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令,艳阳早早地升起,刺眼的光芒很快就驱逐了夜晚残留的最后一丝清凉。
雒阳城西太平道所属的邸宅外,一架马车正停在大门前阶下。
“神使大人,我们该出发了。”张奇说道。
昨晚惨败之后,他在床榻上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加入神使卫,追随陈末。
因为张奇很想知道陈末是如何做到一剑挥出七道幻影的。《雪神七刺》与《破阵霸王枪》的终极奥义——“幻影九破”是何其相似。
“幻影九破”,一枪刺出,化作九道幻影,无所不摧。据说四百余年来只有楚王项羽能成功使出。
张奇再怎么苦练,至今只能打出三道枪影。他认为若是陈末肯指导一二,《破阵霸王枪》一定能有所突破。
张奇天没亮便找上门来,恳求加入神使卫。
陈末竖起三根手指,要不是张奇准确地说出“这是三”,他险些以为昨晚下手太重,把眼前这个结实的憨憨打傻了。
陈末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虽然这个张奇武力是不错,使的那一套枪法不凡,但他的脾性冲动,易受人左右,难堪大用。
张奇见状耍起了无赖,说昨晚比试前承诺了,若是他输了就任凭陈末差遣。因此陈末必须要差遣他,不差遣都不行。
陈末见他有胡搅蛮缠的趋势,无奈之下暂且答应让他加入神使卫。
上午,陈末要去拜访中常侍封谞,以代替张角维持太平道与封谞的关系。本想叫班化陪同,可班化忙于送走三十六方的使者,没有空闲的时间。皇甫郦、郭嘉又是一夜未归。圣女张宁不便抛头露面。
张奇听说后,自告奋勇。
陈末心想,这家伙面相凶悍,身体结实,做个护卫倒是不错,于是答应让他跟着前去。
“神使大人请上马车。”张奇显得分外殷勤。
陈末在张奇地侍奉下上了马车。马车直奔城南而去,不多时在封谞的府邸前停下。
陈末说道:“你把车上的礼品取来。”
“是。”张奇遵命。
车夫谄媚道:“张公子你歇着,我来。”
“神使大人命令我来搬,你不要掺和!”张奇瞪了车夫一眼。
“是。”车夫讪笑两声,退到一旁。
陈末如此指使张奇是为了考量他,若是他有怨言,正好可以借此将他从神使卫辞退。
张奇从车上搬下装满钱财珠宝的箱子,站到陈末身后,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的神色。
“跟上。”陈末走上台阶,取出拜帖上前呈给府前守卫。
守卫审查完毕后放行,其中一名守卫带着陈末与张奇绕过影壁往内走去。
封谞不愧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之一,邸宅极大。假山池塘,石桥长廊,楼阁庭院是一座接着一座,比之张让府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末与张奇进入封府不代表能立刻见到封谞,因为拜访封谞的人极多,都想着贿赂封谞以谋取各种各样的利益。
庭院长廊上等待谒见的队伍排成了长龙。
陈末暗叹:“看来今天的午饭是吃不成了。”
张奇显然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苦着脸,后悔没让车夫搬着箱子进来。
两人顺着长廊来到队伍的尾端。
“箱子重,先放在地上吧。”陈末说道。
“不必了,既然是献给封常侍的礼物,还是抱在手上以示尊重的好。”张奇硬着头皮说道。他想在陈末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后也好开口让陈末指教武艺。
“也好,那辛苦你了。”
“为神使大人效劳是神使卫的本分。”
陈末心想:“这个张奇脾性急了些,人倒是不傻,至少在拍须溜马方面有些建树。”
这时,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走进庭院中,他沿着“长龙”绕了一圈,然后悻悻地站到陈末他们身后。
“两位公子也是来拜见常侍大人的?”中年人搭话。
张奇白了他一眼,心想:“不是废话吗!”
“正是。”陈末客套地回了一句。
“在下唐瑁,颍川人,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唐瑁见陈末与张奇衣着不凡,以为是京师某豪族子弟,语气颇为谦卑。
陈末不想张扬,刚准备编个假身份敷衍一番。张奇抢先道:“我们是太平道的使者!”
“太平道?”唐瑁一愣,随即直起腰来笑道,“听说过,不知两位小兄弟谒见常侍大人所为何事?若是不急可否让我先?”
陈末看出唐瑁态度上的变化,说道:“不方便。”
“不会亏待两位小兄弟的。”唐瑁拿出两串五铢钱。
张奇见状怒了,骂道:“死老魅,打发乞丐呐!胆敢小觑我们太平道!”他声音很大,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太平道的人?我听说他们的魁首张角术法高深,能施符水治百病,不知是真是假。”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说道。
“我看就是一群招摇撞骗的道人,只能糊弄糊弄那些愚民罢了。”一个薄唇年轻人冷哼。
“你还真别小瞧太平道,我上个月刚从南边回来,太平道的教徒可谓遍布荆扬二州。你们说封常侍不会也信奉太平道吧?”一名富商说道。
“这可说不准,近两年太平道在京师发展了不少信徒呢。前些日子我拜见徐常侍的时候也碰见太平道的人了。”有人说道。
“怎么可能!”薄唇年轻人嗤笑道,“常侍大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与那些身份卑微的贱民为伍呢!”他没有刻意去压低声音,这话一字不差传进了张奇的耳中。
“狗东西!你再说一遍!”张奇当场爆了,放下箱子,抡起拳头就要去揍那个薄唇年轻人。
陈末见状苦笑,不无讽刺地想到:“把张奇带在身边还真是带对了,本以为要在漫长而枯燥的等待中度过这一天,没想到刚进来不到半柱香时间,就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