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凡云】
“撒凡云,你爸找你。”
同学的这句话语打破了教室里原本的宁静,所有的同学都看了过去。星期一下午第一节,自习课,通常是大家用来写作业的课程。毕竟是初三了,没有几节自习课来写作业,这繁多的作业是很难完成的。
站在门口外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些发福,但是看上去还是很和蔼的。他叫撒耀明,是撒凡云的父亲。
撒耀明微微弯着腰,向教室里探了探头。他看见自己的女儿后,露出了格外和蔼的笑容。但撒凡云却非常厌恶。在撒凡云看来,自己的父亲又无能又可恶,即便撒耀明再怎么爱她也无济于事。
学校采用寄宿式,学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都要寄宿。所以家长在这个点出现在学校必然是有什么事的。即便撒凡云很讨厌父亲,面对正经事情,她还是应该面对的。她站起了身,走出了教室。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她却用冰冷的话语说着话:“有什么事?”让人感觉她父亲欠了她钱似的。
撒耀明看上去很着急,但是嘴上的话语却是吞吞吐吐的:“你,你妈妈,她,离家出走了。”撒耀明的口吃不是先天性的,是因为近几年的颓废才导致他连话都说不好了。撒凡云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颓废才开始讨厌他的。
虽然话语断断续续的,但听到这句话的撒凡云就像晴天霹雳一样。她很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抛弃她。她以为母亲是爱她的,她以为母亲永远不会抛弃她的。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会骗她的,但是她还是在质疑自己的耳朵,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真的很难相信。但是脱口而出的只是一句:“什么?”
“你妈妈,偷走了,你的,钱,逃走了。”随着父亲的这句话说出来,简直是给她新鲜的伤痕上撒了一大把盐。自从父亲颓废后,她都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存起来。她的一周才20块,日常再买些学习材料,将近三年了,才攒下两千多块钱。初二开始,她的寒暑假都在打工。总共存下了六七千块钱这样。眼看这样的局面,用人财两空来形容完全不足为过。
撒凡云只是听了这样两句简短的话语罢了,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但她不想在父亲面前哭,更不想让自己的同学们看到她流眼泪,所以她忍住了,并且仍用冷漠的话语回应着:“哦,然后呢?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撒耀明似乎很失望,他低下了头,缓缓的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女儿不想见他,也知道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好,所以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好了。虽然他不想把压力推给孩子,但是他现在真的手足无措。妻子换了手机号码,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撒凡云忍住了眼泪转身走进了教室。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开始写起了作业。大家都不知道经过。但是看着撒凡云父亲失落的背影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不过很明显撒凡云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正在伤心难受中呢,怎么会有心情说嘛。
也正是心里难受,今天的撒凡云也没有吃晚饭。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有撒凡云一个人埋头做着练习题。只要一伤心难受她就会埋头做题,这也是她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的原因。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努力,也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大部分学生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情,也只有少部分同学知道她很讨厌她的父亲而已。大家都很可怜她,但看着她那一副不示弱的样子,也不敢去怜悯。虽然撒凡云看上去很娇小,只有一米五九,在班里算是比较矮的样子,而且身材也很娇小,但是会时不时的参加跆拳道社的活动,是比较能打的师姐,也没人想要惹她不高兴。
“你今天又不吃饭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了撒凡云的耳中,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身穿运动服的男同学。那是她的好兄弟,名字叫林柯伟。他是在她初中刚来到这个学校开始,就带着她在学校里玩耍,两人理所当然的就变成了好兄弟。
看着林柯伟满身的汗水,不用想都知道是刚打完篮球回来的。
暖暖的夕阳暖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打在了他们的身上。在撒凡云眼里,林柯伟被阳光照射的样子,是那样的迷人帅气。那也正常,林柯伟因为篮球打的很好,长的也比较帅气,所以很受学校里女孩子的喜欢。而且有着撒凡云做兄弟,成绩当然不会很差劲。所以他们两个在学校里是很受欢迎的传奇兄弟。这样说真的不夸张。
“嗯,没有胃口。”撒凡云又低下了头,这样回答着。
林柯伟作为她的兄弟,当然会关心她的。他拿出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放到了撒凡云的桌上,并且伸手摸了摸撒凡云的头,说着:“学校的饭菜都是政府补贴的,又不要钱。你别总是不吃饭啦。饿到没力气了你还怎么打跆拳道?别说跆拳道了,上次考试你低血糖被送去校医室你忘了?所以,一定要按时吃饭。你这样可不行,我以后监督你吧。”说着就露出了一个微笑。撒凡云抬头看着这个微笑,是那样的温暖。
撒凡云拿起面包,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是那样的好看。她说:“嗯,我记住了。别说我了,你怎么样?今天的比赛打的怎么样?”
“你还记得我今天要打比赛啊?”林柯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平时都不会缺席我的比赛的。今天没看见你给我加油,我都泄气了呢。”
“输了?”撒凡云顺口问着,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竟然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忘记了兄弟打比赛,这让她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听到对方嘴这么快的说出这句话,林柯伟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对着撒凡云说:“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兄弟我的实力啊?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输嘛。”
撒凡云听到了自己意料之内的回答,耸了耸肩,说:“看来我去不去看都没关系嘛。”
“当然有关系。你以后不能不来看,知道吗。我可是你兄弟,兄弟比赛哪有不支持的道理?”林柯伟说。
看着林柯伟像孩子一样谈条件的样子,撒凡云脸上的笑容浮现的更加明显了。她真的觉得,跟这个所谓的兄弟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他总能给自己带来乐趣。
不过这时,林柯伟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他问:“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来?你不会忘记的。”
撒凡云听到这段话后,表情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林柯伟继续问:“是因为你爸的事吧?他今天来找过你,然后你的情绪就变得很阴沉。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撒凡云低着头,气场都变得阴沉了很多,就像头上布满了乌云一般。
林柯伟看着低头阴沉的撒凡云,眼里透漏出了些许怜悯。他用安慰的语气说着:“小凡,我是你的兄弟。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请一定要告诉我。拜托。”
这样的局面僵持着,两人都不说话。教室又变得安静了起来。风扇的声音,教室外面同学嬉闹的声音,还有广播站播放的流行歌曲。这样的画面看上去格外的凄凉,让人不经意间联想到很多悲伤的事情。
“我妈妈,她离家出走了。带走了我的零花钱,不知道去哪了。”撒凡云的声音很小声,因为光是想起这件事情就让她感到难受,说出来的感觉就像心里被刀割了一般的疼痛。犹如心脏在流血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传来了一阵凉意。她并没有哭出来,但光听这段话,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她现在是有多崩溃了。
因为是兄弟,所以林柯伟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其他同学要多得多。他也很希望能给撒凡云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林柯伟伸出了手,握住了撒凡云放在桌面上的手。他才发现眼前这个女生的手这样的娇小。他问:“你相信她吗?”
“我不知道。”撒凡云现在满脑子混乱。她真的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很爱她的,她一直以为离家出走只会是她才有的想法。不过这也证明了,她们是真的母女,就连面对相同的事情所会产生的想法都完全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撒凡云是撒耀明的女儿。撒耀明颓废以后,精神也出现了问题,经常会做噩梦,还会看到一些幻觉。似乎是精神分裂症吧,不过从来没有去过医院做过检查,因为谁都不想理他。
“她会回来的,我相信她。她是你的母亲。”林柯伟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安慰撒凡云。因为他真的不想看到撒凡云这样阴沉的样子,这让他格外的难受。
撒凡云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弱小,似乎还在颤抖着:“谢谢你。”
林柯伟微微笑着,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柔温暖。他也是只有在撒凡云的面前才会展现出这样的温柔。
“怎么了这是?林柯伟你把撒凡云弄哭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现在的气氛。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老师,那是隔壁班的数学任课老师。林柯伟转过头看到后立刻收回了手站了起来,并且毕恭毕敬的站直道了一声“老师好”。撒凡云也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没有泪痕,不过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在她这个年纪不应该出现的沧桑。
林柯伟说:“老师,不是这样的,我是在安慰她。”
这个数学老师叫谭一诺,跟撒凡云的关系很好,而且很复杂。谭一诺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七十千克,对于自由搏击有着一定的兴趣,每天早晨大家都能在学校的操场上看到他挥洒着汗水的身影。而且他还长着一张如人偶般清秀的面庞,所以很多学生和老师都挺喜欢他的。
谭一诺和撒凡云的母亲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谭一诺也一直暗恋着她。不过在他十八岁高中刚毕业的时候,撒凡云的母亲就嫁人了。他很伤心,就决心不再爱上任何人,专心投入于学术研究当中。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当了老师。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撒凡云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初恋情人。是啊,爱了那么多年,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忘记嘛。撒凡云在基因遗传这方面,样貌与自己的母亲有着90%的相似。谭一诺经过对学生的资料了解,发现了那就是自己初恋的孩子。可能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过生活,有时候比电视剧还要狗血。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跟撒凡云也交起了朋友。也告诉了撒凡云他和她母亲的故事。
“别紧张,坐下。”谭一诺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所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柯伟听后听话的坐下了,并且帮着撒凡云打起了掩护:“那个,撒凡云同学的家里出了点事情,她有点担心。”他这样说,是以为谭一诺是隔壁班的老师,一定不知道撒凡云的事情,所以就随便说了这样一个连假条都开不出来的借口。不过说是借口也不完全是,只是说的不完全而已。这种就是从来不说假话,只是选择性的说真话。
而撒凡云看着两人的对话,却说不上来什么,不过嘴角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她是觉得,林柯伟真的很可爱。看到撒凡云嘴角的那一丝的笑意,谭一诺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着:“没事就好。调整好心态,不然会耽误学习的。”
撒凡云看着谭一诺的样子,感觉很温暖。可能是基因的原因,撒凡云真的很喜欢跟谭一诺待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她微微笑着,回答:“嗯,知道了。”并且还调侃了一句,“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摸我头了吗?我已经很矮了,再摸就长不高了。”
听到这话的两人瞬间尬笑了起来。他们都觉得,这样的撒凡云真的很可爱。也正是因为觉得可爱,才会忍不住去摸一摸的。就像面对可爱的小动物一般。
“哦,对了,我办公室里有你们的数学练习资料,今天晚上要发到你们手里。每个班都要发,你们谁可以帮我把资料放到各班班级里去吗?”谭一诺突然这样说着,像是最开始就有这样说的打算似的。
林柯伟站了起来,回答:“我来吧。男生力气会比女生大,效率也比较高。”
谭一诺也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撒凡云,又回头看了看林柯伟,说着:“那好吧,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