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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暗潮汹涌

东方,渐渐地浮现出了几许鱼肚白,夜晚纷繁热闹的琼楼玉宇阁此时也归于宁静。只有少许的几间客房内还依稀地传出男子的喘息与女子的轻吟声,声声入耳,妩媚销魂中更多的是浮躁的奢靡。

琉璃小阁外,一袭红衣的骅骝,金衣的白义以及已换回一身淡蓝劲装的盗骊安静地坐在庭园中央处的石桌旁。几人面目看似沉静,眉眼间却有着明显的焦虑。

“我回来了。”晴朗的女音清晰而不突兀,传入三人的耳中,只觉得吊了一夜的心霎时便安定下来。

抬首望去,只见沈君遥及兰忆君一身出门时的衣服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即便是一夜未睡,也依旧整洁清爽如初,眉眼间清明如常。

“小姐。”盗骊唤了一声,一腔焦急与担心都融化在了这声低唤中。

兰忆君的眸透着笑意,点了点头,“我不会有事的。”

三人沉默不语,只那漆黑的眸凝望着她,而眸中满满盛着的尽是对她的关切。他们确实知晓以小姐的武功,身边又有沈君遥相伴,几乎不可能出事,但,总是不免担心呵!

“噫,赤骥和渠黄呢?”白义从感性的气氛中脱离出来,高度敏锐的商人触觉又发挥了出来,骅骝与盗骊也才注意到本应相随的那两个人此时竟不知去向。

“我让他们去办一件事情了。”兰忆君解释道,眉间倏地微皱,“嗯,正好你们在,我也有事嘱托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毕竟如今可是小姐最需要忍受的时候啊,但他们还是点头了,“但凭小姐吩咐。”

“很好。”她点头,自袖间取出一枚玉佩递给盗骊,“你持这枚玉佩前往琼州,去寻一个名叫聂蓉的姑娘,将这枚玉佩给她,她便会明白我的意思。记住,若无我的亲笔书信,切莫回来。”

“是。”盗骊接过那枚玉佩,仔细分辨了一下,只是很常见很普通的玉佩,质地并非上乘,做工也显得粗糙。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兰忆君,他还是将它小心收了起来,俯首领命。

“白义,骅骝,你二人去一趟西南,找到苗族的首领蛮兀,将这封信交给他。”她将信递给白义,“我知你二人一通医术,一精毒术,但毕竟苗疆长期封闭,蛊毒诡异难辨,切记小心!”

“是。”

兰忆君满意地笑开,忽又有些疑惑,“对了,山子和绿耳呢?”

三人一惊,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白义更是马上笑开,“怎么,小姐还有事要他们去办吗?”

“当然不是,你们都走了,总还是要有人留在我身边的。”兰忆君淡定地说着,沈君遥一直低垂凝视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啊,这样。”也好,至少小姐身边还有人,三人有些放松下来。

兰忆君不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受惊的神色和欲扯开话题的惊慌,但还是开口:“他们人呢?”

“小姐,那个……”盗骊开口,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他实在不怎么会说谎,尤其是在小姐面前。

骅骝媚眼轻转,笑得慵懒,“小姐,你也知道绿耳的性子,天天就是睡觉,而且还不分地方,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睡了。”

“是这样吗?”兰忆君似追问似自语,终是不再追究,“那山子呢?”

“山子去找绿耳了。”白义脱口而出,这回倒是答得无比顺畅。

兰忆君似是相信了,“好吧,反正他们自己会回来,也没什么。不过,恐怕这下你们就不能道别了。”

“小姐……”三人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你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惊讶地瞪大眸,不明白小姐为何这么急着让他们走。

兰忆君点了点头,右手微微地颤了一下,一直在她右后方关注着她的沈君遥不由皱眉,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那,这琼楼玉宇阁……”

“一切事项我自会打点好,你们不必担心。”她保持着声音的稳定,“倒是我交给你们的事情,乃重中之重,一切小心!”

“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唯有点头答应了。

“你们去收拾一下吧,尽快启程,就不用再来向我道别了。”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虽事情紧急,但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谢小姐关心!”

“去吧!”

轻挥左手,她笔直地站着,望着三人离开,稚嫩的身影淹没在阁楼的转角处。一直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便不由向后倾倒。一直沉默关注着她的沈君遥一伸手便将她扶住,幽暗的眸中盈满了担忧之色。

“如何?”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无奈的心疼,“何必这么勉强自己?”

兰忆君只是摇头,不语,他轻叹,其实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呢,她啊!

“忆君,你太辛苦了。”

明明也不过双十年华,当别的女子在这个年龄享尽丈夫的宠爱,孩子的承欢时,她却要如此,为了身边的人,劳心劳力,活得如此辛苦。

“值得就好。”她只有这四个字,却震了他的心。

或许,真的已经无法自拔了吧!沈君遥轻叹,却是带着心甘情愿的满足。

“不要让他们看到了。”她无奈地苦笑,发现自己竟已无力起身。

“放心。”他一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抱起,脚下轻点,几个纵身,便已消失在这丛丛阁楼之间。

“小姐,我们走了。”白义、骅骝、盗骊三人带着简单的行李站在琉璃小阁二楼最左侧的房间外告别。随兰忆君已嘱咐过不用再道别了,但他们还是有点舍不下。

毕竟,与小姐相聚也不过几天啊!

“嗯。”一声轻应从门内响起,“一路小心。”

“是。”三人相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大当家的,这是要出远门吗?”为了低调,三人从后门离开。这里长期以来便只有一个枯瘦的老头看着,此时看到三人,一边开门一边询问着。

白义点了点头,平日他便对楼中的下人极为和善,所以对他的问话也不以为忤,“嗯,是啊,许老,你年龄这么大,要多注意休息。”

“小老儿知道,谢大当家的关心。”许老的声音中透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将门拉开,“大当家的,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嗯。”白义点了点头,三人便径自走出门朝远方行去。

许老望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才叹息一声,颤巍巍地将门复又关上。

精致华丽而又不失典雅的房间内,兰忆君坐在床头,而沈君遥则是坐在她的后方,双手抵着她的背,助她运气。

兰忆君闭着眸,白纱依旧严密地掩在脸上,颗颗豆大的汗珠自额间缓缓逼出,渗着淡淡的紫色,缓缓流下。而推平放在腿上的双手却不由轻颤,看得出她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噗!”暗红的血液自她的口中喷出,落在了放在床边的盆中。深沉暗淡的红色布满了雪白的瓷盆,显得诡异而恐怖。

“忆君!”沈君遥忙将她扶住,让她倚靠在他的身上。伸手便想摘下她的面纱,却又在下一秒止住了。只从一旁取来毛巾,闭眸摸索着为她擦拭着,“你感觉如何?”

兰忆君有些虚弱地笑开,感受着他贴心的举动,“谢谢,也,很抱歉。”

“不必向我道谢,更不用觉得愧疚,那显得太生疏了。”他似真还假地说着,却令她笑开。他呵,总是用这些模糊不清的语句占她的便宜。

若是平时,她必是岿然不动。可现在,或许是受伤的原因,抑或许他的怀抱真的颇具安全感。总之,她放下了一点警惕。

“你先躺下休息,我已备好了热水,你……可以自己洗吧?”他犹豫地说着,“还是要我找个婢女给你?”

“我自己可以。”她虽然有些乏力,但一些简单的动作还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她一向不喜欢与人有着太过亲密的接触。所以,自她懂事起,便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丫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在门外守着,有事叫我。”沈君遥睁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娇颜。即便被面纱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但她光洁的额头,澄明的褐眸,还是令他有些情不自禁。但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融洽关系,便只能压下心头的渴望,缓缓地起身。

“好。”她点头。

他随意地笑着便要离开,眸不经意地扫到她右耳处一丝血痕,很浅,浅到几乎不可见的程度,甚至难以感到疼痛。厉色在他幽绿的眸中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她平稳地放置在床上,然后将地上盛血的盆一并拿着走了出去。

“君遥。”兰忆君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轻唤着,以着连她自己也听不清的音量,缓缓地绽开一个微笑。

沈君遥在这时正好跨出门,转身关门的瞬间对上她的眼,自然地勾起唇边的笑意,于不可察觉的细微之处在那一贯的邪魅里加入了几许少见的温柔。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魅惑:“忆君,实际上我很乐意为你服务哦!”

门随着声音的落下而关上,兰忆君瞪着那扇门,有点哭笑不得。他啊,真的是……那个,传说中邪肆冷峻的流影堡堡主吗?但不可否认的是,心中的某个地方,淌过一阵暖流。

“沈爷。”温润如玉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疑惑,“您怎么在这里?”

“你们回来了。”沈君遥的嗓音平静如往常一般,“我与忆君刚回来,商讨了一些事务。倒是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我们……”

“山子,绿耳,进来吧!”清亮的女音自门内响起,山子与绿耳相视一眼,便走了进去,沈君遥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绿耳推门的右手,也跟了进去。

房间内一切如常,兰忆君一袭白衣坐在厅中,桌上摆着两个茶杯,看来便似方与人对饮。沈君遥走过去坐下,望着那两个茶杯,啼笑皆非的同时凝望她的眸中溢着担心。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兰忆君随意地问着。

“禀小姐,盗骊无意中发现两个欲对小姐不利之人,便让我和绿耳盯着那两人,自己回来禀报小姐。”山子一顿,继续道,“不过,盗骊久去未归,我们看那二人似要行动,便擅作主张,先将他们擒下了,处理不当,请小姐责罚。”

兰忆君右手拇指轻轻地划过食指,黑眸垂望着地面,“无妨,这事盗骊已跟我禀报过了。我已让他们三人前去寻找你们,怎么,没有碰上吗?”

绿耳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落入了其他三人的眼中。

山子恍若未见,从容自若,“可能是错过了吧。”

“嗯。”兰忆君点点头,眸中冰冷,“你们,没有受伤吧?”

“谢小姐关心,我们都没有受伤。”

“嗯,那好,你们下去吧!顺便把那两个人带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是。”应了一声,山子与绿耳起身,紫色与绿色的身影往门口移动着。而沈君遥自始至终便不发一言,只是独自饮茶,恍若别无旁人一般。

两个少年的身影缓慢地移动着,大致走出三步远后,两人看似平常地相视一眼,眸中闪过的却是不寻常的狠厉之色。紧接着,二人手中便各自出现了两包药粉状的东西,扬手便抛洒出去,将原本的一室清明尽皆掩住。

“沈君遥也在,没有问题吧?”“绿耳”开口了,但声音却是粗犷低沉的,非他平日那一贯的散漫慵懒。

“山子”轻笑,带着不屑的自负,声音也不复前一刻的温雅,“放心,这药可是只要皮肤沾上一点便足以发挥效用的,这么多洒下去……”

眸中的心疼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但,随即却是更坚定的神色,“若能捉到沈君遥和兰忆君,这些药粉也只是小事。”

“嗯。”“绿耳”点了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不远处那浓密的一片白雾,屏息以待。

白色的药粉随风渐渐地拂散开来,消融于空气之中,二人得意地笑开,却在下一秒僵住了……沈君遥和兰忆君依旧安然地坐在座位上。沈君遥的面容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而兰忆君的眸,则透着狠厉的冰冷。

相视一眼,“山子”一个掠身,便欲从窗户逃走,而“绿耳”也朝门的方向飞速逃离。

“哼!”一声冷哼从兰忆君的口中发出,她正欲动手,沈君遥却已早她一步将二人都擒回了。

一手提着一个人,沈君遥轻松地笑着,随手将他们扔到地上,点穴,“忆君,他们就随你拷问了。”

兰忆君点点头,虽是怒火正盛,但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体贴。她余毒未清,方才的药粉也并非一点影响也没有,所以,他阻止了她动手。

“他们在哪里?”还不待二人理清思绪,眼前掠过一阵白影,尚还未看清,便觉脸上传来一阵痛感。再睁眼时,只见兰忆君凌然站在他们的面前,手中拿着方从他们面上撕下的人皮面具,竟不看一眼便丢开了。

二人眼底盛满了不可置信,却正是盗骊前一晚见到的那二人,王师兄和卢师弟。

此时王师兄一脸慌乱,而卢师弟面上虽亦有慌乱之色,却还是力持镇定,“你说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为了邪月而来……”

“邪月?!”冷哼一声,兰忆君随手便将两颗猩红的丹药射入了他们口中。

“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高瘦男子忍不住叫了起来,拼命地卡着喉咙想要吐出,却已无济于事。

“本来你们如何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错就错在……”兰忆君走开,发丝随风飞舞散开。白衣黑发,这一向清雅如莲的女子这一刻竟显得无比诡秘妖异。望着这背影,二人不由想起了半年前兰忆君也是一反常态的妖异,那冰冷的眸,飞舞的发丝,一袭白衣胜雪,狠绝冷厉。据说,半年前那一役,她手持一柄长剑,以华丽的剑法夺走了一百二十条人命,当她杀出重围时,如雪的白衣已然如血,长剑滴血,眼眸却还是寒冷如冰。那一役,让武林众人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却更加恐怖的兰忆君。

这件事渐渐地浮上脑海,二人皆不由轻颤起来,她……

“我说,我说,他们被我们制住,囚在一个地方……”王师兄竟是带着一丝哭音唤着的,显然已完全被兰忆君吓住了,“是在……”

他正要说出,一旁的卢师弟眸中厉色一闪,不顾伤势,手掌暗自运气便朝正好跪在他前方的王师兄后心击去,出手狠厉,竟丝毫不留情面。

“愚蠢!”一声低斥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卢师弟凄厉的惨叫声。再定睛一看,卢师弟竟缩在墙角,全身抽搐,似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沈君遥不知何时站在了兰忆君身侧,面目淡然,冷漠地扫了一眼卢师弟,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兰忆君似对卢师弟痛呼的声音感到厌烦,隔空一指,便点了他的哑穴。想叫也叫不出的感觉加上疼痛的折磨,使得他更加的痛苦,低垂的眸中满是怨恨。

沈君遥与兰忆君确实不再管他。沈君遥将右手搭上兰忆君的肩,轻拍了两下,再望向依旧吓得发愣的王师兄。正欲开口,鼻间却蹿进一股臊味,凝眸一望,却见那王师兄所坐之地竟湿了一片。

霎时,脸便暗了下来,绿如竹涛的眸中毫不掩厌恶,声音也是越发低沉:“他们在哪里?”

“啊,什么,什么?”王师兄被这一声低喝惊醒,却又对上沈君遥无情冰冷的眸,不由打了个激灵,“他们……呃,是,他们在……”

本要开口的王师兄似是有些害怕地又望了一眼另一边的卢师弟,接触到他充满怨毒警告的眸,再想到那个人的恐怖手段,竟又不敢开口了。

“说!”本便不耐烦的兰忆君此时更是心急如焚,抬首一挥,一柄匕首飞出,落于王师兄两指之间。

“我说,我说!”眼前的威胁似乎让他更加害怕,忙不迭地点头。双腿间愈加湿了,他却似毫无所觉,只一边抖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在房间时便已察觉到了那蓝衣少年的踪迹……”

“说地方。”又一把匕首飞出。

“是,是。”望了望那两把只差一分便会插在他手上的匕首,他不由吞咽了一下,神色中满是惊恐惶然,“就在……在……这里的竹字四号房……”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已戛然而止,睁着不解的眸,昏睡了过去。不再看那被点了睡穴的高瘦男子,沈君遥转过头,望向另一人。

“告诉你们主子,他的战书,我兰忆君接下了!”未待沈君遥开口,兰忆君便已是一记凌厉的眼神射过去,那目光如同实质一般,令卢师弟不由转眸避开。

沈君遥望着那一袭白衣的女子,轻叹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先去看看山子和绿耳吧。”

兰忆君没有回应,只是转身避开了沈君遥欲扶住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有些失落,她,还是未真正地接受他呵!

“山子,绿耳。”兰忆君的冰冷在踏入那件竹字四号房的刹那便融化了,虽还带着一贯的清冷意味,但那双澄明的眸却是明显地柔和下来,尤其当她唤着山子和绿耳的时候。

沈君遥在她身侧始终关注着她,见到这一幕,不由勾起一个自嘲的苦笑,却是一闪即逝,除了他自己,便无人可知。

房间中的一切摆放正常,并无打斗的痕迹,靠窗的地方两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无意识地倒在地上。放置在最里侧的床上纱曼轻垂,朦胧中辨不清里面的事物。

兰忆君扫视了一眼,便径自往那张唯一有着遮蔽且足够藏下两个人的地方走去。掀开粉红色的轻纱,果见床上横躺着两个身着白色单衣的少年,正是山子和绿耳。

“山子,绿耳。”轻拍了他们两下,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呼吸,兰忆君复又托起他们的手腕,仔细察看了一番。

一声轻微的呼气声传出,淡淡的笑意自兰忆君的眸中浮现,一直悬着的心在此时终于放了下来,“还好,只是迷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先回去吧。”沈君遥点点头,为了她的欣慰而心喜,伸手将山子与绿耳抱起来,一边一个倒扣在肩上,“走吧,这里暂时是不能待了。”

兰忆君望着他毫不温柔的动作,皱了皱眉,却还是点头,没有反对,“好。”

“等等。”兰忆君望了一眼地上的两名女子,将她们一一抱起,仔细地放在了床上,“我们走吧。”

“嗯。”二人从窗口飞出去,相偕离开。

待二人的身影从天边消失后,一个步履带着几分蹒跚的枯瘦老人拿着扫把,眯眼仔细地清扫着地面,缓缓地从走廊上经过。却是白义三人在后门处碰到的那位许老,而沈君遥和兰忆君在屋中待了那么久,竟丝毫未曾察觉。

离琼楼玉宇阁不远处的一座幽静别院内,兰忆君迎风而立,白衣素服,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澄明清澈的眸。

山子一身柔软的淡紫色站在她的对面,而一袭湖绿衣衫的绿耳则斜斜地倚靠在山子肩上,星眸半眯,依旧是一副似睡未醒的惺忪模样。

“小姐,一定要我们去吗?”一向温雅却带着戏谑的嗓音中此时却盈满了担忧,山子皱着眉,“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如果我和绿耳也走了,那小姐身边……”

兰忆君淡眉舒缓,神色宁和而平静,“放心,我一人也不会有事的,况且有君遥在我身边,你们无须太过担心。”

“沈君遥……”山子咀嚼着这个名字,想到他在江湖中的盛名,武林中的淡泊,那是一个与小姐有着相似却又分明不同的男子,是这些年来他们碰到的最适合小姐的男子。

而且,若有所思地凝望兰忆君的眸,那里虽是深不见底却也明净如水,“小姐,你相信他?”

“是,我相信他。”这是一种直觉吧,从还未见到他的时候便隐隐有了这种感觉,所以,才会引来了他。而初见他的那一面,她便已确定了心中的感觉:他,不会害她。

所以,即便有保留,有隐瞒,却是,完全地信任。

“那么,我们相信小姐。”山子又笑了开来,眉目细致而温和,宛若贵族公子一般的翩然。

“嗯。”兰忆君点了点头,迎上他全然信任的目光,心中浮起暖意,“一路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

“是。”山子应着,绿耳也摇晃了一下头,似是点头答应。然后,二人转身,携着简单的行李迈出庭园。北方的院子没有太多的回廊假山,便没有了遮蔽。兰忆君凝眸望着紫衣与绿衣的少年愈行愈远……

走出了兰忆君的视线后,绿耳突然停住不再前进。

“怎么了?”山子有些诧异地回眸,“不会懒到要我背你走吧?这倒是无妨,不过危险的可不是我哦!”

绿耳懒懒地瞥他一眼,只是丢下两个字:“等我。”

然后,身影竟迅捷地飘飞了出去,如一片绿叶般轻盈踏风而行。

“啧,真是!”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却已习惯了他如此突兀的行事风格。绿耳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小弟,所以他们或为了满足自身的优越感抑或纯粹地想尽兄长的职责,总之他们都宠让着他。

本性便有几分怠慢懒散的他在这种情况下越发的懒散了,平日里皆是懒洋洋的,但偶尔性的,他也会突发神经做出一些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事情出来。

“不过,轻功倒是愈加高超了呢!”

“你的轻功之好,似乎连我与忆君都要甘拜下风啊!”沈君遥倚坐在软榻上,望着面前难得睁大眼眸的绿衣少年。黑袍随意地穿在身上,明明是整理得利落整齐,但在他身上便自有一种邪肆慵懒。

这是一种不同于绿耳的懒漫,绿耳是随意中透着颓废,尚还带着几分青涩;而沈君遥的慵懒中则是透着一股邪意的放肆,一种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成熟俊魅。

绿耳对此话并无太多反应,望着沈君遥,神色肃然,“你对小姐是认真的吗?”

听到这话,沈君遥也严肃了起来,绿眸中一片诚意,“是。”

“唯一?”

“唯一。”他点头,这天下间只有一个兰忆君,而令他心动的,最初是那份同属巅峰的惺惺相惜。现在,却只是为了那个清濯如莲,骄傲如月的白衣女子……兰忆君。

绿耳的神色有了一点缓和,但还是不肯轻易罢休,“你需要发誓。”

这话是放肆大胆的了。沈君遥,流影堡的堡主,这整个江湖最巅峰的几人之一。他的狂肆,他的邪魅,他的凌然霸气令无数人心折的同时,也令无数人心颤。而有谁,敢对他如此不客气?有谁,敢让他发誓?

“我发誓。”他郑重地点头,没有更多的誓言,却足以让绿耳放松下来,面部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这一刻,绿耳真正地相信了这个男子,相信他会用他的生命去保护他们心中共同的最珍视的那名女子。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傲然睥睨的男子,一旦为一个女子发下誓言,且是在旁人毫不客气的要求下郑重许下的誓言,放下的已不仅仅是一种傲,更是一种比生命更珍贵的承诺。

“那么,我便遵从小姐的要求去大漠跑一趟了。”绿耳轻声地说着,“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姐便交给你了,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

虽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沈君遥已读懂了这个看似最平常的少年的聪慧,他点了点头,“放心。”

“嗯,那,我走了。”绿耳抬眸,与沈君遥的眸对视,从那绿如竹涛的眸中读到了一片真心与诚意,终于,是放下了心。

他确实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小姐,保重。”轻轻的喃语随着他远去的身影飘散开来,化在了风中。

白衣如雪的女子从院门处拐进,凝望着天际已消失不见的那片绿叶,悠悠地叹息了一声:“终,还是瞒不过他啊。”

“毕竟,你们都是为了彼此。”沈君遥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望着她平静的脸,心中不由有些失落,连语气中也添了更多的感慨,“其实,忆君,你很幸福。”

因为至少,她的身边,有八个一直陪伴长大的伙伴,他们互相关心,互相牵挂,名为主仆,实为亲人,那种温暖的情意,是很多人都不曾得到的。

“是。”兰忆君大方地承认,毫不避讳,这是她的幸运,更是她的骄傲,“不过,君遥也有两个好兄弟不是吗?”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想起方才听到他那么郑重地发下誓言,心不由柔软了起来。能得到这个男子的垂青,她何其有幸!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啊!于是,她只能故作什么也不知道,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听到此话,沈君遥也想起了那两个自幼一起玩闹长大,现在更与他一同打理着流影堡的兄弟,不由浮出一丝笑意,“是啊,我也很幸福了。不过,那两个小子,现在可是典型的见色忘友,整日便围着妻子转,把什么兄弟之情都抛到了一边。”

话虽是抱怨的,但兰忆君还是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浓厚情意,眉不由弯了起来,“君遥。”

“嗯?”

“我发现,这是你笑得最正经的一次哎!”

沈君遥的笑容僵住,与兰忆君布满轻松谑意的眸对视,然后两人便相对笑了起来。他的笑低沉如琴,她的笑清脆如铃,交织成一片和谐的快意。

晚霞将天际染成了一片金黄,一行白鹭遥遥地飞过,在风中散开,传来清灵自然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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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场厮杀,一次次挣扎,既然已经错过一次了,他只希望能穷尽一生换得她这一世的回眸“让我保护你吧,至少在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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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退位后担心儿子掌控不住朝臣,把一个小丫头塞进了后宫当了个答应。秦晟:???姜昭筠:你请我来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皇帝的?于是约法三章,待到他皇位稳固,她便恢复自由身,秦晟每天都能从不同的妃子口里听到这位姜答应的各种英勇事迹,委婉的提了一下能不能不要那么浪。姜昭筠:有意见?秦晟:不敢不敢。你是大佬,谁敢和您杠。秦晟将苦恼说给自家哥哥秦铖,结果发现哥哥和自家答应有一腿?秦晟:喵喵喵?我老婆变成我嫂子了?秦晟只觉得头上的绿不是绿,是背叛。纨绔王爷和全场带飞的小答应,无逻辑,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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