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她肚里越长越大,活动的也越来越频繁。经常在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书晒太阳的时候突然就俏皮的在她肚皮上狠狠地踹一下或者调皮地拱来拱去的玩闹好一阵儿也不消停。
每当孩子在她肚里折腾的让她很不舒服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皮尽量让孩子尽快安静下来。她心里的恐慌悲伤与无助随着肚里孩子越长越大越让她与日俱增,她害怕某一个时刻的到来,那个时刻到来的那一刹那,孩子出生后第一声啼哭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她将不得不将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变成一个坚强独立连痛苦的资格都不能有的单身妈妈。
男人的电话依然像程式化一样每隔十天半个月打来一次,每次都是极短的通话后又是无言的沉默然后在她一句淡淡的挂了吧的话语中结束那长长的沉默。
孩子即将八个月的一天上午,她依然坐在院里的树荫下面安静的看着书,男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胎盘前置的情况可能有些危险你一定要记得再去查一下。”海霞心里微微一惊,上次打来电话问孩子的情况时她依然淡淡的告诉他孩子很好,然后不自觉的对他说了一句有点胎盘前置随即就挂断了电话,她没想到他竟然把这句不经意的话放到了心里,连她自己对医生说的这点情况都没放在心上,她相信现在的医学技术,甚至想过反正她以后的人生只为自己和孩子而活,即使在非常危险的情况下将子宫摘掉她也无所谓的。
对着手机她长长的沉默着一句话不说,泪水却不自觉的从脸上滑了下来。就在海霞听他说完这句话冷冷的想挂掉电话时,这个男人极其艰难的说出来了一句:“我很想你。”
海霞默不作声地听着,如果她没经历过他对她关乎她整个人生走向的狠狠的欺骗,她或许会被他的这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会相信这麽真诚的话语是发自他的内心的。可现在的她太清楚他像演戏一样说出这句话的本意是什么了。她没告诉任何人其实她也仔细在孕产妇的书籍中查阅过有关胎盘前置的问题了,只是在仔细阅读的过程中她没敢让自己继续再多看下去而已。她只知道最坏的结果或许就是让她真正做不了一个女人了。她也很清楚这个男人其实是出于内心的一种让他感到更强烈的愧疚为求得自己内心的一丝平静才不得已用自己近乎专业演员般的演技对她说出这句话的。亦或是担心自己在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时会给他带来一辈子都解脱不了的麻烦和纠缠。她极其理智极其冷静地抹掉眼睛里无声滑落的泪水,用一种镇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坚强的不可思议的语句铿锵自若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你现在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我现在要对你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录下来。我王海霞自愿生下这个孩子,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一切后果都由我本人自行承担,和孩子的亲生父亲于云翔没有一丝关系,孩子生下后如果我没能活过来孩子交由王海霞的亲生父母抚养或交到社会福利院抚养。这个孩子和于云翔没有一丝关系存在。特此声明。声明人——王海霞。“
极其镇静地大声对他说完这段话后,海霞的脸上早就被泪水布满。她迅速挂断电话在这个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唱着歌的夏日的午后迅速的和这个可能会毁掉她一生的男人彻底的做了了断。
其实如果胎盘前置的情况比较严重,医生也会郑重的告知她这种情况。没到生产前那一刻什么都是未知数。这个男人竟然唯恐自己会牵连其中那么慌乱的忙不迭的要将自己可能会遭受到的麻烦迫不及待的甩出去。真是冷静自私无情冷血至极致的一个人呀!
海霞暗暗下定决心直至自己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她都不会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联系了。她实在不想再听到他那演的像真的一样的虚伪至极足够迷惑住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言语了。
将近八个月了,海霞让母亲陪着再一次找到了那个嫂子为孩子再仔细的做了一遍检查。她必须弄清楚自己急需要弄清楚的三个问题,第一,孩子的性别,第二,有关胎盘前置的问题,第三,结合目前孩子在肚子里发育的整体情况将选择哪种生产方式比较合适的问题。
她和父亲买了一些牛奶水果早早的就去了村里的那位长辈家里麻烦这位长辈给这个嫂子打电话确定好做B超检查的时间,因为父亲的为人方式父亲的口碑一向在村里特别好,这位长辈也特别热心的当着他们父女的面直接给儿媳打电话确定好了做B超检查的时间,临走时送到大门口还非要海霞将拎来的水果牛奶自己拿走补身子。海霞真的觉得自己虽然命运太差碰上了那么自私无情冷漠至极的一家人,可围绕在她身旁的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热情的好心人。所以她仍然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是有温度的,是值得她努力去生活的。
再一次在这个嫂子的热情招待下躺在B超室的床上,她一边轻松的和这个嫂子聊着天一边耐心的让嫂子给她做着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