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们见过吗？”抓起左边的辫子，无意识地把玩着，偏着头努力在脑海搜索关于他的影像。
看到艾莉儿苦思冥想的样子，东方旭笑意盈盈的眸中掠过一抹精光，如闪电划过晴空，在无人意识到之时，消逝于一望无际的碧空里。
“应该是上星期五，早上九点钟左右。”表情不变，依然淡定从容、风度翩翩。
一个身影窜进艾莉儿空白的记忆里，“啊，原来是你！”她惊喜地叫出声，引来旁边众人好奇的一瞥。
东方旭不置可否，微笑着点点头。
这下子一向大大咧咧的艾莉儿也感到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记性不好，常常忘记别人的样子和姓名。”唯一一个让她记那么久的，大概就属东方楚阳了。
“呵呵，大概是我长得太大众化吧，引不起人注意也是应该的。”自我调侃里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可惜迷糊的艾莉儿根本就听不出来。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低下头再次道歉。
“我如果为这一点小事就生气，那岂不是太没有风度了。”逸出阳光般的笑，强调自己的不以为意。
艾莉儿也不是一个拘泥于小节的人，她大方地拍了拍东方旭的肩。“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里上班了，请多多指教！”说完，送上一记灿烂的笑。
早上九点，初夏炽热的阳光将天地间映照得一片明媚、透亮。繁华的大都市，喧嚷的上班时间，东方楚阳的专车准时停在豪华气派的办公大厦前。
东方楚阳面无表情地走入大厅，一路上员工看到他都毕恭毕敬地道早安，而他只偶尔微微颔首，并没有热络的一一回礼。
这就是上班时的东方楚阳，浑身上下皆笼罩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威严，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专属电梯，在经过前台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飘入他耳里。下意识地，他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青春妆扮的艾莉儿和西装革履的东方旭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聊得很开心。
不知为何一股烦躁之气蓦然自胸臆间窜起，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望着艾莉儿那张因开心而红扑扑的小脸，一种陌生的悸动涌上心头。转而看向旁边亦一脸阳光的东方旭，他口中竟分泌出苦涩的唾液。
为什么艾莉儿在他前面从没有露出那么畅然的笑颜？他似乎总是惹她哭，那张如朝阳般温暖人心的丽容上，是不应该留下被泪水划过的痕迹。
她适合笑，适合无忧无虑的开怀灿笑。她的笑容就像天使有一种感染人的魅力，能扫去人心底的尘埃，直达那阴暗潮湿的角落。
每次看到艾莉儿的笑容，东方楚阳就觉得特别舒服，心中那块从来没有人碰触到的坚硬，也变得柔软起来。
可今天他怎么越来越觉得那笑容刺眼呢？仿佛一簇小火苗，轻易引燃他心头的熊熊烈火。
在他还没有理清心中莫名的感觉时，脚像是有自由意识地走到艾莉儿前面，不由分说地便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干嘛突然拉人家啊？”艾莉儿不解地凝睇着一脸阴霾的东方楚阳，一大清晨火气就那么大。
东方楚阳，一言不发迳自拉着她走向自己的专属电梯。“等等，等一下啦，我还没向旭大哥说再见呢！”艾莉儿趁他一愣之时，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旭大哥？”东方楚阳原就阴郁的脸色，此时更深了几分。一向不懂察言观色的艾莉儿自顾自开心地说：“对啊，就刚刚和我聊天的旭大哥啊。”
“叫得真亲热。”东方楚阳酸酸地喃喃自语。
“什么？”艾莉儿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便凑上前去，敦不知她跟东方楚阳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收入眼中。
随着艾莉儿的靠近，一股属于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窜入东方楚阳鼻息之间，不是人工香味的浓郁，亦无梳洗用品的味道，那是一种身上既有的体香。
清雅似梨花，幽静如百合，若隐若现又清晰可闻，一种使人心神荡漾的气味。闻惯了工人香水的东方楚阳，一时竟有些贪恋她身上自然的体香。
收回飘忽的思绪，清了清有些紧涩的喉咙。“你不是天使吗？那也应该有几百岁了吧？叫一个二十八的男子叫大哥你不觉得有点恶心吗？”将心中的不快转化为刻薄的语言。
听完他的话，艾莉儿气呼呼大步走进电梯，理不理东方楚阳，瞥都不瞥他一眼。
艾莉儿坐在真皮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如天书的财经杂志，恨恨地瞪了下一进办公室就一头栽入文件堆里，看也不看她一眼的东方楚阳。
怎么意思嘛，是他要她来上班的，现在却把她当透明人似的晾在一旁，自顾自地处理公文。
刚开始她还自得其乐，落个清闲，可没一会儿，一向坐不住的艾莉儿越来越不耐烦。但她就像跟他赌气似的，拿起茶几上的杂志，谁知连杂志都跟她作对，整篇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艾莉儿再也坐不住了，“拍地”一声，她把一本杂志扔到东方楚阳正在批阅的公文上，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她。
工作被打断的东方楚阳并没有恼怒的迹象，不知是不是错觉，艾莉儿竟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可能是她看杂志看得眼花了吧，艾莉儿眨眨眼，再度以冒火的眼睛盯着他。
“怎么了？”东方楚阳一开口就是一句不痛不痒的问话。
艾莉儿被他脸上那副不明就理的“无辜样”激起一把火。“你要我来上班，就是让我坐在那里看杂志的吗？”她忍，放轻声音，皮笑肉不笑地问。
“原来是这个呀……”东方楚阳沉吟了片刻，在艾莉儿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你会做什么？”公事公办的问，没有一丝戏谑。
艾莉儿得意地扬起脸，“我会做的事可多好了。”笑话，她到凡间来整整二十五年了，什么样的工作她没做过呀。
“比如呢……”东方楚阳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放松陷入旋转的办公椅里，一副准备长谈的认真样。
“送花。”
“我们这不是花店。”
“当服务员。”
“这里是公司，不是咖啡屋。”
“打扫屋子。”
“公司已经有清洁工了。”
“打印文件。”
“不需要。”
艾莉儿说出一个，东方楚阳就否决一个，艾莉儿越说越冒火，东方楚阳却一派悠然自得。
“你到底让我来做什么的？”艾莉儿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她在天堂是很懒没错，不知为何下凡的忙碌生活突然让她觉得很充实。
更何况她是来帮他的，不是呆呆坐在这里瞪着天花板发呆的。而且，他办公时的认真样，总让她觉得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甚至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不行不行，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一定要找些事来做才行，那样她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也不会有种心跳加速的错觉。
东方楚阳静静地将艾莉儿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巨细靡遗收入冰样的蓝眸中。她是他所接触过最不会隐藏心事的一个女孩，她的天真无邪、纯洁无暇，如一股清泉流进他干渴龟裂的心田，悄悄滋养了那颗即将枯萎的心。
他差一点就要相信她真的是来拯救他的天使，但这么荒谬的事情有谁会信呢！他不知道她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接近他，而编出那么可笑荒唐的故事。
不过，他愿意提供她接近他的机会。
就在艾莉儿以为他不会回答，打算转身继续看那些如天书般的杂志时，东方楚阳终于开口。“你以后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呃……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虽然刚刚被他说得一无是处，艾莉儿也知道她以前做的都是一些零碎的工作。她是没有过在大公司工作的经历，所以，对这里的一切操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全然陌生。
东方楚阳没想到艾莉儿竟会主动承认，他还以为她会强撑下去呢。幽深的蓝眸掠过一丝激赏。
“你只要呆在我身边，随时听我吩咐就行了。”简单明了地说。
“你该不会要我整天坐在这里看你办公吧？”艾莉儿一副快昏倒的样子。
“当然不会。”东方楚阳饶富兴味地看着艾莉儿，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很好，起码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挑起他的兴趣了，他不介意陪她玩一玩。
一朵笑花缓缓自艾莉儿紧绷了数小时的脸上绽开，由含蓄优雅的白莲开成迎风招展的向日葵。
艾莉儿双手支着桌面，脸上绽开大大的笑。“那现在我要做什么？”她第一次发现闲闲无所事事，并不轻松，反正很沉重。
咦……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冷峻的脸上缓缓浮上一丝笑痕，“现在你就先坐那等吧。”
艾莉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可恶，他又捉弄她。算了，谁让她现在是来赎罪的呢，不被赶出去就好了，等就等吧。
悻悻然坐回原来的沙发上，艾莉儿又拿起那些杂志，继续研究天书的内容。
东方楚阳极力忍住不让笑容爬上刚毅的笑脸，他若无其事地拿起笔，继续批阅文件。以往一旦工作起来就浑然忘我的他，今天竟破天荒地无法专注于眼前的公文中。
眼角眸光始终注意着那在沙发上坐卧不安的小人儿，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连他都没有觉察的宠溺。
两双同样不堪专注的眼睛在四处游离时于空中交汇，一时间竟胶黏在一块。一股看不见的电流悄悄窜动着。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他们谁也舍不得移开眼睛，舍不得眨眼，舍不得这一刻美好得比幻梦般的感觉。
办公桌上的电话如雷般响起，两双纠缠在一起的眼睛，迅速分开。
艾莉儿拿起杂志掩饰自己脸上不断攀升的热度，一边悄悄移开一点缝隙偷偷观察着若无其事的东方楚阳。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每一次见他的感觉都不同？
从开始的陌生、熟悉、失望、到现在的亲近、心疼、脸红心跳……
艾莉儿对自己一连窜的改变感到很茫然，但这是她内心最真切的感觉，她无法忽视，更不能欺骗自己。
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奇怪，而且只单单对东方楚阳才会产生那样的感觉。
这是不是和她要赎罪的心理有关呢？对，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怎么独独对东方楚阳有那样的感觉，别人都不会。
想通了的艾莉儿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昨夜和喜天使谈了一夜，虽然是在梦中，她仍是没有好好休息。
嘻嘻，这沙发还真舒服。艾莉儿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去和周公约会下棋了。
夏日的晚霞将天边飘游的云丝映衬得无比绚丽缤纷，暮色渐沉，灼人的艳阳悄悄隐于时光背后。
喧嚣的马路上一辆辆奔驰的汽车卷起飞扬的尘土，匆匆赶往那橘灯昏黄，饭菜飘香的家。
东方楚阳抬起埋在成堆文件里的蓝眸，凝视着好梦正酣的甜美睡颜。冷硬的俊脸不自觉地放柔，推开旋转椅缓缓走到沙发旁蹲下，幽深的蓝眸里浮现出一缕柔情似水的微光。
望着睡梦中那张天真如孩童，圣洁似天使的睡颜，东方楚阳情不自禁地抚上那细致滑嫩的俏脸。
整天围绕在身边的美女不知凡几，各式各样、各种风情的都有。美艳、娇柔、温婉、酷辣、帅气……
只要他挥一挥手要什么样都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女人可以留住他的目光超过一个月，更遑论进驻他的心。
他的手从她弯弯的柳眉一路沿着长密的睫毛，轻轻磨蹭着那细致得没有一丝丝瑕疵的肌肤。
没想到醒时的她天真烂漫、笑容可掬，睡梦的她却有那么清纯动人，宛若天使。冷冰的蓝眸溢着温柔的神采在眼前的俏人儿脸上流连忘返。
他从来不知道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一个人，静静地守候着她心中竟会漾起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人人只看到他身上的光环，羡慕他流连花丛的潇洒，谁知他内心觉得真正的孤独呢？谁又能明白那份难以对人言述的悲怆呢？
感觉到脸上有一阵骚痒，暖暖的，柔柔的，就是棉絮一样，艾莉儿忍不住往那棉软的地方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和周公继续聊天去了。
看着艾莉儿可爱的动作，东方楚阳不觉莞儿一笑，他并没有抽回手，就那么任凭她将他厚实的大手当成枕头一样枕在头下继续沉睡。
你真的是天使吗？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东方楚阳头一次将理智抛诸脑后，他无法对那么一张纯真得近乎圣洁的俏脸产生一丝怀疑。
就算她真的是骗子，那么她也是世上最可爱的小骗子。更何况从认识以来，除了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外，她对他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凝睇着那在梦中依然轻扬着笑意的脸，东方楚阳心中某一个从来没有人触碰过的地方，悄悄龟裂开一条细缝。
有一个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浮上心中。他不要放开她，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既然她自己闯入他的世界，就休想在搅乱他平静的心湖后，潇洒走开。
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将有她活泼的身影相随，东方楚阳顿时觉得心底那块空空的位置奇异般地被填满了。
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从艾莉儿脸颊上传入他厚实的掌心里，一直流入心底。像晨曦的甘露，温润了他快要荒芜的心田。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艾莉儿身上，尔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紧挨着她俏丽的小脸，放任自己堕入沉沉梦乡。
呼，好舒服啊！
艾莉儿眨动扇形的睫毛，缓缓张开紧闭的双眼，经过沉沉的一觉之后，疲倦散尽。一股舒畅的感觉，自周身四经百骸伸展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