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早上,妙儿去厨房传早饭,后急匆匆的冲进屋里,我正在看兵书。“说多少回了?你怎么还这么毛躁?”
妙儿放下手中食盒,“夫人,我刚听见老妇人身边的翠环说,皇帝下旨申斥将军,还命护城卫围住了永威将军府。”
“什么?”我一慌神,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一直被困在府中,连明日去见主子都没找到机会,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消息进不来也递不出。“消息属实吗?”
妙儿语气很急,“我听得不全,但翠环和另一个小丫头说,这个消息千万不能让你知道了,想必是真的。
“你去打听下发生了什么事,”我道,“他下朝了吗?”
“姑爷还没有回来。”妙儿接着对我比划道:现在要不要动埋在徐家的暗哨?
我摇头,“父亲和哥哥出事,需清楚原因,才能对症下药。这个消息刚刚传给你,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动作。”
“夫人,就别用手敲桌面了,该怎么办?”妙儿道,“夫人,您就别敲了。”她突然睁大眼睛,用手比划:诶,你说消息传给我,是说?
我点点头,也比划着:消息的真实性有待证实。大声道,“我在想怎么帮父亲,妙儿,你去去找老夫人要出府的对牌,然后咱们会永威将军府看看。”
“夫人,你现在不能回去。”徐亦进掀开门帘进来,带进来一股寒气,径直走向暖炉,烤手。
“爹爹和哥哥怎么了?”我冲徐亦进有些生气道,“我听说将军府都被围起来了?”
徐亦进看了妙儿一眼,“嗯。被围起来了,但是大哥和嫂子不会有危险。”
竟是真的,我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敲桌子,“为何事?”
“朝廷变法,首先就是军队,原来在编的将领和士兵只要无过错,便是在编,在营,为了随时迎战,日日操练。现下,天下安定,皇帝想着无战事,便着力施行五年一换将,三年一换兵削兵。从今年开始执行。皇帝连下三道圣旨给将军,但将军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一直拒绝执行换兵换将削兵,今早朝接到消息,将军拒接第四道圣旨,皇帝震怒,下旨申斥将军,令人围住永威将军府。”徐亦进将前因后果全部陈述清楚,我更加生气了。
“将军?难道不是你岳丈?”我冷声道。
徐亦进则道,“你何故生气?我也只是阐述事实,将军自然是我岳丈。”
“我不和你扯这些。皇帝想着仿古,也要来一招杯酒释兵权,不过打着变法的旗号,想变法释兵权。你们这些文人看不到武将戍边的辛苦,征战的惨烈,只是动动笔杆子,不负责任的写,有用的时候,就要冲在前面的人拼命,没用的时候,翻脸比谁都快。真是可笑。”我继续道,“既然你知道他是你岳丈,朝上你为爹爹辩解了吗?”
“荒谬。天下太平时,自然要谋求发展,变法中农业方面,鼓励农桑,大兴水利,哪一件不是为了天下福祉。为兵者数量过剩,朝廷年年军需用度开销大,这些壮年人无仗可打,自然要善用他们,使其反甲归农。这是于天下的大事。”我知道徐亦进是变法的主要倡导者,甚至是发起者。
“天下何以安定,难道不是边关将士对外夷的威慑?冒然换将,会使军心不稳,冒然换兵,使将领不得清楚新兵战斗情况,会使用人不当,冒然削兵,为兵者数量减少,会使边境不稳。这是你要的结果?”我更加用力的敲击桌面。
“我从不否认天下安定,有军队的威慑。但更重要的是,国力强大,才能让四方衷心臣服,光凭武力威慑,短期有用,但不施行仁义,使国力昌盛,这样的威慑必不长久。”
我知道现在和徐亦进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仍道,“你上次说我纸上谈兵,你又了解边关多少,了解军队多少?你可知爹爹为了戍边,经常和将士们一起在城上守夜,天不亮就带着将士操练,战事起,他永远一马当先。小时候,他忙起来,我和哥哥数月都看不见他,他更是从小就教导哥哥,马革裹尸才是男儿本色。这次变法,你说兴国,但国安方兴,这样变法,你们这些人是否想周全了。如若不然,必然会称为众矢之的。”
最后一句,我本不应该说,但实在担心徐亦进,不想他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
“知道,一切可能的结果我都想过。”徐亦进笃定。
“你的结果里可有我?”我还是没忍住。
徐亦进道,“当然,你我已成夫妻,自然一体,共同进退。”
“那爹爹呢?我想请你,为了爹爹在朝堂上说句话。”
徐亦进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又坐了一会,掀开帘子准备出去,他背对着我,说了一句,“你已经是徐家的人了。”
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明日想出府去看看哥哥,你能都安排?”
“好。”说完,徐亦进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