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钦缓慢的骑着马带她往凉州的方向走去,知她没睡一路温柔的同她解释,他本回了梅江,办妥了事情回来后便听了此事,同张远见面后几人兵分几路前来寻她。
几日的疲累早已让邱雨无心听他说什么,又或许是这同样的声音与她说话只会勾起她伤心的事情,她这般伤心落寞的样子若让她在现代的朋友瞧见定会笑她,不过几年光景能有多爱才会如此。
是啊,不过几年光景,她却真的很爱。
马行了半晌,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凉州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张远离远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江玉钦刚将她从马上扶下来,就见他哭红了眼扑了上来,“回来就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这个罪,都怪我!”
邱雨伸手推开了张远,轻声道:“我没事,只是落进了陷阱之中,如今不是好好的,你一个大男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哭成这样也不害臊。”
“不害臊!”张远抹了一把眼泪,“还说好好的,你瞧你这腿,若是废了我怎么过意的去。”
“你若真的担心我的伤势就不要在这里多说,你多耽搁一分就会让大夫迟一些为我诊治,到时候我真的废了腿,可会缠着你一辈子的。”邱雨咧嘴笑着打趣道。
张远拍了拍脑袋,连忙从江玉钦的手中接过邱雨,“是我疏忽了,快,马车都备好了,快且随我进城。”
邱雨在人群的簇拥之下上了马车,回身坐进马车时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去,正对上江玉钦那双看过来的双眸,犹如被抓包一般将目光收回,款身坐了进去。
马车滚滚朝城内行驶,一旁的江乘风面带璨璨的走到江玉钦的身侧小声说道:“那马夫已经找到了,如何处置?”
“杀。”江玉钦眼中带着杀意,可面上却阴肃无比。
闻言江乘风嘿嘿的笑了笑,“你这点倒是同大哥一样。”他抬脚还未走上两步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江玉钦道:“云楼回来了,如今人在凉州城内,若是你能过的了他那一关,江家祖父那边定也看不出你来。”
江玉钦敛眉并未回他,翻身上马直奔城内北苑而去,衣炔带起点点风尘。
已是近黄昏,北苑之上笼罩着淡黄色的阳光,庭院中种着一颗梨树,树下玉台旁端坐着一穿着白衣的少年,手中执着棋子,犹豫再三款款落下。
“你身中剧毒,是何人为你解毒?”云楼缓缓抬头淡漠的扫了一眼江玉钦,语气中皆是质疑。
四目相对,江玉钦不由的心头一颤,这就是江乘风他们口中所说的云楼,依着他的才情权谋大可在官场上横行,可为何会留在江家?
“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的秉性。”云楼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解了毒连性子都变了?”
玉台旁搁着的香鼎已经燃尽,袅袅青烟升至上空,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冷香之气,江玉钦缓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乘风为我寻了神医回来,这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想来乘风已经写信告知你了,你为何还要回来?”
云楼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精光,随后淡然一笑,“事情都办完了,我也想歇一歇,之前你所寻的人寻到了吗?”
他说的是他。
“恩,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就葬在城郊五里外的桃花林,听闻他喜欢。”江玉钦淡淡的回了一句,心中已经了然。
云楼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并未开口说话,许久之后,江玉钦心中挂着邱雨,起身道:“我还有事,若有需要你大可唤乘风前来。”
说话之人已经施施然离去,云楼这才抬首看去,那一席背影尤为落寞,只听他低声呢喃着:“你不是他。”
约莫一个时辰,江玉钦寻到了邱雨所住的院子里,这是他特意买来的,也是他特意嘱咐张远带她来歇着的。
面前屋子的灯忽而灭了,只见一身着紫衣的女子推门而出,转身之际看见他后有些诧异,踩着碎步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师傅已经歇着了,大夫说她的伤并未大碍。”
“......”
气氛顿时冷到了极点,秦之玉大着胆子询问道:“你是李公子师娘吗?”
“不是。”江玉钦道。
“可......”秦之玉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接着问道:“可你的样子跟李公子师娘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能跟师傅说?”
“不是。”江玉钦话语落下,抬脚越过秦之玉径直走向邱雨所住的屋子,推门进去后,铺面而来的药味不禁让他蹙眉。
他缓步走近,见床榻上的人正熟睡着,床头还搁着那支钗,他俯下身子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呢喃:“你可知这恋恋红尘,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声声呢喃许是念进了邱雨的梦中,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身处一个满是铁锈的甬道,一眼望不到边,铁锈上布满被雨水淋湿滋养而生的菌子。
忽而一滴雨水滴落在发上,顺着发髻滑进发丝深处,头皮上一阵发凉。
“邱雨。”
甬道深处忽而亮起烛火,明晃晃的散着幽光。
“玉书,是你吗?”邱雨扑张着手想要捕捉那微弱的灯火,李玉书若影若现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
“邱雨,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淡漠的声音由远而近,像是在耳畔诉说,可却捕捉不到他的身影,邱雨拼命想要朝他靠近,却只扑到了虚空幻影。
他的身影消散之时,甬道瞬间崩塌,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红木刻花的帷帐,邱雨从哀怨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逆光之中,恍惚见着了一个身影,与她只不过隔了不消一米的距离,可片刻间却又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爱才会执着,玉书,我们都是尘世间的凡俗人,都逃不脱。
邱雨的话落入躲在一侧的江玉钦耳中,使他心头微颤,李代桃僵一事虽然有些不妥,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没办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