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枫自从那天送了简余姝和初升回家后，两天了，他没有联系过简余姝。
那天，简余姝那么反常，季慕枫的心里早已想到了一点可能性，但是他不敢将这样的假设问出来，或许说他不敢面对可能的现实。
和初升聊过，简余姝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来到医院，谁也没有告诉，哪怕是季慕枫，她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给他一个答案，说到底，这个男人是关心她的，如果不是感情不能任由自己控制，简余姝觉得季慕枫比陆伯言好太多了。
再次来到医院，还是那个医生。
“简小姐，你考虑好了吗？这个手术一做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医生毕竟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作为一个妇产科医生，在每个病人做出流产的决定前，她们有必要再劝解一下。
不管这个孩子的到来是被祝福的，还是没有人理会的，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
“我考虑好了。”
被医生这么一问，简余姝的手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她觉得自己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可是这个决定不得不下。
“那好，决定好了，就给你安排了，你先去准备吧。”
医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利落地开单子。
简余姝神情恍惚地独立下楼交费。
来这个妇产科的，只要是独立一人前来，怕是心里多半是苦涩的。
这个滋味她正在尝着，唯一能支撑着她的就是初升。
用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这里又有一个小生命在被孕育着，可是他却注定没有机会来看这个世界了。
“简余姝，在不在？”
她这一路总是会出神，等在缴费窗口，现在的医院各个部门都是有信息流转的，她还没有到窗口，相关缴费信息就已经在对方电脑里了。
“哦，在。”
简余姝抱歉地看了下后面的人，她这一发呆，前面已经空出了一点段距离。
在医院看病本来就比较费时间，她这样自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简余姝不敢再分神，缴费过后按照医生的指示直接去了手术室外面等。
来了医院，简余姝才发现来做人流的人并不少，手术室外面有不少人等着，基本都是一个人，脸上的神情不是很高兴，想来都是一些有故事的人。
“啊。”
安静的走廊被里面传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
“啊”
还没等大家的心再次归于平静，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里的痛苦和挣扎就像是割在她们自己的心上一般。
原来人流有这么痛苦，简余姝一直以为医学发展到今天这样，无痛人流应该是没有痛苦的。
难道是孩子在惩罚她们。
“我不想做了，你到我前面去吧。”
排在简余姝前面的一个女孩子看上去还小，像是那种失足少女，显然刚才里面的动静把她吓到了，她说完将等号的单子揉成一团丢进身边的垃圾桶，快速转身离开。
简余姝有些同情那个女孩，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再放弃这次的人流以后，她有没有勇气生下那个孩子，她这个年纪本来应该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学习。
“简余姝，简余姝。“
刚才那个女孩被护士从里面搀扶了出来，让她仰躺在椅子上。
简余姝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站起来往里面走去。
经过那个女孩时，简余姝发现她脸色苍白如一张白纸，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
就算经历这样的手术，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的背后又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自己脱了裤子去那张台子上躺好。”
可能看惯了这样的事情，医生总是给人冷漠无情的感情。
“哦。”
简余姝心里不是滋味。
或许在这群人中，她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人家是失足少女，那她呢。
简余姝隐约从医生的脸上窥探到一些鄙视。
“你有过孩子，这是第二个？”
医生带着手套靠近自己的时候，简余姝接连做着深呼吸，她就算有过一个孩子，可这也是第一次经历流产手术。
刚才那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嘶叫声还让她心有余悸。
“是。”
简余姝双手抓住衣服两侧，答道。
她只觉得一个仪器在自己肚子上滚来滚去，来了这里，和待宰的畜生没有多大差别，简余姝不知道医生的什么时候就落下了。
“手术前我们有必要提醒你，你的子宫内壁很薄，如果刮宫，有可能以后没有怀孕的可能。”
医生冷冰冰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简余姝的心里。
怎么会这样，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来做这件事，却是这样的结果。
“医生，您的意思一旦我今天流产手术做了，以后就很难怀孕对不对？”
简余姝又和医生确认了一次。
尽管她没有打算过再生育，但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你们当初不想要孩子就应该采取措施，现在这样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
医生年纪不大，但是教训起人来确实十分不客气。
简余姝咬着嘴唇，这些话她无法反驳。
“赶紧考虑，后面人在排队呢，做还是不做？”
医生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那我不做了。”
简余姝横不下这个心来，她怕短时间内做出的决定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至少再想想，可以再来的，简余姝这样安慰着自己，满腹心事地走出来。
“她怎么这么快，没有听到叫声。”
简余姝走过走廊等候区的时候，听到后面还在排队的人小声议论着。
对于这些等着的人来说，里面的每一句尖叫嘶喊声都在折磨着她们的意志力。
“谁知道，我害怕死了。”
没有亲人和爱人的陪伴，在恐惧中，她们开始互相安慰，互相鼓气。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能走。”
医院没有权利强行让谁堕胎，她们真要走，哪怕在手术前一秒都可以反悔，现在全部是看她们自己了。
简余姝没有逗留，她的心里很难过。
在进去之前，她也下定了决心，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