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阔脸汉子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作为锻器师的他,大多数宝物都换成锻器的材料,熔入自己的本命法宝亦或那几把趁手的法器之中了,这等耗费无数心血所锻造的宝物,自是不会拿出来当赌注,可除此之外,他哪里还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宝物来?
阔脸汉子忍着肉痛,又从凌乱的衣物中取出一块天山灵芝似的药材,好声好气地说道:“卢老头,不如我将这烈风豹妖丹、变异蜘蛛卵和这把匕首,再加上这块寿山乌,交换你那块芥子石,可否?”
那寿山乌方一取出,便有一股清冷的药材气味扑鼻而来,其表面流转的灵气,似乎比那中品灵石还要浓郁数分,想来也是稀有之物,可饶是如此,那长须老者依旧摇着头说道:
“张道友,这寿山乌对那些结丹初期的修士来说,不管是稳固修为亦或精进法力都大有帮助,只是对老道而言,却不如元婴丹或龙胆乳更为紧需,若是你没有别的筹码,那可就对不住了。”
阔脸汉子苦笑一声,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地将一应宝物收了起来,身影一闪便掠空而去,余下一句话语在祭坛上空回荡,说道:“等我回来,那芥子石我非拿下不可!”
长须老者看着那阔脸汉子化作一道遁光飞远,摇着胡子说道:“张道友痴迷锻器,铸造的技艺也确实不差,其手上那把风雷剑,风起雷鸣,威力巨惊,老道早已眼馋许久,若是他肯拿出来交换,老道又岂会有不愿意之理?”
语气一顿,便又接着说道:“张道友一心记挂老道的芥子石,看来也没了打赌的心思。既然如此,那就我们三人吧!
此次老道连云峰的攀登者仅有一千余人,而荀道友治下三千有足,严道友苍云峰所属更是大大六七千之多,这赌局似乎于老道大为不利……不如将张道友喧云峰所属的修士,一同归于我黄火修士吧!”
白袍前辈听言,旋即气笑着说道:“如此之下,卢老头你的黄火修士岂不比我的绿火修士要多千余人了?那何不将本座的绿火修士也一同归于你?”
那妖艳青年也摇头反对,说道:“卢老头,你此举可不符合规矩,况且你治下的黄火应试者,多以炼气期后期的修士为主,而我等招纳的修士,修为或高或低,却是参差不齐、鱼龙混杂,想来你敢打赌的底气也在这里,若是再将喧云峰招收的修士也尽然归你,那在下可不敢奉陪了!”
长须老者听言,也不觉得有何不好意思,随意打了个哈哈略过去,便脸色一转,长眯着眼睛,说道:“既然按照规定行事,那老道可丑言在先,此次打赌以最终攀上登仙梯的人数来判定输赢,若是让老道发现谁滥竽充数,将自己未入门的子弟混在其中以增加胜算,到时候就不要怪老道反面无情了。”
妖艳青年娇容轻展,以袖掩笑,柔声说道:“我苍云峰所招纳的修士不少,自不会做出那等作弊之事。倒是荀道友……”
白袍前辈冷哼一声,脸色甚是厌恶的样子,讥笑着说道:“阴阳怪气,严道友修炼的《阴阳道极》神功可真是越发了得了,说不准哪天本座瞧见,还要恭称一声‘严仙姑’了呢!”
妖艳青年听到‘仙姑’二字,素净的脸蛋霎时阴沉下来,冷凌的杀气引得其身边的那匹雪狼,也颤抖着低声呜呜直叫,说道:“看来严道友对在下的《阴阳道极》之法也颇有研究,不如你我先切磋一番再说?”
白袍前辈大笑一声,身上强悍的灵压再次爆发出来,一副谁怕谁的架势,让得那长须老者急忙将手中的血色拂尘,从两者之间一扫而过,说道:“荀道友、严道友,你们要切磋比武并不急在此时,老道我年高骨懈可奉陪不起,还是各取一颗果子以定下顺序,赶紧开始这次入门的考验吧!”
说着,便翻手一举,从储物袋中取出四颗青枣般大小的红果子,而这红果子大小不一,干瘪丑陋,可运起灵识,却察看不到果肉里面是什么东西,甚是奇特。
白袍前辈、妖艳青年冷眼对视一下,也不再逞口舌之快,各自隔空取过其中一颗,而长须老者在那二人取过之后,也从余下的两颗红果子之中选了其一。
剥开果皮便见一张写着‘甲’字的小纸条藏在里面,长须老者捋着胡子大笑一声,说道:“哈哈哈,看来老道又要添一份胜算了。”
而那妖艳青年的运气似乎也不错,举起‘乙’字的纸条,轻笑着说道:“这第二也来得真是时候!”
不过,那白袍前辈却阴着脸,施法将手上的果子连同那张写着‘丁’字的纸条一起焚烧殆尽,方才在那妖艳青年幸笑之下,说道:“哼,本座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开放前五千个阶梯!”
这次因攀爬登仙梯的人数比往届溢出数倍之多,自然不能再按照以前那样,让所有攀登者一窝蜂地从第一阶爬起,而是将他们分次、随机传送到某个阶梯之上,再进行后续的毅力考验。
分次,即是按照‘甲乙丙丁’的抽签顺序进行分批传送,‘甲’为第一批,而‘丁’则为最后一批;而随机,则是指每个人传送到阶梯的位置都是不确定的,也就是说,不管第几批次进行传送,最终传送到哪个阶梯都有可能。
比如,陆易这些盘云峰所属的攀登者,因白袍前辈所抽到的结果为‘丁’字最后一批,那就只能等到黄火修士、白火修士与红火修士都传送完毕,方才轮到他们,而陆易、赵柱子、百里天晴、百里夜雨这四人本着抱团取暖的心思待在一起,恐怕也要落空,因为随机传送的原因,四人传送到登仙梯之上,出现在同一个阶梯的几率几乎为零。
传送位置具有不确定性,而不同火苗的修士之间又具有敌对性。
因而第一批传送之人,不管传送到哪一个阶梯上,都能够迅速找到自己的同伴,结为一个小团体,而后批次传送之人,不管如何都将面临前批次之人的攻击,所以,越往后的批次便越是不利。
这就是长须老者为何得‘甲’而大笑的原因了。
不过,最后批次的白袍前辈可以决定开放多少个阶梯,“五千阶梯”也就是说,他们这些攀登者会随机出现在一至五千之内的任一阶梯之上。
黄、白、红、绿,这四方约合一万五千余人,开放五千个阶梯,平均下来也就每个阶梯会出现三人而已,因为先批次进入登仙梯的人早已结为团体,后批次之人一出现便会降下杀招,所以每个阶梯出现的平均人数越少,后批次传送进来的修士便越安全。
之所以由最后批次的白袍前辈决定开放多少个阶梯,也是为了保证最后批次传送到登仙梯的修士具有一定的优势。
可尽管如此,后批次传送到登仙梯的人,还是避免不了被前批次的攀登者阻击,白袍前辈一下子阴沉着脸也是有道理的。
“五千阶也不算离谱,毕竟真正考验毅力的关卡也是在八千阶之后,老道没有异议。”
长须老者笑呵呵地点头说道,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妖艳青年沉吟了一下,说道:“弱者终究会被淘汰掉,拖延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在下以为开放一千阶即可。”
一千阶,那平均下来岂不是十五人一阶?而其中只有三人是盘云峰所属,三人对十二人,那盘云峰还有胜算可言?
“哈哈哈!”
白袍前辈怒极反笑,置那妖艳青年于不顾,反而转身对着盘云峰所属的修士,大声说道:“尔等,凡是剥夺一名白火攀登者的资格,本座便奖赐一株竹舌草,两名两株,十名十株,一百名一百株,若谁有能耐覆灭一千名,本座除了奖赐一千株竹舌草之外,还另行赐下一枚筑基丹。”
“哇……”
此言一落,祭坛之上顿时哗然一片,白袍前辈四人的言谈并没有阻隔众人的窥听,无论是他们所下的赌注,还是其交谈的内容都尽然落入众人的耳中。
早在白袍前辈取出元婴丹之时,祭坛上的众多修士就开始窃窃私语,暗自讨论起来了,直到现下听到筑基丹,方才哄然吵闹起来。
而盘云峰所属的修士,更是目露精光,无比炽热地盯着那些头上燃着白色火苗的修士,仿似看到了一座金山似的。
“一朵火苗便能换得一株竹舌草,我怎么感觉自己来到一处灵药园了!”
“竹舌草算什么,这种疗伤之药只要有灵石哪里都能买到,那筑基丹才是真真的宝贝啊!夺取一千便能获得一枚筑基丹,我这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筑基丹是如此之近……我是不是在做梦?”
而另一边,那些红色火苗、黄色火苗的修士,则大为惋惜地感慨起来。
“这下子那些白色火苗的修士可全都成为众矢之的了。真可惜我不是盘云峰属下,要不然这筑基丹……嘿嘿!”
“筑基丹在下倒是不敢奢望,但竹舌草还是可以弄到几株的,那白袍前辈为何只限定盘云峰,我等喧云峰所属,也可帮一下忙的嘛!”
“哈哈哈,不知能否与那盘云峰的修士合作,共同掠取,平分所得?”
妖艳青年看着苍云峰属下的修士锐气尽失,霎时间恨意盈目,咬牙切齿地说道:“荀道友可真是大手笔,在下佩服!”
说完,便对着那些白色火苗的攀登者说道:“凡是苍云峰之人,击杀一名绿焰修士,便可获得三十块下品灵石,上无所限。而斩杀一千者,额外获得一块中品灵石!”
“哇……”
众多修士听言,又是一阵惊天的沸腾,这种赚取灵石之法,可比挖灵矿还要来得快啊!
虽然一块中品灵石不及筑基丹价值的一半,但中品灵石的使用无修为限制,而筑基丹还需要进阶到炼气期圆满的境界方能服下,在这种情况之下,前者的吸引力几乎比后者放大一倍不止。
“你视我为灵药园,我待你为灵脉矿,彼此各取所需,也是一件趣事!”
“哈哈哈,这么多灵石堆放在一起,老子可以大开杀戒,赚个痛快了!”
“囊中羞涩,想不到一趟五行灵宗之行,便能迎刃而解,当真是意外之喜。”
妖艳青年的话语,瞬间就点燃了盘云峰与苍云峰两者所属修士的火气,双方吵吵嚷嚷地叫骂着,或比划着手势,或秽语相向,大有水火不容之势。
而那长须老者见此,扶着拂尘仅是轻笑一声,并未向治下黄火修士许下什么诺言,至于那顶着红色火苗的修士,因为喧云峰那阔脸汉子早已遁走,他们已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之人,自然没有谁会理睬半分,只能苦笑地看着盘云峰与苍云峰之人疯狂敌对了。
又过了片刻,长须老者忽而扬起拂尘,往那悬浮的圆镜猛地一打,便听到“呜呜呜”的一阵巨鲸之叫响彻云霄,原本群情鼎沸之势顿时冷却了下来,而镜子之内则瞬间出现一条万丈之长的白鳗,周身光洁如缎,背鳍尖竖如箭,獠牙利张如犬。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庞大无比的白鳗在镜中的天空神游片刻,便猛地张开血盆巨口,往镜面飞扑直撞而来,仿似要从镜中暴虐狂奔而出一样。
无数人惊骇地闪躲开来,可那白鳗并未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飞出,而是张着巨口紧紧衔住圆镜,深渊似的喉咙旋即变成一道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阶梯,每个阶梯长三丈、高一尺,阶面宽三尺,十人并排而上都不显得狭窄。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