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玉跟在清安的身后,于是就坐在了清安身边的的那个座位上面,只剩下最外头的那个座位,谢承欢别无可选,只能坐在外面。他们三个是学堂的最后一排,这书香阁不大,人倒是堆得满,他们最后一排已经是紧紧挨着身后的墙壁,那谢承欢的身边,还是几盆将近一人高盆景。
每个盆景生长得郁郁葱葱,如今并排摆着,枝叶是紧紧地挨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的拥挤。清安垂眼瞟了一眼地上的痕迹,看起来,是委屈了这几盆盆景,还是它们给清安他们让了位置,如今却委屈地挤在一角。
原本若是没有他们这最后一排,盆景放置在之后,倒是没有那么拥挤。这屋子虽然有些小,但是好在通透,只不过坐在窗边的时候又觉得被风吹得有些冷。清安左右打量屋中,觉得两侧墙壁上挂着的字画甚是好看,又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屋中整体是素雅,再加上那四幅画,便是格外的有格调。
两侧的墙壁上面各是挂着了两幅画,分别是画着梅、兰、竹、菊,每幅画上面还写着赞美的诗词。清安觉得其中的一副:梅花,画的很有特点,拟态而不求真,梅花是清冷的花,可是这幅画里面的却是艳丽动人,竟如桃花一般,若不是说上面题词是选自梅花的,清安还真的会弄错。
挑完座位后的不久,便到了上课的时间,先生开始念书,清安也是准时开始犯困了起来。窗边往里面漏着风,吹得清安又是觉得清醒了一点。对虽说春天的风是暖的,但是在这风口睡觉,免不得要受寒。
可无奈清安又觉得困倦,就那样在睡与不睡之间,清安纠结万分,终于是在那痛苦之中挨到了课间。其实本来清安已经想好了要睡觉的,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这是第一节课,若是那样明目张胆地睡了,想也知道会给先生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先生没有安排他们做自我介绍,所以第一节课间的时候,众人围过来,面上皆是好奇,为首的男子说道:“你们就是语嫣姐的弟弟们?”
清安将自己手中的书挡在了身前,将那直冲着自己这边吹来的风给挡住。她本是打算趴在桌子上先睡上一觉,窗外阳光正好,正是清晨的晨光,照在身上是暖洋洋的,睡觉正是舒服的。可是被这人的一声扰了清梦,清安抬眼,随后坐起了身子。
又是打量了一眼围在他们身边的这一群人,清安想着:看来是睡不成了。
目光在面前说话这人身上打量,男子是坐在谢承玉前面的,应该是常年在外的原因,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黑了,但是他挽起的袖子之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胳膊,可见原来是生得白皙的,只是被太阳晒得黑了。
皮肤是黑,再加上那一身白衣,更是显着整个人是更黑了。清安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人家,但是确实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人像极了白布中裹着的煤球,一眼望着就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果然和语嫣姐说的没错,个个都长的好看。”没等清安他们应声,站在他身旁的男子便是开口说,“之前语嫣姐就跟我们说过,她家的弟弟妹妹都是好看的。”
清安抿唇,觉得这说辞实在奇特。心道:这大姐姐每日都在外面宣扬的都是什么啊……人家姐姐都说自己家的弟弟妹妹是聪慧的,再不济也是有德的,大姐姐倒像是头一例,在外的时候夸奖自己弟弟妹妹长得好看,实在是……
清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白布裹煤球”又接着开口说道:“我当时还在问语嫣姐姐,肯定没有姐姐长得好看吧……她说不是,我当时还不信。”
“煤球”说完这话,就听苏汐远远插嘴道:“那现在你见到了,就信了?”
“煤球”忙摆了摆手,似乎是害怕苏汐的样子,忙说道:“怎么会呢……当然是语嫣姐姐最好看了。”
“煤球”话音一落,身边围着的人皆是笑开了,有人说他怂,“煤球”脸是“噌”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清安看着他害羞觉得十分有趣,便是变成了“白布裹着的烧红了的煤球”。
屋中正是热闹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音响起,那步子似乎迈得很大,是急匆匆而来。众人起先以为是先生,于是围在这边的人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座位。
话说一半,眼前说话的“煤球”回过头,正是见到林瑜思从门外走了回来。众人看见来的是林瑜思,不是先生之后,就又是开始骚动起来。清安也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目光瞥见那干净澄澈的少年,此时此刻眉头微蹙着,似乎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煤球”转头去看林瑜思,说着话的时候,快步走到了林瑜思的面前,“怎么愁苦着脸?”
林瑜思抬头往苏汐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自己刚才走走的时候绊了一下脚,险些摔倒,自己觉得心中不快活。虽说话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刚才是谢语嫣与他一起出去了,如今愁眉苦脸地回来了,一想便是与谢语嫣有关的。
林瑜思在前面自己的座位坐下,清安看过去,见少年的背是挺直的,他正是翻开书念着。清安这个距离正能看见他的一部分侧脸,觉得眼前这人的好看程度能和谢承欢有的一比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先生也快从外面回来了,“煤球”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清安又从林瑜思的身上移开目光,目送“煤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
清安侧侧身,本想去问自己身边的谢承玉。但是想想谢承玉连这青州的县尉之女林瑜念都不认得,又怎么会认识刚才说话的那“煤球”呢?清安正了正身子,于是不语,又坐正了身体。
围过来的是少数人,现下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多半的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到处张望着谈着天。清安抬头,正与坐在自己正前方的苏汐的目光相撞,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人。这般对上目光,苏汐先是微微怔怔,随后立即移开了目光。清安想着苏汐也不是在看自己,于是便接着望着前面发呆。
后来谢承玉好奇,问过苏汐才知道,那“白布裹煤球”是抚远将军潘林最小的儿子,叫潘鸿志,最近是从倾墨那边边境回到了青州,刚在青州外祖母家中呆了一段时间,也是来这个学堂没有多久。
如今就是可以解释了那人身上为何是黝黑的,将门之子,从小舞刀弄枪,烈日之下哪能不黑呢……倒是谢家一家子的男丁,都是温室里的小花朵。清安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往谢承玉的脸上瞥了一眼,是了,谢承玉这小子,比清安生得还白皙……
清安看了一上午的故事书,偶尔走神也是忍不住想起这刚来的“白布裹煤球”一口一个“语嫣姐”叫的亲热。大姐姐与他们不在一个屋子里念书,大姐姐长他们两岁,是早两年入这青州学院的。
思考着大姐姐与这潘鸿志的关系,想了一会清安又觉得无趣,这样胡思乱想又不会触及到真相,于是干脆不再想下去,低下头来接着看手中的故事。故事跌宕起伏,清安很快便被吸引到其中去了,一专心起来,时间当真变得飞快。
转眼间便是到了下午,此时已经二月十二了,中午的天已经暖和了,待过了晌午,日头高高地挂在了天上。外面的温度也变得高了许多,窗子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缕阳光自外面投射了进来,照在了清安的身上,清安觉得那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再加上偶尔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那风也是温暖的,直勾了清安的困意出来。
还有前面的老者念着书,那文字变成了催人睡眠的上佳咒语,清安没听多久,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清安没两下便是缴械投降,将自己的书立了起来,自己则是藏在后面开始打瞌睡。
春风很暖,阳光也是温暖的,清安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做了美梦,又梦见自己养了只猫,结果清安刚把猫抱回家之后,手还没有接触到猫的毛呢,便觉得自己右手臂上面被人怼了怼,直把清安从美梦之中给弄醒了。
清安本想翻个身接着续梦,但随后则是立即清醒了过来。她身边坐着的是谢承玉,没有事情自然是不会叫醒她的。清安惊醒之后,没有转头看向谢承玉,而是直接冲前面老者那看了过去,果然与师者的目光相对。
清安见此,便是连忙坐直了身子。由于方才先生盯着清安看了有一会了,所以此时屋中的人也是在盯着清安这边看。有人掩了掩嘴,似是幸灾乐祸一样笑得开心。
老者开口,是儒雅的声音,“谢清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