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真公主听言倒是欣喜极了，“皇帝陛下真的同意两国联姻？”
“自然。”陆章没去看宇文灵汐的反应，对索真公主说道:“只要索真公主当做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得话，那么朕方才对索真公主的承诺就自然是成立的。”
她听言对身后站着的宇文灵汐得意的一挑眉，然后又笑着对陆章说道:“这可是皇帝陛下亲口说的，今日的事，我便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希望皇帝陛下可千万别食言哦。
我们契丹部可是一直都希望着能和黎国友好相处的，相信通过此次联姻，我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也将更加巩固。”
“承索真公主吉言。”陆章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扬了扬唇角，再度沉声开口道:“不过……倘若今日之事索真公主对任何人提及，那么朕可是不会管后果如何的。”
陆章将“任何人”三个字咬的极重，似是在有意提醒她此事的后果。
“皇帝陛下放心，我索真言出必行。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自然会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会提及此事。”
陆章听言这才真真笑了，“如此便好。”
送走索真之后，宇文灵汐也想就此退下。可陆章却先一步叫住了她。
“灵汐，你道我今日如此处理，是妥或不妥？”他一双似曜石黑的眸子状似无意的将她整个人盯住，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表情或是动作中看出什么。
可是他不能，宇文灵汐浑身都是防御，这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层层竖起的龟甲。
有时候在他面前或许会偶尔松动，但从来不会彻底卸下。
前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看穿她了，能够真实的触碰到她，可下一刻那里却是仍旧一片虚无，荒凉的可怕。
宇文灵汐毫不闪躲的对上陆章窥纠的目光，笑了笑，用分外清冷的声音说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妥与不妥自在您的心中，又何必问臣妾呢？臣妾……惶恐。”
陆章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后却又松开，笑道:“朕竟然也有令爱妃惶恐的时候吗？可真是不多见呢。好了，爱妃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宇文灵汐简单作揖后，便转身走出了御书房的门。
这时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像陆章这样的男人，确实不该由她来爱。
而她，也不稀罕得到这样一份廉薄的情。
所以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陆章看着宇文灵汐断然离去的背影，胸口一股烦闷肆无忌惮的涌上来。
该死！
明明之前……如今他为何会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已经不受控制，或者……他已经再掌控不住了呢？
可他从不觉得自己那里做错了什么，这事深思不得，到底哪里出了岔子，陆章也未可知，这不该是他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思考的问题。
…………
“灵妃姐姐，你听说了吗？皇上他啊，似乎已经同意和契丹那位公主的联姻了呢。”纯嫔拿着一枚精巧的梨花糕点半衔在嘴边，没吃几口便觉得无味，又将它随手丢弃了。
“哦？这样吗？”宇文灵敏听她所言，面上装作不在意的开口，实际上已经在暗暗咬牙根儿了。
怎么会没听说？如今宫里都传开了的事，这纯嫔是非要在她面前找不痛快，好气掉她肚里的孩子吗？！
那个该死的什么索真公主，整日里就知道缠着皇上。
不过一个小契丹族部的公主而已，还真当自己有多大的靠山和背景了？
“灵妃姐姐？你怎么了？”纯嫔见她面色不太对，疑惑出声问道。
宇文灵敏反应过来，“哦没、没什么，方才不小心走神了而已。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说那个公主啊，整天在皇上跟前儿绕，而皇上竟然也不见不耐烦。她会不会真就这么将陛下的心给勾去了？”
呵，勾去？宇文灵敏心中冷笑。
这一个李羲和在前，又一个索真在后，这一个个的还真是跟她过不去啊。
好啊，既然她们让她如此不痛快，那就别想安生过什么日子！
另一边储秀宫。
宫殿里燃了幽沉摄人的龙涎香，漆金的紫木香盒里，点点线状的烟雾氤氲着消散在空中。
“皇帝陛下，您尝尝这茶。”索真公主满面娇笑，她今日穿的一身红衣，像极了一颗妖艳的牡丹。
契丹草原上的日光，并未将她生来瓷白的肤色染上半寸颜色，眉间一颗悬挂在额间的血滴子将她整个人衬的更是越发美好。
如果除开她那刁难任性的性子的话，这样的索真确实是极美的。
只可惜，美人需要美得地方，却并非只在一个皮而已。而她的美，也只恰恰浮于表面。
“嗯。”陆章沉声应了一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去接过手中的茶杯。
因她有意的微微一顿，擦过她拿着瓷杯的那只细如葱管的纤纤玉手。
他将杯口递在唇边小小抿了一口，又放下，淡声道了两个字，“不错。”
索真公主一笑，娇嗔道:“皇帝陛下您的反应也太冷淡了些。”
但她只道中原人大多感情内敛，不轻易表露出来，便没太在意。
虽然她不是什么对自己极度自信的人，但她觉得就凭她这样的样貌，这陆章至少对她都应该是有些喜欢的。
“这雪尖儿啊，可是我们契丹独有的茶。从阿斯祁兰的雪山上采摘下来的，要配上晨间第一抹清露。这茶很难得，光是要得到这么一两，这其中都要耗费进去很大的人力物力呢。”
“哦？”陆章扬了扬声调，“既然如此珍贵，索真公主还拿来将它送给朕？朕素来不爱品茶，可不是浪费？”
“皇帝陛下怎么能这么说？什么东西在您面前也都不过尔尔，它能在陛下这儿，是它的福分才对吧？”索真面容娇俏，笑说道。
“朕倒是不知道索真公主何时竟也如此会说话了。”陆章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纵然勾着唇，嘴边的弧度看来确实是在笑，却让人无法看透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