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1239200000003

第3章 爱徒归来

扁头和阿长回去后,总觉得那两人在洞中一定会上来,不久就会回来的,即便不马上回来,在楼观台那样一个有花有草有泉有瀑有鱼有鸟之处,玩玩也就回来了,并不在意什么。半个月亮已爬上了山头,道观中的道人们也开始了暮鼓似的打坐,却还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王世贞问寻了半日一无所获,小家伙们都说没有见到,几个小鬼头也是两耳不闻旁边事,一心只为打坐时了,虽说是打坐,实乃心不在焉。问他们自然是得不到很好的回答,因为只有三个字:不知道。这自然是扁头和阿长叮嘱过的,因此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知道的自然也就不知道了。反正问来问去,还是不知道他们的下落,看着小鬼头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王世贞只能叹气而去。

一会儿,大嘴就过来了,看着王世贞在和弟子们说着话,弟子们摇摇头的样子近在眼前,他就走上前问道:“师兄,你在找谁?”王世贞见是大嘴就赶忙问道:“师弟,我在找明远、无极,你可见到过他二人?你又喝酒了,总是不听劝诫。酒大伤身,你要有所节制才好。”

大嘴摸了摸脖子,笑道:“师兄不必管我,我也是借酒浇愁了。上山时,我从楼观台而来,路上遇见过扁头、阿长、明远、无极他们,噢,还有六七个小家伙,他们说是去放风筝,我叮嘱他们早早归来,其它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怎么,目下他们还没回来?这些小家伙真是了不得,就知道疯玩,扁头这臭小子恐怕难辞其咎,我看还要照他才可问个清楚明白。”说着轻轻摇头。

“什么?他们竟然去了楼观台。那里杂草丛生,树木茂密,枝繁叶茂,常有毒蛇出没。如何得了,你为何不带他们回来?”王世贞顿时大惊失色。大嘴叹道:“如何可听,我知道,你又想起那丁举人的小儿子了。不必如此!”不说还好,一提丁举人的小儿子,王世贞大呼不好,忙道:“那好,师弟,你照看好观中,我要赶快去找找他们。楼观台之地,荒山野岭,险阻难测,如遇危险,如何是好?”

见王世贞伤心难过,好生了得。扁头、阿长心里又急又怕,急的是不知何去何从,怕的是师父如若知道,又当如何。二人左思右想,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一日后,扁头和阿长自觉闯下大祸,先去找大嘴,大嘴马不停蹄带二人去见王世贞。扁头、阿长在王世贞跟前低下了头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王世贞声泪俱下,仰天长叹。大嘴摸了摸扁头后脑勺,苦笑道:“你这小家伙,如何总爱恶作剧,快去寻人要紧,回来等候发落好了,这便是不读《道德经》的后果。小小年纪喜好玩弄也在所难免,不过不可过头。”说话间双手颤抖。

“师父,师叔,都怪俺不好。都是俺一个人出的馊主意请不要怪罪阿长和其它师兄弟。”扁头低下头眼里含泪,后悔不已。阿长泪流满面,懊悔万分道:“师父,师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主意,不干扁头师兄,请罚我好了!”

扁头泪光点点,道:“俺的错最大,俺不知天高地厚。”阿长抽泣道:“我也是一时糊涂,都是我的错。”扁头摇摇头,泪流满面,道:“俺本想捉弄一下他们,只因师父太过偏心。”阿长抹了一把眼泪,道:“他们两个也太好骗了,其实也不能都怨我们。”

扁头又辩解,道:“他们心甘情愿去的,俺们也没强迫他们,还望师父师叔明白。”阿长心想,可辩解一番,师父师伯会原谅我们,就道:“楼观台也并非危险之极,他们会武功,说不定又去哪里疯玩去了,也未可知。”扁头叹道:“他们可能在路上,也许下山去了。”阿长异想天开道:“他们回来了,徒儿给他们道歉也就是了,师父切莫伤心难过。”扁头推脱道:“此番乃是俺们不好,实在贪玩。不过也怪阿长出的馊主意。”阿长争辩道:“扁头师兄又胡搅蛮缠了,你是带头大哥,你是罪魁祸首。”

王世贞大惊失色,叹道:“你们就不要来回蹴鞠了,好也不好?”

“好了!够了!事到如今,就不要自欺欺了,免得叫人恶心!你们实在太不像话,如何就喜好捉弄别人,如今小小年纪尚且如此,将来长大成人岂不谋财害命,伤天害理了?如若你们不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长大成人如若助纣为虐,帮助契丹人欺辱我大宋,我大嘴绝不袖手旁观,第一个找到你们,一掌屁了你们,替天行道,免得你们为非作歹,祸害人间!”大嘴顿时大怒,义愤填膺地喝道。说时迟,那时快,忍不住迅疾张开五指又慢慢合拢,噼里啪啦只两巴掌,干脆利落之际,打向扁头、阿长的脸庞。

众人不觉大惊失色,王世贞也目瞪口呆。没曾料想,平日里最疼爱他俩的大嘴,居然下手颇重,而且毫不犹豫。如此情状心中气恼,可想而知。

阿长顿时捂脸泪流满面,好似辣椒入口般难受,一瞬间,辣的脸皮白里透红,红里泛白。扁头马上摸着下巴,泣涕连连,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好似冬日冻伤之手放在炉火去烤一般,疼痛难忍。

大嘴也背过身去不觉热泪盈眶,两手发颤,摸着胸口,心中颇为伤感。片刻大嘴把那手掌迅速抡起意欲扇向自己,王世贞见状赶忙制止。大嘴慢慢放下手掌,到了肚皮之处,不觉把手掌翻来覆去,忍不住豆大泪珠滚落下来,打在手背上,只听的是,滴答滴答,声声入耳,四下静悄悄,众人默然不语。

“你们这般调皮捣蛋,恨不得把你们逐出师门!”王世贞回想此番恶作剧之为着实可恶,也忍不住大喝起来,此言一出,扁头、阿长一怔,吓得魂不附体,顿时瘫倒在地。

“师父,您千万保重,都是俺们不好,让您提心吊胆。”扁头勉强直起身子哭道,说着又瘫倒于地。“师叔,您教训的即是,我们小小年纪如此顽劣,长大成人也是不可预知。如若师叔气不过,眼下就结果了我们的身家性命,我们也无怨无悔。如若师叔由此再不理会我们,我们就生不如死了。”阿长爬起跪在大嘴面前哭哭啼啼,哽咽起来。

“师叔方才也是气话,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大嘴摸着跪在地上的阿长的后脑勺应声道。王世贞扶起瘫倒在地的扁头语重心长道:“你这顽徒,此番的确闯了大祸,楼观台凶险万分,你们如何不知?既然知晓如何敢如此捉弄。有些事情可以得过且过,有些事情不可得过且过。须知‘后悔莫及’四个字最为要紧,你们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知轻重缓急,天高地厚,将来还了得?你们可知错了?”

扁头再次哭倒在地,掷地有声道:“师父教训的极是,弟子太过愚钝,如何就屡教不改。害的师弟身处险境,俺却浑然不觉,实在后悔莫及。”阿长又道:“弟子愿意前往,搭救明远、无极。还望师父成全!”

扁头泣涕连连马上应声道:“弟子也愿前往,如若搭救不得,俺就跳下万丈深渊,也结果了这身臭皮囊,免得遭祸人间,让终南山受辱,让师父师叔伤心难过。”“你们不必如此,难道师父会让你们那般行事,岂不显得为师太过小家子气了,目下明远、无极下落不明也是为师着急万分的猜想,也许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也未可知,你们不必如此,为师也许错怪了你们,就麻烦了,是也不是?”王世贞若有所思,赶忙将扁头、阿长一一扶起,好言抚慰。

“师叔方才所言所语也许有失体态,你们不必在意。他们二人平安归来之际,师叔定会当着终南山上上下下给你们配个不是,你们说好也不好?”大嘴顿时尴尬起来,转悲为喜道。“弟子也但愿如此,到时也不必师叔赔不是,也是我们自个的错,倒是我们该当着终南山上上下下认错才是。”阿长也收起泪脸,转悲为喜。扁头依然伤心难过道:“俺扁头最讲义气,此番都是俺不好,不要说当着终南山上上下下赔礼道歉,就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也难以表达俺的悔恨之意,实在是俺的罪过之极了。”

“好了,你们二人既然知错就改也善莫大焉。他们两个人如若回来早回来了,何必等到眼下。他们最乖巧,不会让大家担惊受,想必他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闲话少说,当务之急还是去寻找他二人的下落。”大嘴掷地有声。“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免得事出突然就大事不好了。就有劳师弟且看好观中,师兄我就赶紧去楼观台了。”此言一出,王世贞握着大嘴的手嘱托道。“尽管放心,不可迟缓,赶紧出发!”大嘴言毕,王世贞匆忙引众向楼观台而去。

王世贞与众弟子等一干人马不停蹄的上了楼观台又在扁头、阿长的指引下找到了他们玩的地方。楼观台不远处,荒山野岭,少有人前来。终南山历代弟子们的墓穴也在这里,坟岗之处,积年累月之后自然变成了杂草丛生之所,山崖后面是瀑布深潭,空旷之极。弟子们找了一夜都没有寻找到他二人的踪迹,火光照耀之处,果然有蛇出没。王世贞一掌打死几条,弟子们也战战兢兢,且走且退,不敢贸然前行。尤其是枝繁叶茂的地方,只听的是咝咝作响,远处山岗时不时就传来狼叫之声,猫头鹰也忽闪忽闪飞在树间,乃是神鬼难测之所,远处又是墓穴地带,一个个不寒而栗。

如若不是王世贞,他们早已逃之夭夭,找寻许久一无所获,王世贞只得引众别处去看。寻找路上,有人说莫非为野兽所食,又有人说或许跌入了深潭,但王世贞并不相信,因他二人习武已久,在他眼中身手不俗,不至于如此便丢了性命,但找又找不到,累了一夜众人只好离去,再作打算。扁头、阿长也受到了应有的责罚,王世贞命他二人明日午饭之后接着找,找的人在找,而被找的人却找不到。

终南山上,王世贞怎么罚也不顶用,人毕竟是丢了,如今也找不回来,因而全观上下都以为那两个小家伙已经早早离开了人间。

后来在终南山后山坡上便出现了两个小坟头,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何况严寒酷暑,王世贞都派两个人去看护一番,这两人是谁?当然是那个胖扁头和瘦阿长。事后他们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王世贞可没少责罚他们,于是观中的活儿,他们就多了起来。像什么挑水、劈柴,可是给他俩定下了条条框框,什么数量什么时辰那可都是有板有眼,有什么办法,他们也只好认了,这便是自作自受。

胖扁头去挑水,一桶水摇摇晃晃、吱吱悠悠上山之后可就剩不得许多了,故而要等扁头挑完一缸水,那就得花许多时辰和次数,如此折腾下来,就当扁头多运动运动,多减减肥。而瘦阿长呢,他劈的柴可摆老高,一个不小心,掉下一个木头棍子,阿长的脑袋上就老见疙瘩,那个难受,不在话下。

一日傍晚时分,道观之中,弟子们都歇息去了。扁头正在打水还在哼着小曲,顷刻转过身来忽然看到了什么便吓的魂不附体,扔下手里的木桶,大呼着:“鬼啊!来报仇了,死不瞑目啊!你们怎么还不放过俺。”说着便落荒而逃。

阿长听到扁头如此之声还以为那胖家伙在说笑,并不在意,只是看见扁头平时走路都挺费劲还别说是跑了,但此时似乎跑的挺快,虽没有兔子那么快也是好生了得。结果正当他说:“扁头,你见鬼了咋的,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之时,一抬头看见了张明远、费无极两人,顷刻便吓的躺倒在了地上,原来此时张明远、费无极二人早已立于了阿长面前。

费无极摇着阿长的身子道:“师兄,你怎么啦,要睡到屋里去,外边凉。”张明远不禁笑道:“师弟,你真逗。他是活见鬼,被我们给吓到了。”“啊,什么,什么。我们明明是人嘛,怎么成鬼了。”费无极笑道。“你难道没有听到扁头师兄说的话吗?看来他们认为我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张明远叹道。

此时,阿长灵机一动赶忙爬起溜之大吉,边走边喊,魂不附体,落荒而逃。等到张明远、费无极反应过来,阿长早已渐渐远去。张明远、费无极再怎么喊,阿长也并不回头,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终南山月色青幽,山间的气息和着道观之中古色古香的风范,如此和美景致,令人神清气爽。张明远、费无极又回来了,倍感亲切但又似乎很是朦胧,他们一路且走且谈,说说笑笑,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他们站在山门外矗立远眺不忍离去,过了半个时辰,才恋恋不舍朝着弟子所住之处而去。只听的是,几个小鬼头在喧闹。

“俺直接吓跑了,真是太可怕了。”扁头心有余悸。“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好怕人,好怕啊。他们果然做鬼也不放过我们,好厉害,如果不是跑的快,怕是凶多吉少了。”阿长喘息着说道。扁头意欲说什么,阿长祈求的眼神递了过来,扁头捂嘴暗笑。“师兄,真的吗?他们的魂找来报仇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小家伙认真问道。可另一个小家伙已喃喃道:“看,看真来了呀!”言毕他赶紧把被子蒙到头上去了,瑟瑟发抖,好生了得。

阿长说道:“这胆小鬼比我们还胆小,吓成这个熊样。”扁头又说:“别说人家了,你自个刚才不也吓得昏过去了,要不是俺背你回来,你在外边即便不被吓死也非让蚊子给吃了。蚊子最喜欢你的脸蛋和屁股。还吹牛大王,说什么自己跑回来了,瞎咧咧个啥,撒谎也不挑个时候,真是不害臊。”“扁头,你是先跑的,可你跑了没管我的死活。我虽吓的晕厥过去,可我后来自己又逃了回来。我阿长不比你扁头差多少,是也不是?你这肥厮居然大言不惭说背我阿长回来,还说我谎话连篇,我看你才是谎话连篇。真叫人恶心,我阿长绝对是冤枉,我并非谎话连篇。扁头才是好吃懒做、谎话连篇。这些年大嘴师叔真真冤枉我,我也是忍了。可看不惯你扁头这样胡说八道,污人清白。”阿长气呼呼道。顿时几个小鬼头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阿长一瞪眼一个个赶忙不动声色了。

阿长还是气呼呼的,又道:“我阿长其实光明磊落,我冤枉。”“什么冤枉不冤枉,好了,何必斤斤计较,何必小家子气。俺错了还不行吗?哥们弟兄的,何必这般小家子气。”扁头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十分滑稽。“真是不要脸!呸!自己做错了居然敢作不敢当,还说别人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真是死皮赖脸,可恶之极。”阿长还是闷闷不乐,用手指头捏了一把扁头的嘴唇。

扁头也不躲避,主动把脸蛋凑上去,让阿长解气,赶忙作揖,笑道:“好了,俺不要脸好吗,要脸干嘛,只要有吃有喝,脸面上的事情就无所谓了,是也不是?”阿长破涕一笑:“你这蠢货,没羞没臊,真拿你没办法。”扁头得意洋洋:“蠢货就蠢货,其实吃货最好。你干脆叫俺吃货好了。”大家哄堂大笑,阿长忍俊不禁。扁头灵机一动,又做了一个鬼脸,阿长揪着扁头的耳朵,笑出声来。

“扁头师兄,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费无极笑道,听见这样的声音,几个人唬了不小,一个个战战兢兢转过头来,一看见两个人就急匆匆四散而去,原来张明远、费无极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来,而小家伙一个个听扁头和阿长说话一时入迷,居然没有发觉,只有方才那个把被子蒙在头上的看见了。

“啊,你,你们又来了,为什么不发发慈悲放过我们!求求二位饶了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可别过来啊,啊!千万千万可别过来呀!”阿长顿时心中一怔,大惊失色的吓道。“饶了俺吧!俺给你们磕头。”言毕,扁头早已魂不附体,跪拜于地,咚咚作响的磕着头,头也不敢抬,心里诧异震惊起来,寻思,刚刚做鬼脸,果然把鬼招来了。

“我们可没死,我们是人,三年里都在后山中!”张明远道。阿长和几个小鬼头诧异开来,扁头抬起头来神情恍惚地颤微微的看着张明远和费无极:“真的吗?你把手伸过来,让俺摸摸看。”张明远伸过去,扁头一摸,便喜道:“唉,咦!嘿,还真的,这是肉做的,和俺的手一样,不过太瘦了。”说话间想用嘴巴咬一咬,张明远大惊失色赶忙抽回手。阿长颤颤巍巍道:“你们真不是鬼啊!”“真不是,你们搞什么呢”费无极又笑道。“二位师弟,我们向你们道歉,求你们原谅。”言毕,阿长,扁头已一轱辘爬下炕来。“唉,干什么,你两个坏家伙,以后对我们好点不就行了!”说着张明远、费无极已扶他们起来。众弟子有的吓得逃跑,顷刻又回来了,有的慢慢把被子掀开,偷偷看着他们,谁让他们做了亏心事。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他们这不是做了此些事情,因而如此之状,也就不言而喻了。

“师弟们回来了,大家过来听着,以后谁再欺负他们,俺扁头可不答应!你们看中不中?”扁头肥肥的脸蛋上笑出了个酒窝,马上招呼大伙近前吩咐。余众呼道:“自然中了。”阿长又说:“好!过来,大家听听两位师弟的传奇经历!”“明远、无极,都是我们不好,千万不要见怪。”他们便向张明远、费无极凑去。

张明远忙道:“那年我们去了一个山洞,这山洞一头通向一处瀑布,另一头接着一块天坑,天坑之中有森林、溪流、鸟鱼虫兽,可谓一处好地方,我们便在那里饥则食鸟鱼,渴则饮泉水,就这样生活了三年,这三年中,我们练功、捕猎,还有一些小猴子都快与我们成为‘好朋友’了。这些猴子可不一般,习人性、通灵气。称之为灵猴也未为不可!”

费无极叹道:“三年后的今日,我们就告别了那里,告别了那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溪一流,当然还有那些小猴子们,就回来了。”“你们不知道那里有多好玩,以后大家可以去走一走,逛一逛,玩一玩,也是可以的。”张明远笑道。扁头嘿嘿一笑忙道:“你们春夏秋冬都咋过咧?俺不知道,你们都吃啥,喝啥,穿啥?”“热了树林里面住,冷了就在山洞里面。”张明远用手比划开来道。“你们不知道,那里的枝繁叶茂、奇花异草,太美了,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费无极仿若重游故地,顿时喜笑颜开之际叹道。阿长嘻嘻发笑忙道:“世外桃源,有桃花么?”“当然有,还有许多花花草草,你们恐怕没有见过,香气扑鼻,好看极了。”费无极叹道。

“烤蛇肉、癞蛤蟆、小鱼。味道好极了,你们怕是没有口福呢。把那野鸡掏空肚子,不用拔毛,用荷叶包住,涂上稀泥,在地上挖个坑,埋入土里,上洒一层覆土,于其上点火,如此烤野鸡,不会焦!扒开覆土,荷叶清香四溢,鸡肉浓香扑鼻。有一次呀,无极师兄不听话,偏偏放在火上直接烤,结果没注意就烤糊了,吃不了。不吃饿,吃又不好吃,怎么办。最后就扔了,老鹰叼走了。”张明远此言一出,扁头舔了舔嘴巴,一班小鬼头恍然如梦。

他们俩又到王世贞的堂中去了,且走且笑,喜乐无比,又有几分淡淡的伤感,离开师父很久了,不知他老人家目下可好。

“你们是人是鬼?”王世贞正要出去,见他两人前来就惊异了起来。张明远笑道:“师父,您有见过我们这样的可爱鬼嘛?”“师父,我们可没死,我们当然是人。”费无极也笑道。张明远看着王世贞,马上走上前去拜道:“师父,您有所不知,扁头、阿长把我们骗到楼观台,掉入洞中以后,我们本来可以出来要下山而去,但我们又下去了,一声巨响。”没等张明远继续说下去,王世贞便打断他说道:“原来你们这些年都到地宫中去了,师祖是说过,楼观台有巨响为地宫打开之日,但不确定,再说,时辰之短促为师也不曾料想,没想到让你们给赶上了,怪哉,怪哉!也许,此乃天意。其实我早已知晓地宫打开,但不知却是你们进去了,可受苦了吧?如今平安归来就好,以后地宫之事万不可为外人道也,你们二人可听清为师的话了。”说着捋了捋胡须,神色依然诧异不已,顷刻又惊又喜,细细端详着二人。

“听清了,师父。”张明远、费无极笑道。只见,张明远小小年纪倒是壮实了不少,费无极也是眉清目秀。“来,让为师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嗯,长高了,长大了,为师可想你们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这些年受苦受难,乃是为师之责了。不知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大雪封山如何过冬?小小年纪就饱受这般苦难真是难为你们了。”王世贞不禁热泪盈眶起来。“师父,您,您怎么哭了。师父别哭,我们也想您。”说着,张明远、费无极用手指头给王世贞擦眼泪。片刻,师徒相拥,感人之深,不在话下。

“你们可知,青春年少,不过弹指一挥间,可要做好准备,将来有所作为。不可碌碌无为,不可虚度光阴。”王世贞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慈眉善目道。

“师父所言极是,徒儿铭记在心,必不有失所望。”张明远点点头。费无极也点点头:“师父,徒儿记住了。”“好啦,天色已晚,回去歇息去吧,明早为师再与你们相见。明日为师要去往京兆府,你们刚刚归来,且先好生歇息调养,日后为师再和你们好好说话。”王世贞又笑道。

“师父,我们就回去了。请早些歇息,明日再来相见。不过师父要去京兆府,我们也希望一同前去。师父不必担忧我俩身体,我俩年纪轻轻早已风吹雨打后身强体壮的非同一般。此番历经磨难早已脱胎换骨,大可抵御任何艰难困苦,常言道,人生在世,还是要经风雨,见世面,如同师父曾经教导那般,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是也不是?”张明远应声道。费无极也紧随其后,掷地有声道:“师父,我们不怕劳累,我们身体很好。反而愈发精神抖擞,勃勃生机。如今希望到京兆府去热闹一二,也算是这些年与世隔绝后的浴火重生了。”

王世贞喜道:“没曾料想,你们此番经历,成长不少。言谈举止也是非同凡响。”“师父,大嘴师叔呢,怎么没看到他?”张明远四处看去,不见大嘴,就问道。“大嘴师叔莫非又下山了,或者喝醉了不成?”费无极环顾四周也纳闷道。“你们师叔下山去了,说是归期不定,或七八日,或一半月,难得你们还惦记他。他也惦记你们,时时自责没劝住扁头,让你们到后山玩耍以致酿成大祸。”王世贞仰天长叹。

张明远不觉热泪盈眶道:“都是我们不好,害师父、师叔担心受怕。”费无极若有所思道:“大嘴师叔劝不住扁头师兄也是情理之中,这也怪不得大嘴师叔,他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般事情。”

“既然回来了,而且平平安安,为师也放心了,你们师叔也就不会再自责了。以后且要多加小心,处处留意,自个照顾好自个,不可贸然行事,以致自取其祸。当然此番事情其过不在你们,也是扁头、阿长太过顽皮,你们心地善良没有防备。为师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光明磊落做个堂堂正正大丈夫。不过江湖险恶,人心难料,且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轻信他人。”王世贞叮咛道。

费无极道:“师父所言极是,以后我们一定铭记在心,不会让师父伤心难过,让师叔担惊受怕。”张明远道:“又是孩子话,难免有事发生,只求平安就好,如何可以避免。须知孔子云:‘树欲静,而风不止’之理。此番经历,徒儿感触颇多,与世隔绝虽并不可怕,可作为一个人世间的人,如何可以与世隔绝。多少要与人接触才是,孤单、寂寞、单调、苦涩并非可怕之处,可怕的是我们二人回归原始以后才觉人间之道,这道就是太上老君所说的道。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过不怕师父怪罪,徒儿觉得,‘小国寡民’实在非黎民百姓所求。我大宋如今国泰民安得益于秦以后历代不断修生养息,一统山河。最为称道的在于,我太祖武德皇帝一条盘龙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开创我大宋百年基业。结束唐末兵荒马乱,才使得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还望师父教诲,不知弟子愚见如何?”

王世贞颇为欣慰道:“明远果然没曾忘却素日里的功课,还记得为师让你读的《论语》和《道德经》,还念念不忘为师给你讲的太祖故事。实在令人感动。不过你对太上老君的道看来体会的更加透彻,实在令为师大感意外。你所言为师并非未曾想过,毕竟人各有志。太上老君所言为师并不主张你全盘接受或一概否定。只是太上老君乃我道教始祖,所言所语,作为后代不好反驳。你若感到困惑也不必争强好胜的死钻牛角尖,自可去饱读诗书,了然不惑。至于太上老君,你还是要加以尊重,毕竟他也是龙一样的人物。你可知太上老君与孔夫子之间的故事么?”张明远赶忙作揖以求师父教诲。

王世贞笑道:“孔夫子曾对其弟子说过这般话语,他说,‘鸟,我能知道它能飞于蓝天白云之上;鱼,我能知道它能畅游在江河湖海之间;野兽,我能知道它能行走在山间密林之内。至于龙,我实在不知。太上老君实在是龙一般的人物。’”听了这话,张明远、费无极一怔。

“多谢师父教诲,此番算是受益匪浅了。”张明远连忙称谢。“师父果然高见,徒儿受教了。”费无极点点头。王世贞看向费无极问道:“无极,你可还记得些为师的教诲么?”费无极应声道:“弟子记得这样的词句,‘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目下就是这般感受,还望师父见谅。”

王世贞感慨不已,顿时眼里含泪道:“果然没曾忘却,还记得神童晏几道的词句,果然孺子可教。你们吃苦了,为师还望你们歇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你们看,好也不好?”“师父,徒儿与世隔绝太久,意欲下山走一遭,还望师父成全。”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而又掷地有声道。“既然如此,为师自然高兴万分。还望你们此番前去京兆府可以有所收获,将来有所作为。”王世贞点点头。两人叩拜再三,片刻,慢慢走出堂中,王世贞泪光点点,依然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渐渐离去。

夜深渐深,山色苍茫,道观中一片沉寂,静静夜色笼罩在终南山,幽幽山峦,幽幽山色,一切幽幽。但他们却欢畅的不得了。他们在一起谈天说地,喜笑颜开,渐渐朦胧在了梦乡之中。这轮明月美丽圆满,这片月光心旷神怡。

“为师此番去往长安就是为了去见一个故人。这故人非比寻常,待为师慢慢道来。如今天子尊崇我道家,况且老子他老人家的事迹又多出自我终南山,所谓仙界所在便是这般道理。终南山下,渭水之畔,便是京兆府。话说太祖武德皇帝与陈转老祖下棋时定下了个惊天动地的大赌约,结果太祖武德皇帝把个华山输了。京兆府驻军到如今也是换了许多安抚使。为了以示皇恩浩荡,如今皇上立下法令,无论谁镇守都要与道家交善。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我道家有我道家的门规。朝廷尊崇我道家,其中原委实在一言难尽。且说这京兆府目前有个经略老相公,名叫种师道,乃是三代满门忠烈。已是年逾五十,还拉得开三百石的弓,舞得一手好枪法,跨马而去,威风凛凛。言谈举止,不输青春。他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种世衡老将军,祖上有大儒种放。种放与陈抟老祖关系颇为密切,据说当年陈抟老祖曾把先天图传授给了种放。种放曾有意归隐终南山。看看吧,这故人祖上还是与我终南山有缘分不是。要说这种师道,他的名字也是颇有故事,他是这京兆府人,世居长安。原名叫做种建中,只因避讳了当今皇上这建中靖国的年号,就改名师极,后来皇上御赐他为师道。他做人正直,自打镇守京兆府以来就造福百姓。他起初对我道家不冷不热,见了为师也是敬而远之。后来,为师与他彻夜长谈才明白,他一直以为我等皆江湖闲云野鹤,只会招摇撞骗,并不信奉我道家学说和道派教义。为师与他促膝长谈,畅所欲言,他才懂得为师的与众不同。为师是爱国爱民,行侠仗义。他听了为师所言才慢慢懂得了为师的良苦用心。此后他与为师八拜为交,一起谈经论道,一起开怀大笑,至于天文、地理、兵法、民生,真是无所不谈、无所不讲,乃是多年知己。”王世贞坐在斋堂吃着早点,喜笑颜开之际对张明远、费无极洋洋洒洒地介绍道。

只见斋堂内悬挂老子画像,布局古朴典雅。弟子们说说笑笑好不欢畅,素日里的庄严有所缓和,原来王世贞为张明远、费无极平安归来早已喜出望外哪里会约束那么许多。此时,终南山曙光普照,顿时阳光明媚,片刻,弟子们已开始洒扫道观庭院,扁头、阿长拎着水桶给菜地浇水,不时有香客往来,道长长道长短的,问候之间,但见大嘴乐此不彼,原来山下百姓送来的茶食糕点实在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张明远问道:“师父,这种老相公与您是朋友,那么我们与他就是忘年交了不成?”王世贞摆摆手,拈着胡须颇为愉悦地不紧不慢道:“种师道膝下有一儿,名叫种浩,青春俊杰,武艺超群。此人武艺,除了他父亲教习,另外也得到为师的言传身教,因此那种浩也称为师为师公,如此说来,就称你们二位和扁头、阿长为师兄了。你们意下如何?”

“自然再好不过,多一个师兄弟如何不好?如此说来,我终南山在京兆府也有远房亲戚了?”费无极道。“什么叫做远房亲戚,师弟这般说法实在不妥,应该是,我们终南山以后在长安有了落脚处才妥当。所谓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便是这般道理了。”张明远道。“明远果然不错,这般话语说的明明白白,可见悟性极高,孺子可教,前途不可估量,后生可畏了。”王世贞点点头,看着张明远、费无极心中甚慰。费无极心中虽有不悦可此时不便流露,就不自然的付之一笑。张明远竟然看到如此光景就用手拍了拍费无极肩膀以示安慰之意,费无极轻轻摇头顿时会心一笑。

“无极,切莫心灰意冷。为师所言不必放在心上。你如此小小年纪如何就这般性情中人了,岂不太苦了自己?凡事要心胸宽广,不可自寻烦恼,是也不是?”王世贞正好看到这一幕,就微微一笑道。“师父,弟子让你见笑了。弟子愚钝,羞愧难耐,还望师父见谅。”费无极顿时应声道。“师弟和我情同手足,你太过感情用事,我如何不知?不必如此。其实我方才所言并不十分准确,师弟所说也有三分道理,远房亲戚这个说法也是可以的。我们以后可以叫老将军伯父,叫种浩兄弟。”张明远马上安慰起费无极。

“既然无极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为师也就放心了。无极,为师乃是欲扬先抑,你可知道?此番你与明远历尽苦难实在非同小可。小小年纪遭受如此挫折实属不易,如今平安归来可喜可贺。以后且要铭记,凡事要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不可战战兢兢,胆小如鼠。当然也要量力而行,深思熟虑,不可太过激进冒失。所谓,不可妄自尊大,不可妄自菲薄,便是这般道理。”王世贞叹道。

“师父,弟子领悟。”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再拜。“长安离我终南山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此番前去,也算是你们与世隔绝后一番历练。今后自然要与人接触,因此见见世面未为不可。”王世贞语重心长起来。“师父,所言极是。”张明远道。费无极道:“弟子受教,师父一语,弟子顿时茅塞顿开。”“世上之人,除亲生父母、弟兄姐妹、亲朋好友、师徒情深外,不过名利二字。”王世贞一语落地,二人频频点头。王世贞接着道:“世上之人所追求者,不外乎两处要害。”张明远追问道:“师父,是什么?”费无极不假思索道:“师父,哪两处要害?”

王世贞道:“肉体与灵魂。”张明远、费无极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张明远道:“师父原来说过,我们还记得,如今算是‘旧相识’了。不过当时太小不大明白这许多道理,如今还望师父多加教导,把这其中奥妙给我们细细讲来,让我们知道知道也是好的。”“这些年,我们与世隔绝,实在应该多读书,多行走江湖了。不然不知道许多道理就麻烦了。还望师父赐教,让我们豁然开朗。”费无极道。

王世贞道:“是这意思,原来给你们说,你们似懂非懂,如今算是为你们破题解答,把那剩下的部分补充完好,也算是你们了然不惑也好。你们须知:衣食住行,所谓人生在世四大法宝;喜怒哀乐,所谓人生在世四件难事。”张明远继续追问道:“师父,何不细细讲解,快快道来。”“师父,为何如此说来?”费无极也急道。王世贞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头,不等为师说完就打岔,还怪为师吞吞吐吐不成,岂不冤枉为师了?”张明远道:“弟子,这不着急嘛!还望师父切莫见怪。”“还望师父赐教,我们这便细细听来。师父所言极是,我们知道了。”费无极笑道。

王世贞顿时洋洋洒洒,娓娓道来:“衣食住行自然不必多说,肌肤所在,如何可以离开。一个人在这大千世界之中如何可以离开衣食住行。穿衣不求绫罗绸缎,只要温暖得体就好;斋食不求大鱼大肉,只要粗茶淡饭就好;屋舍不求富丽堂皇,只要遮风避雨就好;行走不求高头大马、高抬大轿,只要不误行程就好。为师倒想起唐朝刘禹锡的《陋室铭》来了,这文章真真大彻大悟,绝妙无比,超凡脱俗,令人感慨。其中言语颇为恰到好处。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常言道:喜怒哀乐,人之常情,如何可以躲过。之所以喜悦不过高兴。之所以发怒不过不高兴。之所以悲哀不过自寻烦恼。之所以快乐不过随遇而安。我大宋文坛欧阳公所言极是,所谓‘喜怒哀乐,动人必深。’为师以为,肉体所在衣食住行,灵魂所属喜怒哀乐。凡人者不论高低何况贫富乃至贵贱,皆生于大千世界之中苦苦挣扎,死后不过黄土加身,荣耀、学识、钱财不过一场空。苏学士所言极是,所谓,‘固一世之雄,尔今安在哉?’真真一语中的,恰如其缝。你们虽说年纪轻轻还未历经更多更大的挫折困苦,但日后难免奔走忙碌历尽苦难。因此知道些人世间的道理也是好的。为师虽说了然不惑,可也并非可以通晓天地万物。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便是这般道理,人生在世如何可以明白许许多多的道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活的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想必活不明白,等明白了早已岁月不饶人了,人之寿命毕竟有限,故而要有所作为,是也不是?你们日后的路还很长,且要珍惜大好时光,不可混混沌沌,不可玩世不恭,不可妄自尊大,不可妄自菲薄。要洁身自好,修身养性,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爱国爱民,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做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做个出口成章、学富五车、学识渊博的青春俊杰,做个无怨无悔、有始有终、有情有义之人。”一语落地,张明远、费无极恍然如梦,陷入沉思,片刻点点头顿时默然无语。

“师父可还时常闭关修炼?”张明远问道。费无极也问道:“师父可还云游四方?”王世贞答道:“闭关修炼、云游四方,皆已停顿,只是时常下山到长安去未曾怠慢,西夏党项人时有滋扰,为师也常念及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故而祈福做法,传授武艺,算是尽些微薄之力。”张明远道:“扁头、阿长,两位师兄这些年来可好?”王世贞道:“自打你们二人离开,他们也幡然悔悟,常常自责。如今就让他们受些处罚罢了,也不过多做些观中杂事,算是将功补过。也不能把他们逐出师门,你们说,是也不是?”费无极道:“所言极是,他们也是一时贪玩,太过顽皮,如今见了他们也算是付之一笑,全然没有什么记恨。倒是情深意重,难舍难分了。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难免犯错也情有可原,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自然心知肚明。”“也怪我们自个,怨不得他们。我们自个如若小心谨慎,不至于上当受骗,遭此大祸。”张明远叹道。

王世贞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安慰道:“此言差矣,还是他们太过糊涂,小小年纪如何就刁钻不堪,顽皮过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事到如今,你们平安归来,为师才算是放下心来,希望你们师兄弟们以后情好日密,好好相处,情深意重,自然更上一层楼。你们说,好也不好?”张明远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师父放心好了。”费无极问道:“此番去往长安,不知可否认识新朋友。”

王世贞捋了捋胡须,道:“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如此便是天下人间的妙处所在,希望你们以后广交天下英雄豪杰,人生之路自然越走越宽,你们以为如何?”张明远点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弟子明白。弟子此番与世隔绝后更觉人世间须得行走四方,待人接物以宽为怀。”费无极笑道:“师父果然懂得许多道理,只是以后之路,不可预见,还望师父教诲。弟子与世隔绝,都不知天下大事,岂不可怜兮兮?”

“此言差矣,岁月更替,时光荏苒。你们的路还须你们自己走。为师当年也是希望家师教导有方,不料家师撒手人寰后就没了主意。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话虽说时常提起,你们都见怪不怪了。可太上老君所言极是,你们应该也是明白的。天下人间的事情,好似一句诗,便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可一成不变,不可抱残守旧。要知道,刻舟求剑的故事不可不明白!”王世贞凝神道,片刻看着张明远、费无极顿觉释然开怀。可这时,张明远却不大高兴,费无极也并不开心。

张明远若有所思道:“师父可知刘希夷这诗句虽然很好,可是一句夺命诗。那大唐宋之问是刘希夷的舅舅,两人年龄相仿,只是辈分不同。宋之问意欲买得这句诗,刘希夷却不同意,宋之问就胆大包天派仆人用沙袋把刘希夷压着,竟然活活压死。你看看,原本小事却变成大事,不仅是大事,而且演变成一桩祸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匪夷所思。可见不可人前卖弄,尤其急功近利之人,免得自取其祸,是也不是?”“师兄,所言极是,果然是一番高论。”费无极也点点头,深以为然。“看来你们长大成人了,有了真知灼见,后生可畏,为师就放心了。”王世贞心中顿时欣慰之极,不觉点点头,默然不语。

“师父,三年前不是听您说,武当山老毒物黄剑会来讨债么?他今年还来么?”费无极古灵精怪之际,不觉问道。“你这臭小子,居然还记得这个。当年就是黄剑老毒物一句话,说十八年后再来挑战,你们如今长大成人了,倒也可以见证了。他来与不来,为师都不在乎,只要我等无愧于心就好。你们可有信心,打败一切来犯之敌?反正为师不怕!”王世贞破涕一笑。“黄剑可能瞧不上徒儿,他要挑战的是你这天下第一。我等肉眼凡胎,凡夫俗子,如何可以与他一决高下。再说他一个前辈可能不耻与和我等挑战,何况是大打出手,岂不有失体态,令人贻笑大方。”张明远乐道。

“什么天下第一,谁知老毒物还来不来,他来了我把天下第一,让给他就是了。不过沽名钓誉,有什么了不起。”王世贞道。“想必黄剑胆小如鼠,不会来了。他好大架子,还对我们不屑一顾。如若他来,也不用师父亲自出手。我与明远师兄对付他绰绰有余,至于他瞧得起还是瞧不起我们,可由不得他。当年我们未出生,师父瞧得起他,就与他过招。如若他再来,徒儿以为,不必太过抬举于他。一顿臭骂,让他羞愧难耐,自惭形愧。他自然就走了,哪里用得着什么大打出手。作为一个前辈,喜好奸诈诡计,耍刁使毒,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费无极忍俊不禁。

正在此时,弟子进报道:“师父,武当山黄剑来信,请师父过目。”王世贞打开信件,一看,笑出声来:“无极果然料事如神,老毒物说今年不来了,又是十八年后再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字其丑无比。”费无极接过信件,一看,乐道。“果然其丑无比。”张明远接过信件看了看,笑出声来。“人也是其丑无比。”王世贞道。三人哈哈大笑,乐此不彼。

“为何老毒物喜欢十八年?”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这老毒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纵然他恶毒,贫道也并不会与他将计就计。”王世贞笑道。“不说老毒物了,还是说说京兆府。”张明远笑道。“京兆府,此番去,不知会有什么见闻。此番下山,算是与世隔绝头一回,想一想都激动万分,不知会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费无极若有所思,眨了眨眼睛道。“你都长大成人了,莫非害怕下山,无极,为师觉得你应该不会害怕,你打小胆小怕事,不过与世隔绝三年了,应该有所历练,是也不是?”王世贞捋了捋胡须,失笑道。

“无极哪里是胆小怕事,他小时候也是觉得,有我这师兄,故而撒娇使性子。与世隔绝后,我才发觉,他可不是胆小怕事,反而胆大包天的不得了。有一次,他就把一条蛇盘在脖子上玩,师父,您且说说看,他胆小怕事么?”张明远摇摇头道。“师父,休听师兄胡说,他在开玩笑,而且这玩笑有些大了,子虚乌有,是也不是?”费无极眨了眨眼睛,一怔,马上辩解道,看着张明远,不觉心里气个不住,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

“看看你,火急火燎的,你一着急就口吃,说不出来了,是也不是?气急败坏了,有也没有?看你素日也是头头是道,如何就百口莫辩了,岂不可笑。”张明远道。“明远师兄,你这是自寻烦恼。我可不像你,百口莫辩。与世隔绝倒没什么大不了。下山也没什么大不了。在终南山上,早已对许多香客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争风吃醋,谗言献媚。好似江湖险恶,他们的嘴脸要多可怕有多可怕,要多无耻有多无耻,要多可悲有可悲。”费无极瞅着张明远道。“无极,我怎么感觉你这是话里有话,好像在说我。你这与世隔绝后如何说话水平也厉害的不得了,好似更上一层楼了。人说江湖险恶,可你却说,香客险恶。恐怕如出一辙。只是江湖有打打杀杀,而香客只不过寻常百姓的本来面目罢了。”张明远摇摇头,笑出声来。

“好了,你们两个小子,与世隔绝后,好像更为熟思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为师都听的模棱两可了。其实天下人间没那么想的那般不堪入目,还有许多笑容满面。你们要去天下人间走一走,看一看。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且不可胡思乱想,自以为是。须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间还有许多美好,只是许多人视而不见,岂不贻笑大方,令人匪夷所思。这般就难免叫人自寻烦恼,心烦意乱了,是也不是?”王世贞环顾四周,神情肃穆。

“他们这一回来,大家都不理我们了。”扁头心里不痛快,嘀咕起来。阿长愤愤不平:“回来了也不消停,居然要下山去了。”“你们两个发什么呆?”王世贞见扁头、阿长心不在焉就问道。“师父,我们在想,二位师弟去了京兆府,想必会有所收获,我们感到高兴。”二人缓过神来,马上微微一笑齐声道。“谢谢二位师哥!”张明远、费无极点了点头。“不要这般说话,你们要玩得开心,有什么趣事,记得回来和我们说说看。”阿长笑道。“听说京兆府的羊肉泡馍味道不错,你们这下去了也好尝一尝。”扁头黯然神伤,闷闷不乐。众人哈哈大笑,乐此不彼。

王世贞带着张明远、费无极,且走且谈,去往京兆府。见张明远、费无极随师父下山,扁头、阿长可怜巴巴也无可奈何,目送张明远、费无极渐渐远去才闷闷不乐关上终南山的山门。

同类推荐
  • 洞玄经

    洞玄经

    未知的空间开始相融,陌生的力量在蔓延,未知的存在将自己的触角伸向九州,
  • 剑舞倾人城

    剑舞倾人城

    李唐末年,风云际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衰颓的李唐朝廷大厦将倾。巫蛊术名扬天下的南疆巫谷、党徒遍地的势力雀神阁、医药至圣的药谷、功法守足求稳的九宫门。一把三尺锋,一丈淋漓血,江湖水深,少年梦远!
  • 镜影记

    镜影记

    “我叫任一凡,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一个灰色的镜面,一只净化一切的眼睛。这是一个活下来之人所代表的经历。
  • 剑舟

    剑舟

    常山深处忘忧,桃花不卷画歌软。春潮孤悬,平难剑成,垂人心浅。迟日徐徐,虎牢翻雨,乍暖还寒。恨芳菲人间,美人未赏,都付与、鹰和犬。无状凭酒念情。望江湖、一声归叹。金戈铁马,风流豪飒,烟消云散。沧云夺气,众士翩舞,几多亡怨。正别时,又是东风尽燃,桃花声断。
  • 碧水天香

    碧水天香

    轻松、娱乐、搞笑、练功外加解谜的一本多风格小说,很适合收藏和品味!江湖有云:‘南有建康司马府,北有幽州玉君堂;’两大世家、府堂,均是当时称霸南北的两大势力。碧水神剑,一把传世的江湖名剑,为南建康司马府历代当家所拥有!但司马府当家司马舍却很早的将神剑传给了嫡子司马玄。司马玄手握碧水神剑,身上涟漪神功闯荡江湖,上可报效朝廷,下可为了黎民,很是侠义之风。虞凝香,长安‘五绝’秘书郎虞世南之女,经常女扮男装、神出鬼没,学会了关中一百三十六派的武功秘籍,颇为了得。宋天嫣,闻名天下、富可敌国的徐州第一员外宋大员外之女,美艳动人、倾国倾城,被誉为徐州第一美女,擅长九宫八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热门推荐
  • 重生之时空帝皇

    重生之时空帝皇

    如果给你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时,你会怎么选择?你会如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平淡少年一次偶然,得最强功法,获辅助系统,他会如何度过这一次的生命?!既然命运给了我从头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要这天地都..........
  • 贪欢小娘子:一品宠妻相公
  • 明清帝王文治武功全记录

    明清帝王文治武功全记录

    《明清帝王:文治武功全纪录》汇集了从明到清28位皇帝的小传,涵盖了他们的人生轨迹、朝廷政务、后宫生活及得位根由、身死原因,截取他们生平中最得意之事、最失意之事、最痛心之事,历数品评他们的千秋功过,层层揭开他们的身后留下的谜团,以史实为依据,兼涉轶闻、生活。因而,具有史料-陛、知识性、趣味性、可读性。明清帝王的贤愚仁暴、国运的兴衰更迭、政治的清浊荣枯、民生的安乐艰辛,都能给后世以镜鉴。今天我们品读历史,钩沉帝王的史迹,传述他们的轶闻,小而言之,于今之借鉴、增知、休闲,不无裨益;大而言之,个人的修养成长,家庭的维系安顿,处世的进退取予,行事的韬略谋断,也都可以从中受到启迪!
  • 叶落尽时

    叶落尽时

    一个从小到处游离的富家子弟,高中被父母送回老家,开始了一段无厘头的生活,恐怖的老姐,难缠的太妹,激情的打斗,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是怎样应对这一切,几大家族的年轻孩子,又为何聚在了一起,高中,大学,最后的获益者,到底是谁。。。。。
  • 灾害对策全书

    灾害对策全书

    《灾害对策全书》是在四川省社会科学院与兵库震灾纪念21世纪研究机构共同设立的翻译编辑委员会的指导下,结合中国的灾害特点与行之有效的防灾对策,从日语版的《灾害对策全书》全四卷中精选了39篇文章翻译,集成一册。《灾害对策全书》包含了应对灾害所需的法律、政策、方针,各种应对手段和工作流程,防灾教育和防灾文化等各个方面,为从事防灾减灾工作人员和研究者提供参考,是一本结合了理论和实践的综合性的灾害对策指南。本书是以真实的自然灾害为案例,对灾后经验教训的总结有很强的客观性和针对性,提高灾害对策的能力,为构建安全与和谐社会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大道小道

    大道小道

    加上这本,穿了三本了!!!!!前两本全因为不熟悉而废了,希望这本成功吧!!!!!!!!加油!!!!!!
  • 结梦语

    结梦语

    结梦灯,枯木生。乱世浮华,我只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哪怕与世人为敌,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皆知结梦灯的恐怖,为此结梦一族险些付出灭族的代价。做了十年的宝贝文物,一朝结梦碎,定搅得五族不宁!
  • 人格面具人

    人格面具人

    今天你带面具了吗?每天我都会问自己要带什么样的面具平凡的我也想体验不一样的人生,那场车祸圆了我的梦,也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个灵异神探,这就是我的故事。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