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我妹妹，要打就打我！”花云商突然一把将晴儿拉到了身后，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极了发怒的小狮子。
算上这次，南宫婉只见过两次花云商，第一次见他，是躲在晴儿身后柔柔弱弱的男孩儿，对什么都一副害怕的样子，甚至还需要妹妹保护。
而这次，南宫婉对他改变了看法。或许在平时都是晴儿罩着他，但是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是他挡在晴儿的前面。
兄妹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只是晴儿比她运气好一些，她还有哥哥，而她没有。
“我不打你们，毕竟只是两个小孩子，我还没必要跟你们一般见识，反正你们现在也不是公主王子了，贱民罢了，何必理会。”
“你这个坏女人，亏我之前瞎了眼认为你是一个好姐姐！”晴儿咬了咬牙，冲着南宫婉扑了过去，张嘴就咬。
南宫婉眉头一皱，一甩手便将晴儿摔倒在了地上：“我说过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但是是在你们把我惹火之前。你们不是在找你们的母妃吗？我告诉你们，她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大声说她便可以听到，但是想见她，做梦！”
说完，南宫婉转身走到了角落的凳子旁坐了下来。
晴儿也不骂了，嘴巴一瘪，还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她很聪明，懂得把握机会，也知道自己敌不过南宫婉，选择了顺从，她明白，若是再对峙下去，可能她连跟母妃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母妃，晴儿好想你啊，你在哪里，穿得暖不暖，吃的饱不饱啊！”
“母妃，晴儿跟您说过不能做坏事，可是您不听，母妃……”
“母妃，等晴儿长大了，一定要将您救出来，您要乖乖听话，这样他们才会给你饭吃，不然会饿瘦的！”
“母妃……”
晴儿稚嫩却故作坚强的声音听得南宫婉有些难受。
晴儿的声音贺香沫一定听得见，南宫婉不过是想惩罚她罢了，让她听见自己孩子的声音，却无法回应，就像她和花重楼，再也无法见面了一样。
但是报复的快感南宫婉并没有感觉到，甚至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
贺香沫犯下的错，她其实不应该利用一个孩子去报复她，带给两个孩子身心的痛苦，她还是无法坦然。
即使这是惩罚贺香沫必然的结果。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南宫婉的呵斥声打断了晴儿的呼唤。
贺香沫再坏，她始终都是一个母亲，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孩子会真正记恨自己的母亲。
善恶之分，在母子之间向来不存在。
南宫婉承认自己不敢再听下去，她怕再听一会儿，自己真的会改变想法，会责备自己一辈子，她的原则，轻易就会被两个孩子打破。
晴儿停止了呼唤，瞪着南宫婉的一双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却没有半分怯懦。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不用假装善良放我们兄妹一条生路，不就是一死，十八年后本公主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必定找你报仇！”
南宫婉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你不用死，我给你机会，等你长大了，若是有本事大可来找我报仇。该死的是你们的母妃，至于你们，懒得再脏了我的手。”
“南宫婉，你记着，我一定会回来救走母妃的，你给本公主好好照看着她！”
“来人，将这两位给我押下去！”
宫人急急忙忙跑了上来，抱起晴儿就往门外走去。
晴儿在宫人怀里挣扎着，却抵不过大人的力气。
妹妹被人带走了，花云商哪里还会留着，赶紧也跟了上去。
南宫婉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晴儿的眼睛她无法直视，那种凌厉，像是要把她看得肠穿肚烂一般，在那眼神之下，南宫婉竟觉得自己被一个几岁的小孩儿看得透透彻彻。
晴儿的骂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南宫婉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凳子之上，面前花重楼的灵柩依然散发着寒光，像刀子一样，刺得南宫婉浑身都疼。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明明恨透了贺香沫，却用着同样残忍的手段报仇，她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轻而易举，就将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恨你？”
听见赫连陌的声音，南宫婉顿时便觉得有了力气，像是落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起来就没看见你人影，你去了哪里？”
南宫婉没有回头，趴在灵柩之上，任由寒冷穿透自己的皮肤，渗入五脏六腑。
“有点事，去办一下。”一回来便直奔这里，因为赫连陌了解她，他知道，她必定在这里，“那两个孩子，你安排好了吗？”
“陪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太压抑，有点喘不过气。”
南宫婉声音很轻，像虚无缥缈的云，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好。”
王宫似乎再也不是以前的王宫，即使宫人们走来走去，南宫婉仍然觉得寂静无声。
少了一个人，便少了几分温暖，这座王宫，终于也变的冷冰冰了起来。
“你说我是不是天煞体质？”
南宫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赫连陌倒是有点蒙。
南宫婉拉了拉披风，将自己裹紧了一些，心里散发出来的寒冷，始终还是捂不散。
“不然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我带来的变化，都是以死人为基础的。”
赫连陌伸手揽过南宫婉的腰，右手抽剑，内力涌动，衣袂飘飘，白衣黑裳相交，青丝互相缠绕。
内力让南宫婉的脚离开了地，任由赫连陌揽着自己旋转飞舞，血红色的梅花纷纷落下，围绕内力散发出来的气波旋转着，将黑白色的二人藏在了中央。
待内力停歇，梅花静止，在地上铺成了一副令人惊艳的山水画。
剑回鞘，赫连陌点地而立，南宫婉靠在他的怀里，从未有过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