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什么呀！”杨小果有些急了，看看孟氏，又看看南宫婉，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南宫婉拽着那两张银票，却觉得它们像两块大石头一样沉重，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我走可以，你得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们这么厌恶达官显贵，既然厌恶，又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念书？”
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将南宫婉与轩辕潇围在了中间，却都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孟氏冷着脸看着二人，将杨小果推到了之前南宫婉问路的那个老人面前，老人紧紧拉着杨小果的手，不让他去南宫婉的面前，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
孟氏冷冷看着南宫婉，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你要知道我就告诉你，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逼成这个样子的，你以为他们原本就是这么穷吗？是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剥削的，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子脚下都敢这样做，无疑是国主庇护，我们得罪不起，只能躲。你问我这么讨厌有钱人，为什么还要送孩子去上学，因为我们不送去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叛逆某谋反，会招来杀身之祸！”
南宫婉站在原地，只觉得脚有千斤重，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像被冻住了，心也凉了。
原来那些穷困人家的孩子是这么被逼着去上课的，他们明明讨厌当官的，却还要教自己的孩子对夫子们言听必从毕恭毕敬，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轩辕潇是皇室之人，此时他应该比南宫婉更无地自容，身为皇亲国戚，却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
但是南宫婉不怪他，是否身为皇室之人也不是轩辕潇能够选择的，他有自己的追求，不愿意招惹朝廷之人，南宫婉也不能强迫他。
孟氏的话让众人都愤怒了起来，本来一言不敢发的人群开始闹了起来，纷纷辱骂着朝廷官员，小到县衙门衙役，大到丞相国主，轩辕潇头一次没有站出来维护皇室的尊严，大概是他心里的一根线也断了吧。
“我看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有钱的没一个好人！”
“滚出我们这里！”
南宫婉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心地其实都是善良的，只是被逼迫得太厉害罢了，否则也不会教导自己的孩子要以善良真诚去对待别人。
面对他们的辱骂，南宫婉也第一次没有生气，心情无比复杂。
这里不欢迎他们，南宫婉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这里的空气都是沉闷的，感觉快要窒息一般。
正准备转身离开，人群中又有人想起了什么一般，恐惧道：“咱们这么骂他们，回去他们不会找人杀了咱们吧？”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一样让人群都炸开了锅，片刻的慌乱之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除了孟氏和杨小果。
“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是我们胡说八道！”
说着，众人都开始扇自己巴掌，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来是很滑稽搞笑的情景，南宫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们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两个，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们辱骂朝廷的事情了，可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这里来，可见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很善良的，同时又很懦弱。
“行了！”
南宫婉呵斥的声音让众人停下了动作，纷纷恐惧地看着二人。
“我南宫婉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为你们而努力，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你们会光明正大地回到市井中去，这个皇城乃至于国家都不会再有下贱百姓，你们跟其他的百姓终会平等！”
轩辕潇看着南宫婉，像是被她的话惊呆了，却又有些别的情绪。
人群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南宫婉，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都不敢再轻易得罪了。
孟氏是唯一一个没有给南宫婉和轩辕潇下跪的大人，也只有她敢站出来讽刺质疑南宫婉。
“且不说你什么身份，就凭你一个女子，还妄想将这个国家改头换面，你不觉得太过于坐井观天了吗？”
“信不信无所谓，你们只需要记得我姓南宫，将来你们一定可以从别人嘴里再次听到我的名字。”
转身离开的时候，南宫婉想问问轩辕潇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
算了吧，一个心不在百姓身上的人，她也不必硬把他绑在道德之上，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会有恻隐之心，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为他们谋划未来。
南宫婉走的时候，听到杨小果哭得很厉害，他想要再跟南宫婉多呆一会儿，但是被娘亲拉着，他挣脱不开。
轩辕潇默默跟在南宫婉身后，没有说话，这份安静让南宫婉觉得有些哀伤，以至于在听到杨小果的哭声的时候南宫婉都差点落泪，但眼泪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走了很远，已经出了那条隐蔽的街道，孟氏的模样还是在南宫婉脑海里挥之不去。杨小果的母亲，南宫婉始终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对不起。”
轩辕潇突然发出的声音让南宫婉拉回了思绪，下意识地道：“嗯？”
“我让你失望了吧，那么没用。”轩辕潇苦笑了一声。
南宫婉转头看了看他失落的模样，露出了一丝微笑：“你没有对不起谁，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不是你的错，这并不能说明你不是一个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
“可是我出身皇家。”
“那又如何？”南宫婉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给自己什么压力，想怎么活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也不希望看到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你，这样的人才是我最看不起的。”
“谢谢。”说了这句话之后，轩辕潇就没有再说话了。
即使南宫婉在为他考虑，但是轩辕潇还是很自责。
一个女子都有的宏图大志，他却没有，一个女子都有勇气说出的话发出的誓言，他却没有勇气说一样的话，一个女子都能做到的临危不惧，他却感到了害怕。
所以说南宫婉不喜欢自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可能就是比不上莫夫子，身份高贵又怎么样，始终是个废物。
送南宫婉回了学院之后，轩辕潇就离开了，他急切地想要静一静。
然而还没走到自己的王府，轩辕潇就被宫里的管事公公拦住了。
“小王爷，国主让您立刻进宫。”
“好。”没有任何犹豫的，轩辕潇就答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