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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犯兰花(为何早)

第一章 命运啊,你的名字叫相遇

舒兰要出嫁了,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怎么能开心起来呢?对方是个矮如冬瓜丑如……呃,应该没有人像他那么丑吧?那张脸像捏扁的面团,五官就是上面的芝麻。

“不嫁饼子,不嫁饼子!”媒婆带来的画像,舒兰偷看了一眼,立刻叫起来,“让我嫁这么个冬瓜,以后还怎么活?你们想升官想疯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舒夫人语重心长,“模样虽丑了点,可是家大业大,祖上又是正四品,你跟了他,下半辈子就不愁啦!”

“我现在愁吗?”舒兰好歹也是生在官宦人家,家中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口口声声为我好,还不是看上人家权势,父亲想升官想疯了!”

舒夫人顿时不悦,拉下脸,“女孩儿家不许这么说话,父母全是为你着想,再说男人模样丑点算什么,关键是有没有本事。再丑,看惯了,也就好了。”

板上钉钉,这事就算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舒兰再不情愿,也得委屈地嫁人。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逃婚,只是,逃去哪儿呢?外头有家里舒服吗?夏天有丫鬟扇扇子,冬天有毛裘吗?能什么事都不做,一上午看小猫儿打架吗?外头一定比不上家里,舒兰不用亲身体验,就已经在想象中感受过了。不用矛盾也不用挣扎,舒家千金的骨气存放在爪哇国呢,太远了,鞭长莫及。

黄道吉日,舒家大喜,鞭炮声不绝于耳,新郎就在这鞭炮声中骑骏马而来,胸前大红花,五官极小脸盘极大的面孔显得更加滑稽,好在舒兰是盖了红盖头的,不然看了也要晕死当场。

新娘子一出来,围观的立即一阵叫好。姣好的身段增一分嫌丰,少一分嫌薄,单看这小身段,脸孔必然不俗,然后就有人嘀咕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跨火盆,上花轿。

“新娘子去婆家喽,新娘子去婆家喽!”舒兰的小弟顽皮地在花轿周围打转。

“兰兰,记得帮衬家里啊!”舒兰想起母亲在自己出嫁前一晚的嘱咐,不禁冷笑,还说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好话都被你们说尽了。美丽的新娘子,带着一丝冷笑坐进了花轿。

婆家和娘家隔了一个镇子,两个镇子间又隔了一座山,这山不是旁的,正是黑犬山。纵高伏低,地势险要,自从匪首任天带着他的一干人马占据此地,黑犬山就叫成了黑龙山,这易守难攻的风水宝地,正好被他占山为王,成为附近一霸。

娶媳妇,图个吉利,新郎官为过这必经之地,早做好准备,让人备了几百两银子,万一不幸,遇上了任老大,也好留下买路财,平安度过。

不过这一路顺风顺水,什么也没遇上,就连本来阴霾的天色也突然晴朗了起来,也许任天并不如官府说的那样剽悍跋扈,吴德想,官府有时就是爱危言耸听。

突然,一声呼哨从头顶响起,紧接着,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像怪鸟结群肆意地嘶叫。

有人大叫:“土匪,是土匪!”

吴德勒马,同时,怪叫顿止,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尘烟滚滚,足有几百人,簇拥着为首的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距他们还有几十步,那汉子冲后头打一个手势,众人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地打量这个接亲队伍。

“靠,怎么是红事?”胡子汉回头,质问身后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青年很是镇定,慢条斯理地道:“不知道,问小莫吧!”

吴德见为首的不太乐意的样子,想起土匪红白喜事不劫的规矩,放下一半心,冲胡子汉拱手笑道:“这位就是任老大吧?”

汉子翻着白眼,“我是。”

“在下吴德……”

“行了行了,本来不想劫你,道上的规矩,发红白财遭报应,老子不想犯这个忌。”任天停了停,导致吴德喜出望外,然后他又说了一句,致使吴德掉进了地狱,“不过,道上也有规矩,既然照了面,不做到底也是让人看不起的。对不住了。”

吴德从其他人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忙道:“等等,任老大,在下虽身在官场,一向慕您之名,这小小意思,给兄弟们打点水酒,不成敬意。还望任老大高抬贵手……”

任天问:“哦?你是官面上的?”

“家父吴闻启。”

“靠,谁?”任天瞪大眼睛。

吴德重复了一遍,只听任天暴叫:“你他妈是那狗老儿的儿子?!那狗老儿没告诉你他怂恿官兵围剿老子?你还敢从这儿过?吃了熊心豹子胆!”

“在下已有一年没见过家父……”吴德冤啊,老爹在京为官,为人孤傲,又一向不理会家中事务,这简直是冤家路窄嘛!

“我就说我跟那老头不对盘,你看,今天我想不报仇都难。”任天侧首,对身后的青年抱怨一声,看着吴德,摇头道:“小子,算你倒霉,你老爹剿我,我死了二百个弟兄,今儿我非从你身上讨回来。我看你还行,肉挺多,二百刀应该剐得过来。”说着,接过手下递过的银光闪闪的大刀,纵马奔吴德而来。

吴德强装的镇定顿时瓦解,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抖着腿道:“你、你、你……”

任天将刀扛在肩上,骑着马围着他转了一圈,懒洋洋地说:“说,先从脑袋开始,还是脚丫子?”

看这位的样子是打算玩真的了,吴德四望,可怜的家丁们早已像他一样软着身子,羔羊一样任人宰割。难道今日不是喜日,而是我的忌日?吴德一阵绝望,顿时失去重心,从马上掉落,被石头硌着也不觉得疼,“好汉爷,好汉爷饶命!”

“我也想饶你,可当日,你老爹可没饶我的弟兄啊!”任天的脸上浮现一丝悲怆。

吴德筛着糠道:“只要您饶我一命,多少钱我都给!”

任天笑了,像大人见着做了蠢事的孩子一样地说:“行啊,我也不多要,给个国库吧!”

“只要我能办到的!”吴德颤声道。

正僵持,那青年纵马上前,压低声音,在任天耳边道:“差不多行了,你真准备杀吴闻启的儿子?死的就不止二百人。”

“你们这些人我知道,穷得只剩钱嘛。不过你走了,我这什么都没留下,也不好看啊……”任天白他一眼,虽嫌他嗦,到底是及时掉头。

吴德顿时有重获新生之感,“您想留下什么就留什么。”

任天闻言,哈哈大笑,“那把新娘子留下吧!”

“行!”吴德干脆得一个磕巴都不打。

“嗄……”任天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打个了哈欠,挠挠头,终于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咦,老子还没看过新娘子!”

土匪里奔来两骑,以罕有的热情驱逐喜轿边的家丁,掀开轿帘,把缩成一团的新娘子掏出来。喜帕早掉了,露出花朵似的小脸,弯弯秀眉,樱桃小嘴,肌肤晶莹剔透,姣好如一切干净清澈的事物。

“牛粪啊你!”任天一看舒兰就愤慨了,指着吴德,“你小子不道德,明白不?娶这么漂亮的老婆,难怪叫无德,奶奶的!”

“老大喜欢就留下。”吴德一个劲顺着他的意,至于刚娶的媳妇,这个时候,谁还管她。女人而已,丢了一个再娶一个,多大不了的事?

任天动了动胡子,十分诧异,斜眼看他,“我说,你是不是男人?”

“你是父母官还是土匪?”青年又小声地发话了,“适可而止,抢完嫁妆,撤吧!”

任天同情地看了看舒兰,“老子就是看不过眼,******什么男人啊,这女的有病吧?嫁给他?还不如嫁给老子嘛!”

青年看他一眼,好像在说,无聊。掉转马头,示意喽搬嫁妆,四周顿时忙开了。

“你的狗命暂时寄存在老子这!”任天天生鄙视没骨气的男人,坏笑中拔刀,打马从吴德身边经过,大刀一挥,一块头皮飞得老远,刀身鲜血淋漓。

吴德一声惨叫,捂着头顶打滚,那声音,令所有人通身一寒。

满载而归,土匪们原路返回,呼啸着如同来时,依旧是尘烟滚滚,肆意狂笑。

舒兰看着他们走远,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什么时候落下的泪,已经不知道了。这就是我的丈夫?她一遍遍地问自己,这就是丈夫?为了活命,把我送给土匪的丈夫?这就是家人所说的“本事”?吴德依然在打滚,舒兰只用余光扫视,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她要回家,这个亲,不成,打死也不成了!

可是……嫁出去的女子,又如何变成收回来的水?

马蹄声再次响起,已经成为了众人的噩梦……任天带着他的喽们回来了。

“我说,新娘子,你男人实在不咋的。”任天在舒兰跟前勒马,“老子当你男人怎么样?”

舒兰不及说话,尘烟钻进鼻腔,已是一连串的咳嗽,惊惧与慌乱中,只来得及摇头,“不,不……”

“不要也得要,老子跑回来多丢面子。”任天伸手,“来,上来。”

舒兰看着他胡子拉碴、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跳起,拔脚狂奔,“救命啊!”玩命地跑,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一块大石毫无悬念地将她绊倒了,身体整个儿扑在地上,痛到失去知觉,眼看着任天打马追来,急惧攻心,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

任天看着周存道,这家伙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负手而立,偶尔指点,像极吟游诗人淡看人间百态,居然是在……分赃。

“这些给你。”都分完了,周存道指着大红的被子和喜服,只有这些没人要。

“我要这做甚。”任天只对钱感兴趣。

周存道轻描淡写道:“送给你的女人。”

“再提,你就是嫉妒。”任天狠狠瞪他一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周存道像刚刚醒悟过来,忽然回身,“不会是不知道从哪下手吧?”

“老子是来协助你工作的。”任天一派正气。

周存道继续分派物品,过一会儿,问:“什么时候把那女人放回去?”

“老子抢到就是老子的!”任天顶不情愿。

“随你。”周存道转身,不再理他。

任天琢磨半晌,笑了,“我说,你不会是发善心了吧?”

周存道头也不回,脸上一丝笑纹也无,平静甚至有些冰冷地说:“我像那种人吗?”

你就是那种人,任天心里嘀咕。这周存道最近越来越冷了,从前可是连只小麻雀受伤都悉心照料,全天陪护的,谁知道他犯的什么病,表情丢失,善心更是埋到地壳里,挖都挖不出来。

舒兰是被一阵难闻的气味激醒的,妈妈呀,长那么大都没闻过那么令人作呕的味儿,三分汗味三分霉味,还有四分两者结合产生出的全新的气味,刚刚睁眼的舒兰就面临崩溃边缘。

光线昏暗的屋子,不算小,可也不大,借着傍晚余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破桌破椅,墙角几只箱子,地上几件脏衣服,窗外一口井,一只破缸,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我这是在哪儿?舒兰摁着头,然后发现皓如新雪的腕子上一块血痂,活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顿时又酸又痛,这才想起发生过的事。

吴家不会如此破旧,更不可能是自己家,这是……土匪的家!

舒兰从床上跳起来,又落到床上,刺鼻的气味荡漾开来,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有没有把我怎么样?她一阵担忧,察看衣裳,似乎完好,除了跌倒时擦破之处,一切还是原先的样子。他一定是等晚上好好享用我!这个推断直把自己吓了一跳,不行,得马上逃。外面似乎没有人,舒兰缩回脑袋,蹑手蹑脚地下床,无声无息地推开门。

一看远处的情景舒兰就彻底绝望,这是山顶,下山的路只有两条,两条路上都有人,虽然每处只有一人把守……脚指甲都能想出来,舒兰小姐绝不是对手。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哐当。”门被推开,后面的舒兰一个没站稳,脸朝地栽了个大跟头,“啊!你是谁?”额头还在痛,可对陌生人的恐惧占有巨大比例。

进来的男子身型比常人魁梧,长相凶狠,神情蛮横,扫一眼受惊小猫儿似的舒兰道:“老子是你男人!”

这不是那个胡子汉吗?可是,可是他的胡子呢?舒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骗我。”

“哈哈。”任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独特语言,千金小姐真逗,连乔装都不知道,“老子不但骗你,还欺负你呢!”说着,做色狼状向她走来。

舒兰眼看着禽兽扑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奋起反抗了,手脚并用,拼命踢腾,“不要过来,不要!”

“啧啧。”任天随手抓住了舒兰的两只小脚,一使力,对方就只剩呼痛的分了,听着舒兰悦耳的哭声,任天无比惬意,“你像周存道上次抱回来的小野猫,老子抱它,它还抓老子一下呢!”

“求求你放了我吧……”舒兰放弃徒劳的抵抗,泣不成声。

“不行,老子要跟你生儿子!”任天推倒她,死死按住,“最近特别想要个儿子,因为我发现我快三十了!”

舒兰的哀叫,在夜幕降临的山顶,显得格外凄惨,宿鸟一惊,受不了这样的哀声,飞走了。

任天很少见到女人哭,事实上他很少接触女人,在此之前,打死他也想不到,女人一哭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她一直哭,他欺负完她,她还在哭,他受不了,骂了她一句,她仍旧哭,他威胁她,说要宰了她,她置若罔闻,不停地哭,总之就是哭。

趴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一副任杀任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态度,的确,她什么都没了,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不哭又能做什么?

“再哭以后不让你穿衣服!”任天换位思考,终于想到一招狠的。

舒兰顿了顿,短暂地出神后,垂下头,继续哭。

“再哭把你的嘴堵起来,绑到小黑屋去!”

闻言,哭泣的女人木然地回过头,嘴角残留着一丝任性,看他一眼,好像在说,巴不得,最好杀了我。

任天哪里去想女人的伤心,他还觉得这女人占了大便宜呢,老子可是童男子!纯正阳气被你吸走,老子亏大了啊!愤愤不平地出了会神,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曾经无比纯洁的情怀,然后目光落到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被单上,上面那几点触目的鲜红,童男在那一刹那,突然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还疼?”

“滚!”舒兰不听则已,一听彻底爆发了,“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禽兽,你这禽兽!”

任天撇嘴,杀了你?老子舍不得。多鲜的花儿啊,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人也值了。

“野蛮,无耻,下流……”舒兰搜罗所有的侮辱性词汇,意图激怒强盗头儿,达到速死的目的,

但任天似乎并不吃她那一套,他闭上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凶狠和蛮横淡去许多,甚至鼓励她:“再来点儿,不够辣嘛,怎么不问候老子祖宗?”

愤怒中的舒兰颓然了,声音低不可闻:“你……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给我当婆娘啊!”任天毫不迟疑地说,“生一窝崽子。”

“啊……”舒兰抱头,她要疯了,下意识喊出来,却仍是那句话,“杀了我,杀了我!”

任天很不理解,“哎,有这么严重吗?女人都是要找男人的嘛,老子比那吴德还不如?你遇上老子应该高兴,知道不?以后别哭哭啼啼的,老子一高兴,会对你好的。”

“谁要你对我好?”舒兰杏眼圆睁,“我要回家!”

任天脸一沉,狠劲又回来了,骂道:“放屁,你是老子的婆娘,这就是你的家!”

“哇……”舒兰二话不说,趴回原来的位置,又哭上了。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突然变成了土匪婆;好端端的亲事,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嫁予官宦世家,突然凤凰变鸡,窝在这么个破屋子里,连自由都一去不复返。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啊,这让人怎么能受得了?

任天费了很大劲,才抑制住冲上去给她两嘴巴的冲动。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下不去手,刚才还云雨情呢,狠不下那颗心打她,就是骂她一句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原来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任天想,这个缺点在认识她之前,可是从未彰显过啊!

“我说,那个……”任天本来想息事宁人,劝几句就睡觉,忽然发现都成夫妻了,还不知道媳妇叫啥,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干吗告诉你。”舒兰恨声,“你休想让我妥协,休想!”

“问个名字而已,至于吗?”任天摇头,“我挺喜欢漂亮女人,不过漂亮女人一般脾气大,没想到你的脾气还真大,对得起这张漂亮脸蛋。”

舒兰哪还有虚荣的心情,生平第一次被人赞美而不得意,“明天我就把这张脸毁了,毁了!”

“那就把你卖到妓院去,虽然脸没了,比那些年老色衰的妓女,还是略胜一筹的。”任天恶意地笑。

舒兰语塞,扭曲着五官,苦涩的恨意不停翻滚,除了禽兽二字,一时想不出其他。

任天得意洋洋,为自己而自豪。男人嘛,治不了女人还叫什么男人?降不住娘们还叫什么爷们?当然了,降住她之后,一定要对她好,不然不算彻底的胜利,“放心,老子不爱三妻四妾那一套,安心住下来,好好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做梦!”舒兰宁愿他亏待她,“你最好亏待死我,大家干净!”

“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一套?”任天不满,“想死就去死,干吗要老子把你弄死?你是不敢死,还是舍不得死?”

舒兰冷然,一字字地道:“我会舍不得死?”

“真想死的人,才不会像你那样咋咋呼呼,人家稳当着呢,时机一到,不声不响地就翘辫子了。”任天侧目,“我没堵你嘴吧?咬舌不是难事,可我尽见你说话,这张嘴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我……”舒兰顿了顿,扪心自问,确实不是那么想活,可也不是那么想死……至少自己舍不得把自己杀了。话虽如此,还是嘴硬,“才不是呢,我是想和你同归于尽!”

任天看着她,哈哈大笑,再一次一把将她推倒,“那先同床共枕,看你有没有本事拉老子同归于尽!”

舒兰住在黑龙山的日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死不死?这个问题经常困扰着花姿柳腰的舒小姐。按理说她是彻底完了,家也回不去,贞洁也一去不返,整天面对恶棍一样的任天,如果自己是旁观者,一定冷冷地抛出一句:活成这样,还不如去死。

可是我有什么错?这恐怕是舒兰最想不明白的。难道是我不知廉耻,主动向姓任的投怀送抱?是他侮辱我呀,我有什么错?为别人的恶行惩罚自己,这笔账为何显得这样荒谬?而且,我还这么年轻……

我是为贞洁而活的吗?舒兰咬牙,当然不是,我是为享乐而活!人都死了,还享什么乐?活着,虽然痛苦,可难保没有脱离苦海的一天,也许家人来救我呢?也许官府清剿了这帮巨寇呢?未来太多未知,即使为了这镜花水月一样的未知,也要活下去……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坏的处境?

怕是没有了,人倒霉也会有个底线,舒兰相信老天爷折磨她的兴趣已经不大了。

“哐当。”任天每次进门都要发出门板掉下一样的声音,今天也不例外。身上散发着汗臭和酒气,同样的毫无例外,他喝多了,不用猜,一定又是和弟兄们湖吃海喝,弄得醉醺醺地回来,把满嘴酒气散播到舒兰的身上,吃她的时候就像吃醉虾。

“给你的。”任天一屁股坐到床上,手一扬,一只烧鸡摔在桌上,正好落在舒兰的面前。

这就是晚饭,每次都是任天吃完喝完,顺手带点儿什么回来,像饱餐一顿的主人想起家中小狗。谁要你这破鸡?舒兰皱起眉,油乎乎的,脏死了,还不如昨天带回来的窝头呢。

“你不饿啊?”任天跷着腿。

“恶心。”舒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鸡。

任天来到桌前,撕下一只腿子,三两下就吃得只剩一根骨头,“老子还没吃饱呢,最近发大水,路不通,山上都快断粮了,好不容易打了几只鸡回来,给你留着你居然还不吃。”

“烂鸡。”舒兰毫不领情,扫一眼他的吃相,说人还是说鸡,依然是个问题。

任天脾气本就不好,舒兰又总是冷嘲热讽,不由得光火,“你这臭娘们……”

“臭男人!”舒兰的大小姐脾气天下无敌,“卑鄙无耻的臭男人!”

任天由脸红脖子粗,突然变成了眉开眼笑,在他的概念中,臭男人绝对是褒义,“对,老子就是臭男人。”

舒兰咬着嘴唇,没词了。吵架消耗体力,本来不饿,发一顿火,肚子突然叫起来。舒小姐最怕饿了,只因她哪里饿过呀,偶尔体会一次就比死还难受。

“喂!”任天撕另一只鸡腿的手停下来,舒兰冷哼一声,“你还真不客气。”

任天不明所以,“你不是不吃吗?”

舒兰拧着五官道:“你脑子不会转弯呀?”

任天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撕下仅剩的一只腿递给她,“老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以后有话直说。”

舒兰嫌恶地接过鸡腿,撕下外面的皮,丢掉,里面的肉才稍微放心一点,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娘们就是好玩,吃个东西像绣花。”看着都赏心悦目,任天虽是粗人,却有审美情趣,就爱她这一套,“多吃一点,吃给老子看。”

有病,舒兰心里嘀咕。

眉头靠得近了些,眼角向上挑了些,小嘴圆了些,整个人都散发着娇气。

任天咂吧一下嘴,简直看得入迷,这娘们生气比高兴还好看!小脸一冷,却热到人心里去,燥热啊……

舒兰食量本就小,吃了一只腿子,也懒得再吃,坐在桌边望着窗外的残月出神,只听任天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睡干你屁事,舒兰吹灭油灯,“你睡你的就是了。”

任天那边没声了,良久,突然道:“你什么时候睡?”

舒兰吓了一跳,满心的反感答道:“不睡!”

他生气,他应该生气了,下一刻,他也许会跳起来,骂她?打她?舒兰通通不怕,好像这样横下心,就能让一直存在的极度的羞耻感淡去。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需要底气的。

夜渐渐深了,舒兰双臂枕着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有人碰她的肩膀,她感觉到了,知道是他。桌子上毕竟不能混一夜,舒兰也需要一个台阶,便装作睡熟,任他抱上床。身子被放平,然后是一阵臭味,那是块大毛皮,属于她的被子。那一刻,沮丧像一把利剑,直插入心。舒兰睁开眼,想,我一辈子就要这样了吗?与臭味为伍,与污物为伴?如果不是永远,那么,希望在哪儿?

原以为对面就此安静,没想到响起的声音,一股野兽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任天就在她的上方。

“你没睡?”他见她宝石一样的眸子,诧然。

“夜真黑。”

欲火焚身的任天愣了愣,“什么?”

“夜真黑。”

任天笑了,“正好干那事儿嘛!”

“别脱我衣服。”舒兰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一刹,定定地道。

“行了行了,生米煮成熟饭,还咋呼什么。”任天搂过她亲了一下,“你就是宝贝疙瘩,只要顺着我的意,要什么老子给什么。”

舒兰抬手,缓缓擦去脸上的口水,“再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这话都不新鲜了嘛!”任天哄孩子似的,“乖,别闹。”

他又卷土重来,每次他一贴近,她就觉得窒息,被老虎咬住喉咙一样的窒息,他真臭,自诩男人就是臭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身上那么多毛,尤其是那胸,那腿,大黑熊也是,难怪总是喊热,平白多了一张兽皮嘛!她讨厌,讨厌他的一切,于是这次她不吐不快,“你很恶心,知道吗?肮脏,明明肮脏却以为这无关紧要。我想吐,一看见你,我就想吐,你让我想起我已经和你一样肮脏,因为,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恶心,也让我觉得自己恶心。别碰我,我不是自言自语。”

“臭娘们!”任天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走到哪里要么被恨,要么吓人,于是大怒,“你他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求之不得。”舒兰冷笑,“你以为我当真怕死?”

任天的反骨比舒兰还多,“老子偏不让你如愿!”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舒兰索性推开他,放开喉咙大哭起来。

哭声对任天来说已是每日例行,偶尔不听还真有点不太习惯,比如今天这晚来的嚎哭,立即让任天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次数多了,任天不烦,所以也就不劝了,倒头大睡,“明天起来看金鱼喽!”

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这种奢侈品?舒兰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问:“什么金鱼?”

“你呀。”

舒兰气极,以手捶床。睡也不是,继续哭也不是,前者太伤自尊,后者太累,想起桌上还有半只鸡,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吃,于是披衣下床,化悲痛为食量,在黑暗中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我不是决定活下来吗?舒兰啃着鸡翅膀,自问,可我为什么还要激怒那禽兽?好像不把他和自己搞疯,就对不起所受的苦难,这是什么心理?既然抱定了宗旨,选定了目标,就应该贯彻实施啊!我有时挺自相矛盾的,想法明明是那样,做出来又是另一个样。舒兰叹息,我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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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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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车祸,让陈天穿越到古代。抓耳挠腮,这到底是自己的前世还是从未经历过的……咳,未知人世?乐观如他,不卑不亢,努力在这个世界里闯荡。遇到季家小少爷,如遭雷击。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人,这分明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恋人嘛。就此拉开一场追逐,直到两情相悦时才发现,故事从这里才是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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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之武皇

    魂穿东汉末年,却发现自己成了猛虎寨寨主,一个妥妥的土匪头子,在这个极看中出生的年代,他只有手硬心黑,方能成就一番事业。名将名臣,你看不起我,杀了便是。名声不好,只要你有能力,别人不要,都来投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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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你的头发香到我了!你的赔我。”陈明双手趴在桌子上,脸贴在手上。而坐在他前排的一位穿蓝色花边长裙的长发女孩只是用手将头发往后一撩,头发不小心触碰到陈明的脸。那穿长裙的花边女孩听见后只是简单的转过头来,抿着嘴微微一笑,表达歉意。陈明看着那五官精致的脸和扑朔的大眼睛出神了。顿时呆呆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喂,前面的男童鞋,你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鼻子难受,你得赔我。”陈明转过身去,看着面前这位穿搭肩背裤和黑格子T恤的、脸圆圆微胖的、皮肤黝黑的女孩,不耐烦的讲到:“怎么赔?把我赔给你行吗?”“嗯嗯!我叫苏丹,来自苏州,昨天刚满十八岁。你可以叫我丹丹,或者牡丹也行。”女孩天真的笑着,却又极其的真诚。看着面前这黑乎乎的女孩,听到她这么说后,陈明忍住内心的嘲笑,鼓着脸腮缓缓说道:“我叫白日,白日梦的白,白日梦的日。”说完后将要转过身去。“你在群里加过我QQ了吗?还是我先加你微信吧。”苏丹说着,打开手机微信个人二维码,示意陈明。“黑牡丹!”陈明端着手机,看着对方的昵称备注为“漂亮的牡丹”,心里想到对方的肤色黑就忍不住的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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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冥渊之娘子你是谁啊

    神族大皇子尘观在魔族十九公主加冕的典礼上与栖泽相识,本并未在意,可一点一点的相处迫使感情升温,并且在与栖泽接触的过程中戳破了她的真实身份,也戳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身份的浮现,尘观偶然间打破了天冥两界长达万年的和平,因为愧疚,代表天界出战的同时,发现自己深爱的栖泽成为了自己的对手,毅然决然的站在自己对面。而后,伤心欲绝的尘观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私自下凡化而为人洗清记忆从头开始。却没想到,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