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一个人,如果你是个几岁的孩子,且失忆了,那么没事,因为你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学到。
那你如果是一位二三十岁的人呢?假设你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以前的所学所悟,以前所认识的人,所了解的事情都忘记了,从你脑子里彻底抹去了。那么,你是不是还得重新开始学习?
从最初的文字发音,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开始学起。而这时候,你的同龄人已经完成了许多人生目标。这时候的你,是不是就落后了?
这本星历史被彻底毁灭得只剩下毫末,就好比人失忆。
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所以这文明,这科技发展,怎么能跟得上地球的步伐呢?
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本星在移动!移动的过程中极为不稳定,可能随时都会不小心撞上另一个行星。
而且听言辰所言,本星每年冬春交季那一天都会出现“硕星临地”的场景,这也是极不好把握的因素,谁知道哪一天这个“硕星临地”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炙阳焚物”了呢?
“五年前……其它呢?还捡到了什么?”
简铃看到了圆盘旁的另一个东西,那是个金属。
金属?她盯着研究打量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好家伙,这不是探测器吗?
被烧毁得几乎变形的探测器,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是以简铃也无法辨认这个究竟是哪一个国家哪一年发射的!
乖乖,她的思维要跟不上了……
此时,忽又听得殿外传来阿朗的声音。
言辰轻轻拂袖,“你先自己看看,我去去就来。”
看着言辰消失在推拉门外,简铃也不好意思在这儿待久了,当下便也双手拢袖慢悠悠地出了纳物阁,随手将门关上。
转出屏风,便听得阿朗含笑的嗓音,“祭法大人,您可不知这司农大人有多好笑,他自个儿,那么大人了,竟然迷路了!”
“迷路?他不是在西庶?怎的迷路了?”言辰好似轻笑了声,他缓缓走至小几旁,独自斟了水。
示意阿朗,却是不要,便只好自己饮了。
“这司农大人本想用黑石快点回国都,那边儿最近是越发热了,熬不住!还谈什么种树!结果倒好,他还不怎么会用黑石呢!直接个迷路了!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简铃噗嗤一笑,这个情况倒是好玩儿,自己种到哪儿,原路返回居然会迷路。
这个人是有多懵啊……
“他啊,就不知道多转转弯儿。”言辰复又走回榻前,坐了。
“这不迷路了,只好来求助您啦!大人您别说,我还觉司农大人莫名,嗯有些傻傻的……”
“阿朗这形容倒是贴切!我也这么觉得。”
简铃缓缓站定,倒是让阿朗多看了几眼。
她一袭天蓝色轻纱衣袍,衣领袖口处皆绣有祭法殿的标识,看着便亲切。
腰带稍稍收紧,便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虽衣袍款式简单,颜色清浅,却依然无法掩盖她一身卓然气质。
“姑娘安好。”
“好。”简铃虚虚弯腰,便算是回了礼。
“既如此,那只好我走一趟了,这个司农,真会搞事情。”言辰皱眉看了看外面,有些无奈。
这么热的天诶……
简铃莞尔。
“我随你一起吧……”出于好奇,简铃想着能出去走走也不失为一件了解这儿的好方法。
言辰却是不依,“如今这天这么热,你好好待着便是。”
简铃便又得瑟起来,“这是心疼我啦……”
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言辰耳垂微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阿朗低低一咳,脸颊也有些红。估摸是尴尬得。
“大人,我先走啦,您一定要记得司农大人啊……”当下便如那时见着简铃一般连忙离开大殿。
言辰耳垂更红了些……扬手抵住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简铃笑得不怀好意,双眼几乎要弯成月牙儿,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哦……言辰呐……”
她发现言辰耳垂发红的规律啦,只要有外人在场,只要一句稍稍让人不自然的话语,他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重中之重,第三人在场。
比如第一次见他耳垂发红时,是他抱着不能动弹的她时,师诗逸在场。
比如他们三人一起到那小村庄时,简铃因被师诗逸岔开注意力而没看到言辰耳垂发红,那时师诗逸在场。
再比如这次,她这句话一出,言辰便如此反应,阿朗在场。
但其它时候,二人相处时,却极少见他如此模样。
这么一想,便也就明白了。
所以以后为了看言辰这般引人犯罪的模样时,一定要拉上第三人!
没错,就是这样的!
简铃一刹那间便打定了注意!
可是简铃同学,你有想过第三人的感受吗?
但貌似看来,简铃这个情商依旧有些让人头疼的家伙是无法想到第三人的感受的。
简铃晃晃悠悠着挤到言辰身边,仔细打量他如今这模样。
啧啧啧,她简铃忍不住是正常的!
这般一俊雅的公子,眉眼似含情,隐着无奈,隐着纵容。他右手稍稍曲起,食指抵着鼻尖,袖袍滑落,别有一股美。他脸颊白皙,映着其上渐渐浮现的红晕,越发教人遐想。他耳垂似滴血,美得触目惊心。
简铃便猛然抱住他,不住唤着言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无法自拔,见到他一眼便是幸福时,便会忍不住想要与他一起,缠着他,黏着他,看他明明羞恼却只是无奈的眼神,便是一种幸福。
言辰这个人,对于简铃来说,便是如此,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般的人儿,若是对他只顾着男女之事,那便是一种亵渎。
“我明日便去,你……记史大人不是要教你去善学堂嘛……都过去好几天了,他定是等不及了……”
“管他,让他等……”简铃在言辰心口蹭蹭,幅度极其夸张。
言辰被迫后退好几步,很是无奈。
“你这便是食言了,教人家如何想……”
“好好好,我明日便去!”
“我教阿彩侍礼随你去,你见着夫子可得注意礼仪,他们都被那些孩子给折腾得烦躁了,见了你定是欣喜的……”
“……”言辰你这话没语病?
“好好好,记着了记着了。”
“你找记史大人于一道门的白袍守卫那儿领下牌子,自会有人来接你,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是国城中一道门处,不是国都门……你沿着国都大街一直走……”
“言辰呐,我知晓了!知晓了!你明日不是要去帮帮司农大人?你准备去吧!”
“诶,纵然我想要准备,你也要把手放开呐!”
简铃闻听此言,连忙把自己手撤开,负手俏生生站着。
她眉眼一直含着笑意,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如此念叨的模样。
言辰揉揉额角,见她笑得欢快,自己面上到底有丝不自然,随手揉了揉她发顶,便匆匆转身出了殿门。
简铃瞧见他步履匆忙,黑袍上金线不时起伏,似是勾出一副画来。
简铃心情愉快地继续坐在小案几后,翻阅着所剩不多的书籍。
按照言辰的回答来看,这个星球的文明进程都被“炙阳焚物”给烧没了,记载的所有史册都被焚化,只堪堪留下这么点儿痕迹,哪能支持他们继续发展下去。
所有的发展都是需要前辈的奠基,如今所有的东西都毁了,他们就只有从头开始,是以跟不上原来的地球,也是正常。
简铃还记得见着师诗逸时,他在嗑瓜子,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言辰呐,司农大人这几日发现的这玩意儿真是好吃,你要不要来点?”
瓜子……若放在千年前,简铃百分百肯定他们是知晓的,可放在千年后,没有史册的记载,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从头开始,就是这么麻烦。
史册的消失,便相当于一个文明的覆灭!
何其壮哉?
简铃摇摇头,撇去这些愁绪,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书籍。
无法掌控过去,那便面向未来!
翌日,简铃跟随着阿彩侍礼再次踏入国都大街,还是如第一次来时的人声鼎沸,热闹喧杂。
此次没有言辰帮助搬书,简铃便只能叫了阿彩帮助她。
阿彩是位极其清秀漂亮的人儿。
“前些时日倒是多谢阿彩侍礼操劳,你的绣工真是教我惭愧不及。”
简铃便是这样,谁有优点,她便欣然点头欣赏,因为她明白,每个人身上的优点,都必然经受了旁人所不知道的努力才得来的,应该给予肯定!
无知的羡慕嫉妒恨是没有用的!
“姑娘说笑了,哪能及姑娘知识渊博……”阿彩笑得端雅大方,虽如此,颊上也似生了红霞。
“呀,阿彩你哪儿得知我知识渊博啦!”简铃记得,她与言辰讨论时,阿彩可不在场。
“姑娘当真粗心,你这手上抱着这么多书册,平常人可看不来!”
简铃哈哈笑。
阿彩呀,你知不知道你眼中知识渊博的我几天前是个文盲呀!
二人来到国城一道门处,便见着那两个白袍守卫。
阿彩知她不熟悉这些,便主动上前,“守卫安好!今儿个姑娘拜访记史大人,还望通传记史牌子!”
那白袍守卫视线越过阿彩,看向简铃,却是印象深刻得紧。上次与祭法大人一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