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掌柜的以为杜若是故意或是被人指使来百草堂买药的,但此时看了杜若的反应以及听了屋内之人的吩咐后,掌柜的便不再怀疑杜若,耐心的为杜若解释道:“小姐可知道,京城的药铺和医馆是分开的,医馆只负责问诊,药铺只负责抓药。”
“是吗?”眼眸轻轻闪了闪,杜若倒是还真不知道京城有这样的规矩。
虽然回京已有两个多月了,但杜若对京城的规矩和风土人情却并不怎么了解,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是的小姐,京城的医馆和药铺都是分开经营的,但奴婢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买药还有限定份量一说。”京城的规矩,杜若不知道,剪秋却是知道的。但正如剪秋所说,她并不知道买药还有限定份量的说法。
瞧着一脸疑惑的杜若和剪秋,掌柜的笑了笑,好脾气的为两人解惑道:“两位不是行中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但只要是行中人都知道,单独分开的药材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五两。订下这个规矩的理由很简单,为了防止有不轨之心的人买了药材去私下售卖,更有甚者会将相似的东西掺进药材里混卖,危害百姓。”
将相似的东西混进药材里混卖,这确定是一件害人不浅的事。
听了掌柜的解释后,杜若也终于明白了,并且也表示理解。只是,既然这药铺有明令规定,那掌柜的又为何要卖给她呢?
“小姐,给。这是你要的药材,都给你称好包好了。”掌柜的抓药手法十分的熟练快速,没多一会儿就将杜若药单上所写的十几种药材给她打包好了。
看着柜台上堆的像个小山包的药材,杜若一边让剪秋付银子,一边好奇的问掌柜道:“既然这药材单独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五两,掌柜的为什么还要卖给我?难道就不怕我就是那些将相似的东西混进药材里混卖的害人之徒吗?”
此时此刻,杜若终于明白之前伙计和掌柜在看到她的药单后会有那样的反应了。原来,他们竟是将她当成了倒卖药材之人。
“看小姐的气度,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会是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明白杜若是想要问什么,掌柜的聪明的避开了。因为,就连掌柜自己,也并不知道屋内的为什么要将药材卖给杜若。
京城所有的药铺,对药材的控制一向都是十分严格的,像今日这样大剂量的将药材卖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还是头一次。
对于掌柜的回答,杜若明显不信,但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好再逼问,轻轻勾唇笑了笑道:“如此,那有有劳掌柜了,若往后再有需要,我还会来的。”
说完,杜若抬眼看了一眼付了银子将药材提在手中的剪秋,示意她可以走了。
“好,小姐慢走,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再来。”见杜若终于不再追问走了,掌柜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对伙计道:“好好看着铺子,我去后面见主子。”
“是。”低头应了一声,伙计看着药铺后的屋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与掌柜一样,他也十分好奇,主子为什么会将药材卖给刚刚的两人,这明显是不合规矩的。
……
“主子。”快步走到药铺后一间特殊的屋子里,掌柜对着屋内背对着门坐着喝茶的青衣男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声音极淡的应了一声,男子放下茶杯问道:“人走了?”
“是,小人听从主子的吩咐,将那位小姐所要的药材都卖给了她。”掌柜的躬着身,态度十分恭敬的回答着男子的问话。
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男子满意道:“做的好,往后若是她再来卖药,不论多少,都直接卖给她。”
“是……”有些迟疑的应了一声,掌柜的犹豫再三后开口道:“可是,主子这样做,若是被其他药铺知道了……”
百草堂虽然是京城的最大声誉最好的药铺,但却并不是京城唯一的药铺。这卖药的规矩也并不是由百草堂一家就能做主的,若是被别的药铺知道他们不按规矩卖药……
“在京城,在药材这一行里,我就是规矩。”力度略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男子的话里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闻言,见男子的声音里微有薄怒,掌柜的心中一惊,再也不敢质疑多问,赶紧恭敬的应道:“是,小人知道了。”
确实,百草堂虽然不是京城的唯一的药铺,但却是京城最具影响力的药铺,有许多药材,都是百草堂独家垄断的。所以,男子说在京城的药材这一行里,他就是规矩的话并非狂妄,而是事实。
“好了,下去吧,我也该走了。”说这话时,男子站起身,却没有从药铺的前面走,而是往**走去。
“主子慢走。”躬身目送着男子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以后,掌柜的才缓缓直起身子,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浸出的冷汗。
主子的脾气,越发的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了。
——
买到药材后,杜若没有在外面耽搁,直接回了将军府。
这么多药材,仅是整理出来,今日就够她忙活了。而练制,怕是要等到几日后才有时间了。
因为,明日就是九月初三,皇帝寿辰。
至于太后的身体,已经到了调理的后期,由原来的三日一次药膳改为七日一次了。所以往后杜若进宫便不用那么勤了。
“小姐,你告诉奴婢怎么弄,奴婢给你帮忙吧。”看着杜若独自处理这么多药材,剪秋有些不忍心,主动提出帮忙。
“不用了,你不懂药材,若是处理不当会破坏药性的。”想不想不的拒绝了剪秋的帮忙后,杜若想了想又道:“你去看好花锦,别让它蹿进来给我捣乱。”
杜若刚救回花锦时,它因为身体受伤的原因很是安静。但在它伤好之后,它就跟换了一只猫似的,整日在杜若的小院中四处飞蹿,弄坏了不少东西。更有一次,它竟然蹿到了杜若的药房,将杜若精心炼制好的药粉打翻在地,洒的到处都是。
花锦打翻过许多东西,但那次是杜若第一次生气,命下人做了一个铁笼,将花锦丢进去关了好几日的禁闭。
然而,花锦终究太小,被放出来以后照旧无法无天的到处飞蹿,一点记性也不长!
“好,奴婢这就去。”想到花锦的捣乱能力,剪秋头皮一紧,赶紧应了一声后去寻花锦了,免得它当真跑到杜若的药房来捣乱。
剪秋走后,杜若便将药房的门关上,专心致志的处理起买回来的药材。
——
丞相府,石南的屋子里。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石南,在屋中突然出现一名白衣男子后,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公子怎么来了?”明日就是皇帝寿辰,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不,就是平日里,若他要见他,也应该约在别院,而不是直接来丞相找他。
“听说你病倒了,所以特意来看看。”白衣男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在石南的床前,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劳公子担心了,石南无碍。”说这话时,石南撑着身子想要起身下床,却被白衣男子及时制止了。
“既然身体不适,就不用勉强了,左右你我也不是外人,无需多礼。”抬手制止了石南起身后,白衣男子看着石南苍白的面色惊眉心紧紧的蹙起。
看石南这样子,明日怕是不能进宫参加皇帝的寿辰了。当然,一个大夏皇帝的寿辰参不参加并不重要。他所担心的是石南如今这幅病重的好像随时都会死掉的模样,会不会耽误到他们的大事。
聪明如石南,只一眼便看穿了白衣男子心中的想法,当下便拱手道:“公子放心,石南就算要死,也会撑到大业完成的那一天。”
这不仅是他对眼前之人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要大业将成了,他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死掉的。
被石南一眼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白衣男子眼眸轻轻闪了闪,毫不在意道:“石公子言重了,还是先安心养病吧,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完全我们的大业。”
如今,杜仲已经死了有三月之久了。他们安排在边境军中的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找到一个绝佳的时机,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是,石南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拱手应了一声,石南忽然捂住住胸口,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
见此,白衣男子眼眸一挑,转身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端到床前递给了石南。
“多谢公子。”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石南道了一声谢,才缓缓伸手接过喝下。
目睹着石南喝下茶水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后,白衣男子开口道:“好了,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好好休息,本公子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白衣男子转过身,准备离开。
这时,石南握着茶杯的手忽然一紧,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有些急促的问出声道:“之前听公子说来京城要寻一个人,不知公子可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