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假阿根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出了程家寨。
他牵着灵马,心里一阵轻松,但是仍有点不安:身后这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老跟着他。
他身后跟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还背着药箱。
正是刚给他包扎伤口的医师,梅赳赳。
梅赳赳满脸不舍,嘴里说着:“阿根啊,我敬佩你是条硬汉,好不容易碰上,我多送送你。”
假阿根一阵腻歪:你老跟着我,我还怎么回康家寨。
他也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梅医师,大事要紧,等我们杀了……黑衣人,再来叙旧!”
梅赳赳这才放过他,说:“既然如此,阿根兄弟就上马吧,先去办事要紧。”
假阿根腿刚受伤,本不想骑马,但是为了快点摆脱梅赳赳,还是咬着牙上了灵马。
他大腿刚裹上伤药,上马时一阵疼痛。
一抖缰绳,轻轻一夹马腹,灵马迈着小碎步跑了起来。
“啊!”
假阿根大腿一疼,从灵马上掉了下来。
山路颠簸,即使马速慢,他现在腿的伤情,也不敢骑马。
梅赳赳连忙上前接住,又给假阿根敷上伤药,关切地说:“阿根兄弟,你这伤情,骑不得马了。”
假阿根无力地点头,心里暗骂:还不是被你这老儿逼得!
梅赳赳想了下,继续说道:“此去大虞,相距千里,你既骑不得马,带着也是累赘,不如放在程家寨,老兄弟给你保管,保证不给你掉一点膘,如何?”
假阿根恨不得快点摆脱梅赳赳,急忙点头:“只能如此了!”
他根本就没怀疑梅赳赳,只觉得这老儿不愧是医者父母心,真是天生热情,一片好意。
只是好得不是地方。
至于灵马,丢了就丢了。
马是少爷的,因公损失,算不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自己还机智应变,探到了这么珍贵的消息!
赶紧回去,还有少爷的赏赐等着自己领哪!
跟梅赳赳洒泪告别后,假阿根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在他身后,梅赳赳摸着巨大的灵马脑袋,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匹灵马,可算是留下了!
少寨主还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下山前,少寨主跟他约定: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可以留下马;但是若有引起怀疑的可能,立马放弃,不能为了一匹灵马,徒增变数。
梅赳赳得意地想:经过这番机智应变,山寨可算有第四匹灵马了!
灵马和灵羊可不一样,灵羊胆子小,上不得阵,只能用来吃。
灵马却是军中必备,严禁在民间流通。
老程专注打劫几十年,才劫了三匹灵马。
要知道,筑基以下,都是在地上走的。不到金丹,根本无法御气飞行。
除非你有稀少的飞行法宝、飞行灵兽。
这个时候,灵马就是炼气士的另外两条腿。
必要时候,能救主人一命!
这是一匹栗色的灵马,看牙口还处于幼年期,但已经有一人高了。
少寨主还没马,这马正好适合少寨主使用!
梅赳赳越看这马越喜爱,伸手摸了摸它栗色的鬃毛。
这马也通灵,伸出大舌头,亲热地舔了舔梅赳赳的老脸,弄得梅赳赳哈哈大笑。
他笑了一会儿,就牵着栗色小灵马,雄赳赳地朝着山寨走去。
梅赳赳在山寨的时候,就看上了这灵马。
他确实有眼光,这匹小灵马,是黑衣人的坐骑,神骏异常,平时都舍不得骑。
这次,因为情况紧急,被四先生牵来,让假阿根骑着去请救兵,没想到便宜了程淼!
梅赳赳牵马上了山寨,想找程淼表一下功,找了一圈却没找到。
他不知道,程淼已经在后山的小瀑布旁,和苏小碗在一起。
苏小碗长身俏丽,却没有穿平时那身利落的红色武士衣。
她换了一身淡粉色宫装,上绣淡黄色的玉兰花苞。
腰间紧束明黄色的丝带,垂下精致的长穗宫绦。
宫装的袖口,也比她平常惯用的箭袖宽了几分,显得静气很多。
唯一不变的,是那身竹木清香,和在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
眉眼间,虽柔和,仍不掩仍英气勃勃。
程淼暗叹:这姑娘,穿宫装,都比平常的姑娘干脆利落。
苏小碗见程淼过来,略有局促,紧张地问:“淼哥哥,我这么穿,好看吗?”
少女一边说,一边转了个圈,腰间的长穗宫绦也随着甩了起来。
程淼只觉得眼前一下明亮起来,仿佛看见春天百花盛开,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他虽然和苏小碗很熟悉,但是这样的苏小碗还是第一次见。
他定了定神,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含笑点头。
突破青玉功第二层后,青玉功的“明洁如玉”的效果,也慢慢显示了出来。
下午的阳光一照,程淼的脸更显得明洁,比一般女孩的皮肤还好。
然而,却没有小白脸的那种文弱感,坚韧的皮肤看上去,反而有种力量感。
苏小碗看了程淼一眼,脸一红,不敢再看。
两人坐在小瀑布旁光滑的大青石上,隔着一尺。
看着瀑布下幽深的小潭,谁也不说话。
苏小碗心里紧张,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淼不知道苏小碗要找他做什么,他闻着身边的竹木清香,心有一点乱。
不过,不是因为苏小碗。
他想起老爹刚才说的话,还有帛书上的血字。
帛书上,有几个血字,虽然娟秀,却显得杂乱无力。
最后几个字,更是微弱几不可见。他费了好大力气,他才辨认清楚。
帛书写的是:字喻我儿,十八岁后,开启玉佩。
落款处,写着一个“柔”字,笔迹微弱。
显然写字的人,在写到这里时,丝毫没有力气了。
老程在旁边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本想十八岁后再给你,现在我们对上瑞王府,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现在就给你吧。”
说到“你娘”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程淼没在意这个细节。他只知道,他娘生他时难产,梅赳赳没救过来,开始以为母子二人都死了。
老程将他们母子葬在河边,三天水米不进,不让众人靠近。
山寨众人都担心老程的时候,老程却抱着他回来了,说他只是假死,万幸醒了过来。
从此老程没再娶妻,和苏老头一样。一对老鳏夫同病相怜。
他也成了山寨的独苗,一帮山贼怜他身世孤苦,对他更加疼爱。
程淼正在想着,突然感到有人在摇他的胳膊。
他转头一看,苏小碗正嗔怪地看着他,道:“淼哥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程淼歉意道:“对不起,小碗,刚走神了。”
苏小碗不是纠缠不休的姑娘,她爽快地说:“原谅你了!那我再说一遍!”
程淼表示洗耳恭听。
苏小碗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