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城,府衙内。我坐在床上,紧紧环住自己,徐亦进没有陪我回来,他直接去了军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和善后,排兵布阵更是马虎不得。
我仍然在惊惧之中,永威军撤退途中主子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警告,徐亦进活着出现在城头,这就是和主子决裂的信号,再无转圜。原本回啸凤的计划,已全无可能。只盼徐亦进大胜得归,保全我和孩子性命。
这些日子,如此龟缩,我全然不像我,一味等待,现下更是恐惧到了极点,既然如此,主动出击好过被动等候。
“多多,你陪我去军营。”我还穿着那身男装,嘱咐多多也换一身男装。
多多好似早已准备好一般,一身戎装出现在我身边,“夫人,咱们走吧。”
英姿飒爽,多多身上有股英气。“这样穿,很适合你。”我打趣多多。一反常态,多多没有回嘴,反倒郑重跪下,“夫人,我出身行伍,祖上都为皇帝卖命,爹爹原本是榆林守城卫,当时为给徐小将军争取更多时间撤退,自带一只军留下奋战,身死沙场,我来到大庆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仇雪恨,徐将军可怜我,让我伺候夫人,可我志不在此,现在机会来了,原本就想和夫人说明可以让我出战,我定奋勇杀敌,不退不逃。”
我扶起多多,“好样的,不过,多多,你要听我的才行,军队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混迹其中,定然不妥。且当前大敌当前,我们只能胜不能败。所以,你现在把这身戎装换下来,穿男装即可。”
“夫人,”多多听我说完,又要再跪,我说如果她再执拗下去,便就在这里,我自己去军营。她无法,只能按照我说的办。
去的路上,因为我不能骑马,多多便叫了马车,在马车里我又安慰她一番,并告诉她单独出战无可能,因为永威军骁勇善战,能出来单挑的都是高手,如果她输了,便给我军致命打击,所以如果没有必胜把握,只能忍。
多多似乎转圜过来,只点头不语。我满腹心事,也无心再多做劝说。
到了军营,守门的小将不认得我,我和多多做了很多解释,请其通报,均无果。我正想直接上手敲晕这个小将算了,不想陈雄出现。真是及时雨。
陈雄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冷,知道他在生气我的隐瞒,于是也不解释,之和他说我要见徐亦进,他直接和小将说了两句话,我和多多便跟着陈雄进入了军营。
我不久前才来过一次,还有印象,便不用陈雄带路,自顾自走在前面,满心满眼都是赶紧见到徐亦进,想给他出主意。
陈雄突然道,看来你来过很多次?语气颇为不善。我原本以为他放我们进来后,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谁知他竟还跟着我。
“怎么,你很闲吗?有时间跟着我。”我心想你是谁啊,我就算瞒着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有一堆秘密没告诉我,咱们谁也别说谁。
陈雄硬气的拦住我的去路,“铃铛,你不该来这,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你这幅身子来添乱吗?”
多多见陈雄面色和语气不善,挡在我和他之间,“知道你是和谁说话吗?怎可如此无礼?”
陈雄推开多多,多多没受住力,直接摔在地上,我想要把她扶起来,陈雄再次拦住我,“你回去吧,别插手男人的事情。”
我着脑,“陈雄,记得当初你说要跟着我的时候吗?怎么,现在变成你命令我了?”
陈雄道,“当时不知道你是女儿身,纵使你武功再高,沙场和平时总也不同,尸横遍野的情景你会受不住的,何况你现在还是双身子。”
“陈雄,我们萍水相逢,请注意你的关心已经逾越界限,一路上,我们只是结伴而行,想来,你并无权利过问我的事情。”
“我确实没有权利,但是我,”陈雄有些迟疑,“我就要拦着你。”陈雄的眼睛里已经冒出去火光,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神情。
多多跑到我面前,挡住了陈雄的视线,“夫人已经说了你没有权利拦着,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陈雄现在是军中的名人,其实我们争执的这个时间,已经有人朝这边瞟,人多眼杂。可是,他就这么倔强的站在我和多多面前,似乎我们不走,他便要一直站下去。
“陈雄,你现在应该在这?”徐亦进来了,我看到了救星,却也看见陈雄眼中光芒消散。
陈雄向我抱拳,没有回头看徐亦进,朝着训练场的方向去了。
徐亦进径直走向我,揉揉我的脑袋,“不是让你回家歇着,何故来军营。”
我将脑袋挪开,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这般暧昧姿态,于是退到距徐亦进一人宽的地方,“我来助将军取胜。”
徐亦进满眼疑惑,让我赶紧回家做好月子。我则偷偷附在他的耳边说,我是蒋广平的女儿啊,自然十分了解他,你让我试试,不行就回家安心待产。
这样说,算是变相承认我就是当初嫁给他的人,徐亦进满脸写着欢喜,抓住我的手,将我领进他的议事厅,一路上过来,将士都很惊讶,倒是进了议事厅,看见徐亦扬、寒野,他们似乎见怪不怪,很是镇定。
“我说刚刚大哥怎么听了一个信,就着急出去了,原来去接人。”徐亦扬懒洋洋道。
我懒得理他,看看面前的沙盘,粗略的标明大庆城和永威军的驻扎情况。大庆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唯一可以进城的地方便是今日战斗的城门,永威军三万大军压境,呈包围状环住大庆。大庆目前军力不足一万,面对永威军这样战无不胜的队伍,以少胜多,恐怕没有底气,只能依托地势,稳中求胜,这还要根据城中存粮确定。
“城中存粮几何?援兵何时到?”我问。
我看徐亦扬和寒野面上寒霜,估计这二者都难以为继。不能固守,便只能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