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辰,马宸辰。”马一骁默念一遍,绕是他不喜瞎眼神婆,也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名字,的确是个好名字。不仅男女通用,寓意极佳,而且正应了王妃昨夜的那个梦。不过……”马一骁顿了顿,蹙了蹙眉,“此名却是用不得。‘宸’字毕竟太过僭越,陛下忌惮我们这些外姓藩王已久,早欲除之而后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本王可不想因为区区一个名字而落人口实,给陛下处置我的借口,还是跟他的兄弟姐妹一样,从‘金’字辈吧。”
瞎眼神婆却道:“有些事,长生天早已注定,躲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狼王注定与众不同,但也需历经血与泪的磨砺方能成长。凤凰浴火,方能涅槃。”
听了瞎眼神婆的话,马一骁和胡玮凡皆忍不住蹙了蹙眉,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马一骁虽不信命,但他心里很清楚,梁帝削藩,势在必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到时候,恐怕真的会血流成河,他得早做准备才是。
大梁永继十三年,八月十五,夜。
说实在的,瞎眼神婆的日子算得还是相当准的。
一大早,胡玮凡便开始阵痛,然而一直到黄昏过后、月上柳梢,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马一骁心里十分焦急。这不是胡玮凡第一次生孩子了,可却似乎是最不顺利的一次,光听着叫声就能觉出比以往都要凄厉。马一骁担心不已,不顾众人的苦苦哀求和反对。执意进产房守在胡玮凡身边,拉着她的手为她加油打气。
“啊——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犹如利刃般凌迟着马一骁的心,如果可以,他真想代替胡玮凡承受这分娩之痛,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稍稍减轻一些妻子的痛苦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凡儿!凡儿!”马一骁一手轻抚着胡玮凡的额头,却将另一只胳膊送到了她的嘴边,心疼地道,“凡儿,咬我!你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的话就咬我,应该会好受一些,千万别伤着自己!”
胡玮凡此刻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本能地死死咬住了送到眼前的手臂,血腥味在她口中弥漫,她却浑然不觉。
“嘶——”马一骁疼得倒吸一口气,却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伸出的手臂也纹丝不动,坚定不移地没有退缩。他知道,这点疼痛和胡玮凡正在经历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既然他无法替妻子分担,那就让他陪她一起痛好了。
“出来了!要出来了!”胡玮凡的贴身侍女乌茜忽然激动地叫了起来,“已经看到头了!王妃,再加把劲儿!”
“凡儿,你听到了吗?孩子就快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马一骁柔声安抚道。
胡玮凡似是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咬紧牙关,不,是咬紧马一骁那可怜的手臂,跟着接生婆的指挥用力。马一骁早已忘却了手臂上的疼痛,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胡玮凡的身上,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生怕出现一点儿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