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一路上凄凉萧条,心中是热的,灵动跳跃的,却被刺骨低落的冷漠无情的打击。
天气渐冷,冷得让人只想待在被窝里,出来的人,肯定不是闲人。
这是最繁华的地方,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外地人一看都会想,这里处处透着新奇高贵,便会自惭形秽。
换了一身新打扮。白灰色长衫,黑色粗布裤,冬天穿的黑色皮靴。现在的他,虽然退却不了呆板单纯的外表,却充满着坚定、自信、谨慎。
冷善温刚到京城不久,在那白衣少女离开以后,傍晚遇上了乡民,这才脱难。他一路步行,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终于抵达京城。他东游西逛,到一家衣铺中买了一身衣服,他决定要打扮得十分帅气,他要在这里做他理想中的事情。
他的目的有理想,也要帮助燕雄飞,看看有没有线索,好替他洗清冤屈。
初到京城,他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抱着好奇,东一看,西一逛,颇为怡然自得。
他当然要熟悉这里,可是京城何等之大,他要转完这座城,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冷善温并不急,他可以用几天时间好好让自己玩耍。
他累了就去吃饭,他伸手入怀,只摸出二十两银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今天先用,明天想办法去弄点。但是看京城这守卫森严,巡兵来回不绝,从别人身上捞钱可不好办。一旦被抓,这次就算玩了。
他继续往前走,前面人声鼎沸,他好奇心起,加快脚步。前面的人太多,有的比冷善温高出一头之多,他又不好意思往前挤,用手拍了拍一位大汉的肩头,道:‘‘这位大哥,前面什么热闹?’’
那大汉满腮胡须,相貌粗鲁。回头说道:‘‘嗯,你是外地来的了。你不知道,前面是一座擂台,居中的人是太师府的二公子白睚。三天前就摆好了擂台,专与武林人物切磋。不知怎的,这几天确实有不少武林人物。’’
冷善温想起那‘‘猴猿胖瘦、黑道索命’’说过,当今太师府的公子白富美广邀天下武林人物。那白睚是白富美兄弟了。
他又问那大汗:这白睚公子的哥哥是谁,他们兄弟几个?
那大汗似乎颇为慌张,低声道:‘‘小兄弟,说话小心些,被听到了可是要挨皮肉之苦的。’’冷善温点了点头。那大汗说道:‘‘当今太师共有三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说完不在言语,转头看着前方。
只听一声大喝:肃静,肃静!
冷善温找到机会,往前挨了几步,终于能看见一点前面的情景。那是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在说话。他四下看去,见居中坐着一个粉色绸缎,紫色铁靴,头戴乌金冠的少年。眼色神情颇为自以为是。他周围约有十几名官兵,身旁还有四位劲装结束的威猛汉子,想来是他的贴身保镖。
突然一阵马蹄声起,冷善温侧耳听去,西边隐约有十几匹马。没过多少功夫,已来到擂台左近。
这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十几名官兵簇拥着一位衣饰华丽、容颜娇艳的美少女。
回头看的江湖朋友无不为她的容貌所吸引,冷善温离美少女最近,心中早在突突的跳个不停,暗道:‘‘自踏上江湖以来,这是第二个了,不想世上有如此人物。’’
在她身边的官兵喝道:‘‘呔!太师爷的千金小姐也是你们这些孙子们看的吗?还不退开,我可要拿鞭子抽了!’’
人群中登时就有不服气的,一位汉子跃将起来,伸掌打去。只听一声惨叫,地上血淋淋的,赫然有一只手,那人的手竟被那官兵一剑砍了。唰的一响,一鞭子将那汉子抽出去一二丈。
冷善温闭上了眼,他可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禁发毛。其余人也有不服的,但敢怒不敢言,都转过了头不再去看。
台上的人见到了这般情景,有的害怕,有的怔住。只有那白睚不以为意,跷起二郎腿,双手抱于胸前,满脸骄横。
那美少女开口道:‘‘以后没有我命令,不得动手,这是最后一次。’’
声音属于那种女性特有的动听,娇媚,尖细,也有一点豪迈。
冷善温耳朵中嗡嗡的响,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他可不想被教训。
美少女向台上的白睚说道:‘‘二哥,我可要奉劝你,少惹事,坏了爹爹和大哥的事,你不会活的。’’
白睚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小妹,二哥的事要你管嘛,难得跟我说话,莫不是晚上想陪我绮丽一霄?’’
那美少女当即杏眼圆睁,说道:‘‘色狼。’’一声呼哧,拍马而去。众随从紧紧跟随。
白睚哈哈大笑,一阵冷峻阴险之笑,低声道:‘‘小妞,若不是一个爹,你能脱离我的怀抱?哼。’’
过了一会,白睚才道:‘‘行了,比武开始吧,本公子赏心悦目的时候到了。’’
那官兵道:‘‘各位江湖朋友,我家二公子设下擂台,让各位切磋武艺,实则想多多结交朋友,大家也认个朋友,朋友们意下如何?’’
台下众人有的虽气恼方才那少女,但见到白睚对她并不友善,便有许多想和白睚结交。有很多大多是把白睚当靠山,他家大业大,权力直通皇宫,为了利益,不少人自是愿意。
人群中一条人影窜起,掠向高台。
一个浓眉方脸的汉子站在台上,背后一柄斧子。他拿下斧子,大声喊道:‘‘斧头张三斧,论斧法天下前三,我先露丑了。’’
台下有人喁喁低语,‘‘张三斧,没听过,你资历深也不知道,没什么名气的人’’‘‘刚出道的也不是啊,此次来与会的可是有手段的练家子。’’
台上张三斧忍不住道:‘‘朋友结交,技艺比拼,意气相投就行,不然各做各的。哪位上来切磋,若是相投结成朋友,也是好的。’’
哈哈,冷笑声传来,一个身子像蛇一般的人,眨眼之间来到台上,底下的人看得惊了,自然是没看清他的身法。
这人白衣裹身,只露出一张脸,眼睛鼻子都遮住了,一张嘴小而秀气,嘴唇薄而发红,像是涂了胭脂。身形看起来说是女子,也没人怀疑。
张三斧道:‘‘兄台报上名来,咱们这就比试比试?’’
那白衣人开口:‘‘哼,人家是谁,是你这笨牛能打的吗?’’
这话音怪怪的,像是个男人模仿着女人的声音发出。台下有人喝道:‘‘哪来的娘们,男的化的吗?脱下裤来以证真相!’’
撒!那人摔在了台上。那白衣人手中黑黝黝的似是一条软鞭,一鞭把那人卷起摔出四五丈。众人凝神看去,那人脖子上血痕深印,瞪眼看天,死了!
所有人怔住了,一会才有人说:‘‘好呀,杀人了,你非脱裤子不可!’’
一声兵刃撞击声,那鞭子与斧头碰在一起。
张三斧道:‘‘兄台莫要动手,想动手,向我招呼过来吧。’’
白衣人手腕一抖,软鞭弯曲如蛇,已脱离斧头,手臂一扬,向张三斧面门抽去。
张三斧挥斧挡架,鞭子抽在斧头上,火星四溅。台下有人不禁喝彩。冷善温也暗道:‘‘那人鞭法狠辣,张三斧斧头上的功力却也不弱。’’
白衣人鞭法一变,鞭子灵动至极。张三斧不停挥斧遮挡要害,比之白衣人的鞭子速度,可就显得左支右绌了。
白衣人收回鞭子,在空中疾舞数圈,又抽向张三斧。张三斧斧头横削过去,‘‘当、当、当’’张三斧后退数步。呼吸粗重。
白衣人冷笑道:‘‘下去吧,胜负已分。’’
一人喝道:‘‘在上面不嫌丢人吗?’’
一个手持双环的汉子抢上台来。二话不说,向白衣人打去。白衣人挥鞭疾扫,哪只鞭子落处空空,正自诧异,猛觉腹部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汉子的单环以割破他的肚腹。
那汉子一脚把白衣人踢到一边,回过头来又把张三斧抓过来,反手就是一记耳光,仍下了台。
他看向白衣人,冷森森道:‘‘阴山蛇门的男蛇,嘿嘿,我现在就弄死你。’’
官兵道:‘‘壮士且慢,我家公子有请。’’
那汉子双眼放光,走向白睚,满脸谄媚的看着他。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只见一名官兵呈上一个黑瓷方盘,盘上用红布蒙住。
那汉子不知从盘子里拿了什么,揣入怀中,低声和白睚说了几句,这才笑眯眯的回身。
他兴高采烈的说道:‘‘嘿嘿,阴山蛇门,有些名气的黑道,我现在是白睚公子的贵客,嘿嘿,男蛇,你老婆呢,若是女蛇,我还能舒服舒服,你嘛,嘿嘿,可就……’’
男蛇蓦然翻身而起,手捂腹部,大呼飞起。
双环汉子道:‘‘休走。’’挺环打去。
嘿,冷善温不知怎的,抢上擂台,一掌向双环汉子打去。那汉子若要抵挡,便不能追赶男蛇,当下回手封挡。
冷善温退后一步,回头看去,见男蛇已掠过屋脊而去,回头凝神看向双环汉子,摆了个起手姿势。
冷善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只是见到男蛇马上要命毙双环之下,心中热血一冲,不由自主般的冲了上去。
双环汉子上下打量他,道:‘‘臭小子,黑蛇是你什么人,你胆敢放走他,你来偿命吧。’’
冷善温道:‘‘我……我……’’
双环出手,分上下两路打向冷善温。冷善温侧身回避,那汉子攻了两三招,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双环划过他的脸颊,他心中一寒,那汉子又攻了过来,他运起招式,一招‘‘双臂分切’’切向那汉子的两侧肋骨。
那汉子双环随即切向他手臂,冷善温迅速收手,变掌为拳,一拳打他的面门,那汉子后仰躲过,一腿踢开冷善温的手臂,两人各自退开。
那汉子心中微惊,不料这少年武功竟能和他匹敌,知道这样打下去胜负难料,打法越来越凶。实是他生平仅有。
冷善温对敌经验自然不足,越来越束手束脚,险些被双环划中。
双环又攻了过来,眼看要削向冷善温的肩膀,冷善温似乎不及抵挡,台下众人一声惊呼。
嗖嗖嗖,一件物事打在那汉子的手腕上,手腕虽然不至于被打断,却也疼痛的很。他退开数步,瞪眼望去。
那件打他的物事弹了回去,落在一个蓝袍白袜,长须及胸,手执拂尘的道士手中。那道士庄严脱俗、慈眉善目,却有不容人侵犯的威严。他手中还有一只似判官笔又似毛笔的兵刃,正是打在那汉子手腕上的兵刃。
他像是临空飞行般,双腿连蹬几步,轻飘飘的落在冷善温旁边。
冷善温道:‘‘你救了我?谢谢道长。’’
道士举手打断他,道:‘‘不必。’’
道士看向那持双环的汉子,道:‘‘阁下身手不弱,对这个少年晚辈何必下此重手?’’
那汉子心里也佩服那道士武功了得,说道:‘‘不敢请教道长法名,在下山西龙彭。’’
道士点了点头,捻须道:‘‘嗯,山西双环名家,江湖上的一等高手。’’
白睚身边的官兵道:‘‘那道士,你可是来与会商议大事的吗,还不参见公子。’’
那道士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孟玉。’’
‘‘孟玉、孟玉。’’龙彭面色大变,道:‘‘玉笔手孟道长?’’
孟玉微笑道:‘‘不敢,正是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