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友的丧事办的很体面,林大友生前人缘不错,很多都前来吊唁。二叔和林晚跪在灵堂前面,一一向前来吊唁的人进行答礼。老太太因为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就坐在林晚的旁边,点头想吊唁的人点头示意感谢。
“大娘啊,对不住啊,要是我不派大友去那边检修设备,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情况了,大娘啊,对不住啊。”前来吊唁的,有个中年男人对着林大友鞠躬行礼之后,转身跪在老太太的旁边,嘴里一边道歉,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自责。
“哎,起来吧,不怪你。”老太太叹了口气,示意张主任起身,这个时候还说这些道歉的话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你不用自责,这就是大友的命,而且大友也是为国家建设作了贡献。”那个年月讲究的就是为国家建设奋斗终身,为社会主义贡献革命热情。
“大娘,这个厂里给大友的抚恤金,一共有五千块钱,还有一些粮票、肉票。这些都是同事们自发给大友凑得。”张主任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递到老太太面前。
“这有什么用,也不能换回我儿子的命。”
“大娘,您收下吧,”张主任心里满心的歉疚,把油纸包放在了老太太的腿上,随后俯下身子,摸摸林晚的头,“苦命的孩子,以后什么困难就来找叔叔好不好?”
“我不要!”出乎意料的林晚使劲的甩开张主任的手,“我不要,你想补偿就赔我爸爸的命。”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林晚今天居然会做出这么激动举动。接下来,林晚死死地抓住张主任的裤腿,“你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张主任皱着眉头,任由林晚对于自己的撕扯。
葬礼结束了,林晚也结束了自己童年的快乐的生活,她搬来和奶奶一起住,先是妈妈离开,再是爸爸去世,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这么小的年纪就让她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很多人都心疼。从这之后,林晚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本来以为日子可以平淡的过下去,然而,命运又和林晚开了一个玩笑。
“妈,最近感觉还好吗?”二婶和二叔两个人走进房间,老太太正拍着林晚睡觉。
“嘘,小点声,还在刚睡着。”老太太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向外甩甩手,示意他们到外面说。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非要这么晚说”老太太拄着拐杖挪出房门,脸上又苍老很多,之前的容光焕发不在。
“妈,您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二叔关心的问道。
“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死不了。你们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不用绕弯子。”老太太直截了当的卷了回去,二叔倒是弄得有些尴尬。
“妈,是这样的,我们想和您谈谈林晚的事情。”二婶赶紧出来解围。
“没什么好谈的,晚儿是我孙女,你们想都别想。”老太太听到这话有些生气了。
“妈啊,您听我们把话说完啊。”二叔接过话茬,“我们不反对您照顾晚儿,而且她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么忍心见她受苦呢,主要是现在咱们抚养晚儿有些难度。”二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是啊,妈,您想想,晚儿年纪一天天的长大,您呢年纪也越来越大,本来您的身体就不好,所以.......”二婶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使劲儿的拿拐棍蹲了一下地,“给我闭嘴,我老太婆就算死了,也要把孩子照顾大,不用你们一分一毫,用不着你们担心。”
老太太心里真的很失望。
“妈,您先消消气”二叔赶紧过来搀着老太太坐下来。
“妈,您别激动,听我说,晚儿呢以后跟咱们一起生活了,毕竟吃穿都需要用钱,再说现在大哥已经不在了,大哥那个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有个朋友看上了大哥那个房子,而且人家也不嫌弃咱家这个事儿,所以我们想和您商量一下,要不就把房子卖给他吧”二叔很诚恳的和老太太商量着。
“不行,房子卖了,你大哥要是回来都找不到家门了。”老太太似乎有些动摇。
“妈,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大哥那房子您也知道,外面的人肯定会嫌弃的,现在有人不嫌弃,而且价钱给的也不低,咱们把房子卖了有钱也能招呼晚儿好一点。”二婶看见着情形,赶紧上来扇风。
老太太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缓缓点点头,“行吧。”再怎么说,死人还是要给活人让路的,现在让晚儿过得好才是最主要的问题,大友在天之灵也会理解自己这么做的吧!
翌日,林晚和奶奶他们一行人到自己的家里搬东西。看着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被搬走,林晚想要阻止,可是她是个孩子,她又可以做些什么呢?她能做的就是把本来这里属于自己的回忆留下,可这些只能留在记忆里,就像她怀里抱着的全家福一样,也只能抱在怀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悬挂。
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幼的孩子在一起的生活可想而知的不容易。这也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不易,让小小年纪的林晚早早懂得人情世故,她尽可能的帮者奶奶干家务,绝对不去惹二婶生气,不让二叔为了担心自己而和二婶闹矛盾。
时间过得很快,半年的时光匆匆过去,林晚的个子长高了不少,所有人都渐渐从林大友去世的悲伤阴影里走了出来,日子过得很惬意。
“你怎么来了?”夏日的黄昏,太阳还有一截落下山去,火红的晚霞把整个小院都笼罩了起来,林晚陪着老太太在院前的树下纳凉,林晚趴在奶奶的腿上听着她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轶事。祖孙两个人,聊得好不开心。就在这时候一个拉长的身影掩盖了祖孙两个人的身躯。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老太太很没有好气的冲着面前的女人斥到。眼前这个女人衣着华丽,气质看起来也很高贵,显然不像是这乡下小地方的人。可对于林晚来说,这个人太熟悉了。她起身想走近这个女人,和自己妈妈分别了这么久,思念是必然。却被奶奶拽住了自己的小手。
“妈,我想回来看看,想回来看看您,看看晚儿,也想给大友上柱香。毕竟我们夫妻一场,而且.......”女人的话说道一半停下了。
“哼,我可不敢当你的妈,我们老林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要是不是你,兴许大友也不会出事,也不至于让晚儿成了这样。”说话老太太,环腰抱住晚儿,心疼的摸了摸林晚的头。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就是为了换取这锦衣玉食?”老太太反问女人。
“妈.......”女人沉默了,自己离开林大友除了感情不合适,其实更大的原因还是自己无法忍受这种平庸的生活,她需要更多的东西满足自己,所以面对老太太的反诘一时语塞。
“呦,这不是大嫂吗?看来您这是混的不错啊,怎么地啊,来我们这炫耀来了是嘛?”正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二婶从屋里面出来,面对女人倒是不客气的来了一句。
“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我难堪吗?”妯娌间的斗争往往都是炮火纷飞的。
“您看大嫂您现在混得,我哪敢啊?”二婶的语气里不知是不满亦或是嫉妒,总之话酸的不行。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像你这么没有素质的女人没必要和你置气。”杜兰眼里流露出不屑,转身到林晚身边,“晚儿,想妈妈没有?”
在女人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宽容大度两个字,二婶彻底被杜兰的举动激怒了“我没素质?我没素质会给你擦屁股?给你养闺女?再说,谁知道这是你和谁生的野种!”
“你说什么?你这个泼妇,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友的事情。”杜兰的火气也被点着了。
“闭嘴!!”老太太吼了一句,“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你们要吵就给我到外面吵。”在老太太看来两个女人她没有偏向,只是她不想两个女人会伤害到孩子。
“泼妇!”杜兰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骂我是吧?我是泼妇是吧?那你赶紧把你生的野种带走,别让一个泼妇养活。”二婶现在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在这个家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呢。以前因为辈分问题,自己对她还是有些忌惮的,现在大哥也已经死了,况且,她对于收养林晚这个事情不满很久了,今天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能把她扫地出门时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