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因为她出手狠辣，更因为她的武功招式似漠北刀法，又像越国剑法，更像是二者的结合体。
更重要的是，有些形似当年失传的叶家剑。
季舒衍大骇，深深的恐惧笼罩心头。
要他怎么去接受，一个已死之人的特征不断在另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身上显现。
难道叶清芷和这位漠北公主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牵连?
“楼主，山下有一群人强攻，兄弟们死伤惨重”，突然，一个人匆匆跑来禀报，血煞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自己的总部隐藏在此处，靠着天险，几十年来无人可知。
见他看向自己，季舒衍讽刺一笑：“楼主莫不是以为本宫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血煞终于打消怀疑，季舒衍跟他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见罗真还在强撑着，他失了耐心，趁她不注意，一枚暗器击在她肩头。
罗真闷哼一声，就这片刻，已经被人拿住。
“带下去！”，说完，赶紧朝着山下走。
罗真看着聊聊蒸腾的雾气，突然在想，山下的人，会是他吗？
“平王殿下，久违了”，血煞看着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阴柔的笑声传的老远。
几次三番从他手里逃脱，这个男人可真是好运。
不过这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本王的王妃在何处”，季舒玄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嘲讽，直切主题。
“本座不过请平王妃来家里喝喝茶，王爷怎么如此着急呢，既然你想见她，不如一起去府上聊聊如何？”
季舒玄闻言一笑，反应平淡：“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楼主府上好好欣赏欣赏！”
他竟然答应了，萧岩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急切不已。
这摆明了是场鸿门宴，王爷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如果他出了事，一切就都完了。
“萧岩，带着人回去”，季舒玄摇着轮椅朝血煞走过去，回头吩咐道。
见男人眉宇平静，但右手却微微握紧，萧岩立马点头：“是”，王爷的意思，是要他寻找几乎，伺机而动。
季舒玄随着血煞的人往上走，四下所见，群山环绕，沟壑纵生，当真是一个险隘。难怪世人寻不到歃血楼总部，只因为他们有天然的屏障遮挡。
“皇弟，可是来找王妃的?”，季舒衍冷笑着开口。
两箱对视，冷意无尽蔓延。
果然是他！
“如果真儿少了一根头发，本王会跟皇兄你好好算算账”，季舒玄目光落在他身上，气势骤起。
从没发现，这个默默无闻的季舒玄，身上竟也有这样的气势了。
“带上来”，血煞瞥了两人一眼，直接下令道。
转眼间，一道纤弱的身影被两个人押着走上来。
四目相对，都是震骇不已。
“舒玄……”，竟然真的是他，与初时的期盼不同，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你来做什么，萧岩他们也在对不对，你快走。”
女子一脸急切，季舒玄却冷静的不似常人。
目光落在她身上淌血的刀口上，越发幽深起来。
“本王说了，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
“还在大言不惭，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吧”，季舒衍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季舒玄，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女人暴露势力，未免可笑吧。”
罗真猛的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
“可笑不可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摇着轮椅靠近一步，却被血煞的人拦住。
“放了她，本王留下！”
到现在为止，他一张一合的唇瓣里，吐出了一句令罗真心碎的话。
她想，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情话，比这一句还要令人感动的了。
“季舒玄，你说什么鬼话”，她大喊一声，满含紧张。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是她鲁莽冲动，急于找到歃血楼的老窝，却不想算漏了他。
更想不到，他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孤身一人上山。
“真儿，我会带你走的”，季舒玄终于认真看向她，言语间细腻温柔，如春风般抚平了罗真焦躁的心。
“啪啪啪”三声，季舒衍鼓掌，笑道：“好一对深情眷侣，不过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季舒玄，今天你二人只能活一个，只要你死了，本宫自会放她走。”
季舒衍将一把剑扔到他脚下，揶揄的看着两人。
又俯身到罗真耳边，笑道：“你说，他会不会像你一样，可以为了你不惜一切呢？”
这场好戏，他倒是真想好好看看。
血煞也是颇有兴趣。
与此同时，他们已经把剑架在了罗真颈上。
脚下闪着寒芒的长剑，与风声摩擦出一道凌厉之声。
抬头对上女子惊恐的表情，季舒玄心中一沉。
如果他真的拿起了这剑，那么自己的仇恨，大业，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再无机会。
可是如果他不照做，那么她就会彻底的离开他。
……
“舒玄，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是天下，还是我?”
突然想起那日，她对他说的话。
当时他自信的告诉她，不会有那一天，可是这么快，他真的就面对这样的选择了。
原来她早就看的清楚。
罗真一直看着他，她在等，只要他拿起剑，她就立马自刎，如果只能活一个，她会尽全力保住他。
可是她等了许久，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季舒衍讽刺的看着她：“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爱的男人，他根本不爱你，在他心里，江山权势远重过你。”
罗真心头泛滥起一丝沉痛，执拗的目光紧锁在季舒玄身上。
不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她不信，这个答案会是这样。
“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本宫就帮你动手了。”
季舒玄双拳紧握，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可是这时，横在罗真脖颈上的长剑已经擦出了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她已经彻底失望，闭上了双眼。
季舒玄心底蓦的被什么击中，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离他而去，而那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
想起她一次次为他出生入死，他终于不再犹豫。
一道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震响在罗真心头。
猛的睁开双眼，看向对面那道颓然跌落的身影，长剑刺进他的胸口，鲜血喷涌。
四周风声都寂静了，只有众人的抽气声，伴随着阵阵冷意袭来。
“舒玄！”，罗真高呼一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飞速落下来。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拼命推开身边的人，朝着男人奔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