男孩并不是有多快乐多幸福,她知道每次他离开家到她这个不足20平米的房子只为了有一处能让他喘息,什么都不想的地方。其实她一直不说,但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知道,一旦深究,恐怕眼前的男孩连这块安静的地方也没有了。

“杨涵,我刚才的话不是有意的,我今天确实糟糕透了,把我的情绪带给你我感到抱歉。”吴三石喊出了男孩的名字,自己也吓一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三石就不再喊对方的名字而是主观的把自己升级为姐姐。

“吴三石,你已经很久没喊我名字了!”男孩,不,杨涵振作起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吴三石。

“是的,我承认,你的大名我哪敢随便喊,我的全名你也不是也很久没喊了。”对于自己突然喊了杨涵的名字,吴三石既觉得别扭又觉得本就是这么回事。

“我知道很久以来我总是逃避家里的一些事情让你觉得我很不成熟是不是?”杨涵追问着。

“知道就好,但这都不重要。”吴三石想快快结束这个话题,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其实,我只是只相信你一个人而已,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像一些人追问他们眼中所谓的八卦。所以我真的一直都很放心的在你这里,也很安心有你一直在我需要的时候都在这里。”杨涵目不转睛看着吴三石。

“你不想说,我也并不想让你为难,真的,杨涵,我知道你很多时候并不开心,但我可以装作不去关心,只是或许在关心朋友这方面我没有你做得好,呵呵...”吴三石难为情的笑笑。

“不不不,我知道你关心我,为了我保护我的自尊心而不去轻易触碰。其实我家里出了很多事,我应该跟你说的,但每次想说出口的时候总怕给你带来更多的不快乐。而有你在身边我也不觉得我还要奢求什么,所以你看吧,我们竟然到现在才坦诚的聊起来。”

“我在等你说,你不说我总不能撬开你的嘴吧!”

“你可以问,就像我今天问你一样。”杨涵调皮的眨着眼睛。

“拜托,不是所有人都想说发生了什么。嗯……其实有你从小到大的一起走过来也不错。”吴三石尴尬的笑了笑。

“三石,我,嗯,就是,那三年你们发生了什么?”

“....”三石一直知道杨涵想问什么,但很多事情就如吴三石所讲,不需要诉说。

“你每次都会躲开这个话题,你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快乐或者厌烦的表情,自从离开的那三年你回来后就变了。以前的三石哪去了?我..”

“杨涵,”吴三石没等他说完,“没有人能回到以前,你也是。三年后我们重逢,你也带着你的秘密你的心事你的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出现在我面前。”吴三石略有些激动,因为当年刚与杨涵重逢时,她有想说的冲动,但最终吴三石还是选择了闭嘴。

“三石?!吴三石??”灰色围巾,短款羽绒服,就这么一个心里默默念了三年名字的人在自己的身旁唤出了自己的名字。

吴三石并不认为是真实的,她把围巾抬高挡住脸庞,继续在雪地里前行。

“三石—!”声音近到可怕,吴三石不由得睁大眼睛。

“真的是你,我是杨涵啊,这三年你去哪里了?一声不吭你们全家都去哪里了!”吴三石就这样被不由分说的拥在怀里。

“....我...”吴三石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再多的声音。

“你让我好找,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多久了?怎么不联系我,你知道的,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你...”

如果杨涵没有一直抱着吴三石说那么多的话而是看着吴三石,或许那三年的事情就不会再也没有说出口,她由开始的惊喜,到留下了一滴泪,真的就是那么干涩的一滴,瞬间便收了情绪。

“我回来了,不再离开这里了。”吴三石轻轻的回答着,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本应该感动的一幕可吴三石的心却怎么也泛不起波澜,她想这辈子恐怕没有人再会知道那三年了吧。而自己也将带着那些记忆活一辈子,忘不掉,说不出,就这样过着。

“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呵呵。。。。。。”

“嗯。”吴三石努力的回应着,她心中溢满恐慌,那种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而犯的恐慌。

“你现在住哪里?这附近吗?我可以,我是说方便我去坐一会吗?”杨涵试探的问道。

“...”吴三石看着地面,或许3秒或许5秒或许更久一点,她抬头微笑,然后很干脆的说:“当然。”

“三石,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们重逢的那一天?”杨涵离开自己的位置坐到吴三石身旁,他想看到吴三石的表情变化,哪怕有一点点的讯息可以从中得到。

“嗯。想了很多,包括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其实我一直都有话想跟你说,却一直没说。”吴三石停顿了一下,看着期待的杨涵,“谢谢你,杨涵,那时候你的出现我有多开心,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真的因为你的出现开心了许久,许久。”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不想说肉麻,我真的等你回来很久了。我们那三年确实都经历什么,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这不就足够了吗?我们以后还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杨涵把右手伸到三石面前。

“嗯,最好的朋友。”吴三石把手轻轻放在杨涵的手上。这是他们很久之前互相打气时才会做的动作。

“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后怎么打算?”杨涵放松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干嘛要和他死磕到底呢?”

“死磕?在你看来是这样,在我看来那仅仅是工作上的交锋而已。”

“可三石,你也看到了,他的为人一定很恶劣。我一直都不喜欢他,在你回来之前就这样了。”

“哦?看来你对他也不仅仅是皮毛上的认识呢,说来听听?”吴三石知道自己不会就此放弃,但从杨涵的话里她嗅到了什么。

“他是我爸得力干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你可能也听到过什么流言,说他是我爸在外的私生子,简直胡说八道,但更可气的是我爸也没有就此事澄清什么。”杨涵很是不爽,眉头也皱起来。

“...关于这个流言我确实有听过,”是的,吴三石听过,很多,甚至比这个还劲爆的,“那你是不认为这个流言是真的了?”

“他比我大两岁,我哪知道在我出生前我爸我妈她们的感情生活,与其是不相信倒不如是不想承认,我爸的态度难道还不说明一切吗?”杨涵仰头斜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亲切温暖的花型吊灯。

“但这也不算他本人恶劣啊!”吴三石努力的想理清思路。

“嗯,你说的对,这并不代表什么,他一定不仅仅是想为我爸效力,不止一次我看到他与**高层的人见面,你要知道的,这种内部高层人之间见面本就是很敏感更何况我们两家公司这么死对头。”

“或许他们只是认识,商场上的精英人物很容易有交集,私下有交情也不是奇怪的事,更何况他们是雇员啊。”吴三石试图安慰。但心里确实觉得这事不简单。

“我希望是吧,我有跟我爸说过,但他却批评我不做点正经事,盯着内部人干嘛。我真是招谁惹谁了。”

“或许你爸也知道这些事。”

“你也这么认为?“杨涵提高了嗓门,“我爸都不信任我,什么也不跟我说。”杨涵有些失望。

“其实我想是你给你爸一种不靠谱的印象了吧,23岁了,不进公司不去社会锻炼,换作是我我也不想多讲那些你也解决不掉的事。”

“我也知道,只是我真的不想去管那些事情,我想在我的设计路上走远点。”

“可是你的家族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你既然已经知道冒出了一个葛彦,你也没想过做点什么吗?”

“我妈已经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讨好那个人,不是他我妈也不会出事,这辈子我的心结不会解开了。”

“可他毕竟是你爸爸,你那么确定葛彦不怀好意来到你爸身边,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爸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被算计?”吴三石认真的看着杨涵。

“那你呢?为什么非要进我爸公司?”

“我有我的理由,相信我并不是有什么对你爸公司不好企图的原因。怎么绕到我这。。。。。。”

“你看,现在你不也是‘你爸你爸’的叫着,以前的我们两家如何亲近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被你一句你爸隔在墙的那端。”杨涵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想要屈服的意思。

“杨涵,我,我承认,我变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跑到你家,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们有什么企图,你只要相信我是始终会站在你这边的就好。”吴三石感到有些血气上涌,不自然的整理一下头发。

“三石,我又怎么会怀疑你,只是你现在虽然坐在我面前可你的心里已经有多少对我是坦白的我已经不确定了,你也不会轻易的与我诉说,我是觉得你已经不把我当成无话不说的朋友了。”

“或许,我是说,或许这是因为我们长大了,都有着自己的心事,但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总是这样,我们的话题,你总是会完美的躲过我想问的。”

“我需要时间...”

“多久??当初你离开的时候18岁,高中将毕业,回来也已半年之久,你说你长大了,长大了都会有心事有秘密,但我却没办法反驳你。”杨涵难忍哀伤,他知道那时候他看到吴三石,有多心疼。

“...你不要逼我。”吴三石不想再坐下去跟杨涵对峙,她的焦躁感骤升,脸也有些煞白,身体在站起后没到两秒便脚下一软,“救我。。。。。。”

真糟糕...三石这样想着。

“三石—!三石—!三石—!”声音在吴三石的耳边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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