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楼客船停留在洛阳渡口,乘客们陆续下船。
“洛阳,我来了!”江梦桐开心喊道。
运河渡口在洛阳城中街市东侧,站在渡口就可以看见熙熙攘攘的洛阳大街,百姓们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一姑娘朝宋楚他们跑了过来,对着林云絮着急说道:“小姐,可算等到你担心死我了,我都在这儿等了两天了。”
这是林云絮的丫环,两人本一起来洛阳,后来在扬城失散了。
丫环担心林云絮便选择夜以继日骑马走官道来洛阳等小姐。
而林云絮则选择乘运河船来洛阳,船又坏在桃源村耽搁了几天。
“没事,小玉我这不好好的来了吗?”林云絮笑道。
“走吧,小姐,我跟您说洛阳城的红袖阁表演真的名不虚传特别精彩,而且花魁们个个倾国倾城,您一定要去看一看。”丫环说着就要走。
“花魁?”江梦桐若有所思道。
林云絮停下朝宋楚三人行礼说道:“宋公子、秦公子、江姑娘,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希望有缘再会。”
宋楚三人回礼道:“林姑娘慢走。”
看着林云絮和丫环走后,江梦桐打趣道:“怎么?舍不得佳人?林姑娘确实不错。”
宋楚解释道:“哪有学姐,我是在想我们怎么假扮入宋府呢。”
“我们?哪里来的我们?明明就你一个。”江梦桐看着宋楚笑道。
“我一个人?学姐你不会是想我一个人去吧?不是说好……”宋楚苦叫道。
“这也是临时主意,人多戏杂容易垮麻,所以就看你这个主角的咯。”
接着江梦桐让秦言把相认的信封和玉佩交给宋楚。
秦言郑重说道:“我不会演哭戏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保重。”
“那到时候我们去哪儿汇合呢?”宋楚问道。
“你那边处理好了的话,来红袖阁找我们吧。”江梦桐说道。
随后又拍了拍宋楚脑袋:“还有,一定要哭伤痛欲绝哦。”
看着宋楚没入人群,秦言担心道:“他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江梦桐难得严肃,看着宋楚离去的方向说道:“这又不是比人多,再说了按照你和我说的,现在的将军府人丁衰落,宋鼎老将军病入膏肓,放心啦,没有危险的。”
沉默了会儿接着说道:“要有变故,也是情感上的,无非多点泪水而已,毕竟他从小都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感觉。”
秦言点了点头认同道:“对,亲情这关也算是他的一大历练。对了,学姐我们为什么要去红袖阁呢?难道你也对花魁感兴趣?”
江梦桐又回到鬼精灵怪的模样,“花魁也要看,还有是去找小路子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百分之一百在那里,我们去那里和他汇合,走吧打听一下红袖阁怎么走。”
宋楚打听了好会终于来到宋府门口,两座石狮左右威严矗立。
中间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大字透露着府邸主人曾经的卓越功勋,只是紧闭的大门略显落寞。
扣响门扣,许久门才缓缓打开,家仆有些惊讶,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访过了。
“这位公子您找谁?”家仆问道。
宋楚拿出了信件,“我是宋远之子宋楚,收到爷爷的信后,便马不停蹄地回来见爷爷。”
家仆听到宋楚的话后,转身激动大喊道:“白伯,白伯!少爷回来了,少爷他回来了!”
一位两鬓微白的驼背老者跑了出来,“少爷是你吗?少爷,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宋楚年幼便跟着父亲去边塞,只是成年后宋远将军托人捎带过一副宋楚画像回来,眼前的少年和画像七八分像。
“白伯,爷爷呢?”宋楚也跟着家仆喊驼背老者白伯,看样子白伯是这宋府的管家之类的。
“老爷在后院,走,少爷我这就带你去。老爷很是想少爷,他要是知道你到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说着,白伯就带着宋楚往后院走。
来到后院,小石板桌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迟暮老者在拼一个小玩意儿。
老者边咳嗽边喋喋念叨:“怎么就坏了呢,楚儿还没有回来,他走时最喜欢这个小飞鸟了,怎么就坏了呢。”
看着白发老者落寞的身影,偌大的后院园林中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策马护国的大将军,有的只是望眼欲穿等着自己孙儿回来的奄奄一息老者。
宋楚怔了怔,眼泪有些打转,“这里风有些大。”
“少爷,老爷他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谁劝他也不回房间去。大夫来看过老爷说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老爷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怕他回房躺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老爷这是全凭着一口气吊着。”白伯声音哽咽道。
宋楚拿出了玉佩,流着泪冲上去一下跪在白发老者面前哭泣道:“爷爷,不孝孙儿宋楚回来了。”
宋楚从小是孤儿,他没有亲人,虽然院内大家都对他特别好,但是他也会在角落里悄悄的羡慕那些能和父母一起一茶一饭的生活,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宋楚而是这个年幼离家归来的孙儿。
白发苍苍的老者孤苦无依撑着等自己的孙儿回来看他一眼。
已至少年的宋楚举目无亲,他真的很想很想见一次他的父母,此时的两人何曾不是同病相怜之人呢?
“楚儿?你是楚儿?”白发老者看了看玉佩,一怔,手中的小飞鸟哗哗的散落在桌上。
老者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宋楚的脸颊,“你真的是楚儿?”威名一时的老将军此时也是有了哭腔。
“爷爷是我!我是楚儿,我回来看你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楚儿来晚了。”宋楚嚎啕大哭道。
他也曾幻想过千万次自己第一次见父母的场景,现在不就正如那样吗?现在的他已不是御守院那个捍卫和平的御守儿郎,而是一个想家的少年。
白发老者抱住了宋楚,痛哭道:“爷爷不怪你,爷爷不怪你。回来就好,爷爷终于等到你了,还以为再也看不到楚儿你了,幸好上天还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子。”
宋楚哭道:“爷爷,父亲和母亲都……”
白发老者把宋楚抱得更紧了说道:“爷爷都知道,都怪爷爷,是爷爷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们,是爷爷懦弱……”
白发老者停顿了下来重新说道:“现在就剩我们爷孙两相依为命了,楚儿,爷爷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次爷爷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不,爷爷,父亲去时我还年幼只恨自己不能保护父亲,现在我长大了,爷爷就让我来保护你。”
宋楚这一句话更加击中了这迟暮老者的心房,“远儿,你的儿子长大了,我们的楚儿他长大了。”
那一天,后院中一老一少两人坐在石子路上时哭时笑,落日的余晖照进整个后院,那感觉是那么的温暖。
一个是东升的朝阳,一个是西降的夕阳,一个往上一个往下,不可能相遇的他们奇迹般的在一条线上了,即使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即使匆匆一眼便是一个生命的轮回,但他们终于还是碰上了。
远处,驼背老者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背影也跟着他们的感情时哭时笑,苍天终究还是怜悯了那个迟暮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