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莘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决绝：“解药便是我的血！”，说完，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她：“这个报仇的机会，我给你！”
只希望，一切恩怨随她而去，他能够不再痛苦。
罗真看着眼前带血的匕首，眸中卷起滔天血雾，一挥袖便到了自己手里。
“你该死！”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的，还是饮血的利刃，“噗”，入肉之声随着鲜血喷洒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凄绝的乐曲。
脑子里闪过一张张带血的容颜，最终都化作一片虚无。
罗真使劲用力，匕首更深的灌入曹莘的身体，然后再用力抽出来。
“莘儿！”，季舒玄大喝一声，就要过来。
“给我拦住他！”
罗真冷冷开口，狱卒满脸犹豫，还是跑过去将季舒玄抓住。
“这一刀，祭奠所有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
一扬手，匕首再次刺入：“这一刀，还你欠我的血债！”
“这一刀，为叶清芷和阿史那罗真！”
最后一刀，刺进了她的心脏，鲜血扑天喷涌，洒了她满脸，满身，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曹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没有丝毫挣扎，反而无比平静。
罗真使劲拔出匕首，退后一步。
一口鲜血喷出，曹莘猛的跪下来，捂着胸口：“恭喜你，这一次终于真正的……报了仇……”
两次，她两次找错了仇人，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找错人！
罗真扔掉匕首，俯身凑近她耳边，喃喃道：“你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到了那里记得要好好忏悔！”
女子红唇艳红，像是一张吞噬人的血口。她一字一句，充满扑天的恨意，浓烈的让人无法呼吸。
季舒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曹莘身子倒下来。
“莘儿……”
“取血！”，罗真冷冷启唇，之后便有人上前划破曹莘的手腕，放出了一碗鲜血。
“继续取！”，仿佛觉得不够，她继续开口，声音令人胆寒。
就这样，足足取了有五碗血她才满足。
季舒玄到了曹莘身前，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子，心痛不已：“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
“舒玄……你不爱……我，我却……却爱了你一辈子，真是……不公平……”
断断续续的一番话说完，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她右手垂下，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莘儿……”
男人脸上的悲伤不似假的，罗真觉得，她真的受不了了。
“把尸体扔到西山喂狼！”
然后便迈步往外走去，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因为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丝毫力气。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今日都已经全部耗尽。
“娘亲，奕儿会陪着你的，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经过门口时，云奕突然抓住她的裙摆，使劲摇晃着。
他知道娘亲现在很不开心，他想安慰她，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这个样子。
那弱弱的声音带着关切，却让罗真心碎不已。
似乎到最后，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不会欺骗她的，只有这个不知事的孩子。
“不要跟着我！”
她推开他，深深看了云峥一眼，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去，走到门口，身子一颤，却又勉强站稳。
那强撑的模样，令人心碎不已。
“爹爹，娘亲怎么了，我们又惹她不高兴了吗？”，云奕瘪着嘴问云峥，呜呜的哭出了声。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娘亲突然又不高兴了。
显然，大人的谈话他听不懂，他只知道，娘亲生气了。
那稚嫩的声音令人心酸，云峥摸了摸他的头顶，叹息一声：“奕儿乖，娘亲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真的吗？”
“真的。”
“那奕儿一定乖乖的，不打扰娘亲休息”，他认真的点点头，水雾缭绕的眼珠子闪着光。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随便一句话都会相信。有时候，他倒是真的羡慕他。
“小蝶，带奕儿回去吧！”
将孩子交到小蝶手上，直到看到他们走出去，他才将目光转向一脸呆滞的男人：“你怪真儿杀了曹莘?”
季舒玄抬起头来，苦涩一笑：“我有什么资格怪她。”
曹莘做了那么多错事，而自己一再包庇，他是造成悲剧的帮凶，也是她该恨的人。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责怪她。
云峥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云峥，你安排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着他，目光复杂。
今日明明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最后却搞成这个样子。他自然明白，都是这个男人刻意为之。
云峥深吸一口气，笑笑：“我见到真儿时，孩子已经出生了，名字是她取的，孩子第一次叫我爹爹，是在八个月大时。”
他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却在季舒玄心中炸开。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
季舒玄震惊不已：“奕儿，不是你的儿子?”
她和云峥再相见时孩子已经出生，而她出事时，孩子已经七个月，依然健健康康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孩子……
想起刚刚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是那般熟悉。他一看到他，就觉得无比亲切，无比温暖。
“不是！”
云峥笑笑，带着无比的释然和放松，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去。话已至此，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他更知道，从他说出这番话时，或者说从他放弃婚礼时，他就彻底失去她了。
可是他不在乎，只要真儿好便好。
季舒玄呼吸一窒，一个“不是”，便彻底表明，那孩子应该是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季舒玄突然唤住他。
“因为她心中的人从来不是我，她在我身边，只会强颜欢笑！”，云峥叹息一声，那浓浓的萧瑟便散在空气中了。
尽管他们在一起时，她总是笑着的，可他知道，她不过是在逼着自己遗忘痛苦，逼着自己勉强勾唇。
即使有真心的笑容，那也不是出于感情。
“季舒涟，这辈子我比你晚了太多，但是来世，我会比你先找到她，走进她的世界里。”
他转身走了，留给季舒玄一个萧瑟的背影。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再无一丝一毫的声音，然而季舒玄却只觉得冷，百感交集，齐齐涌上心头。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都结束了。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背着那些沉重的秘密活着，可是一切却与他计划的事与愿违。
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一切，她全都知道了，想起那双充满绝望的眸子，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事已至此，他该怎么面对她，她又该是怎样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