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没有人啊？有人在吗？”美丽的花圃里回荡着艾莉儿呼唤，一遍又一遍，如空谷回音一样，萦绕不散……
过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人回答，就只听得艾莉儿一个人的回答。就在艾莉儿收起笑容，以为这里又是一个没有住的地方的时候，团团围绕的花突然向两边移开，顿时出现了一路平坦的路。
艾莉儿顺着小径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去，前方出现有一间房子。房子很特别，既像古代中国的豪宅，又似现代流行的欧式建筑。
房子很大，高高耸立几乎看不到屋顶，纯白闪着莹光的瓷瓦，更透露着一份神圣、几分神秘。
精致的雕花木门上两个铜环，门前摆放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在靠近门边处，却摆着两盆绿色观赏植物，第一印象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仔细睢却又融合得十分巧妙与精细。
艾莉儿举起手正要敲门的时候，门像是有感应一般自动开启。艾莉儿略带迟疑地走了进去，里面竟又是一个长满巨型花卉的花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么奇怪！”艾莉儿忍不住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
可奇怪归奇怪，疑惑归疑惑，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当然要进去一探究竟啊。于是，她又走过那堆鲜艳夺目的巨花，前面又出现了一条同样的小径。
就这样，重复再重复，绕了一遍又一遍。就在艾莉儿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重重复重重的巨花和小径不见了，眼前出现一间屋子，很普通，很平常的屋子，就像凡间千千万万的居民房一样。
突然出现的奇怪屋子使艾莉儿暂时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四周看了个遍。
刚刚那股钻心噬骨的冷消失了，阵阵沁凉的风夹着淡淡花香扑面而来。一瞬间，艾莉儿仿佛从可怕的地狱来到温暖美丽的天堂。
艾莉儿耐不住好奇推门而入，里面的摆设就跟外面一样，很简单，却很干净。这是一间两房一厅的屋子，客厅布置得很是温馨，淡淡的米色系家俱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暖，有种家的感觉。
简单地环顾四周一圈后，艾莉儿问：“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在啊？”依然没有人回答。
嗅觉灵敏的艾莉儿突然闻到一阵饭菜香，于是，循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如探险家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去。
终于在后院看到了一张石桌子，上面摆放着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很明显是刚刚煮好的。可是，怎么没有人呢？有人煮饭，照理说，这里应该是住着人的。
当团团疑虑又围绕着艾莉儿的时候，院子后的花丛中一扇隐形的石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走来一个浑身雪白的绝色女子。
雪纱纺的白纱层层叠叠像片片晶莹的雪花披在身上，她的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甚至连肤色都透明的……
站在光影中的她，沉静似兰，圣洁如莲，美得令人不敢直视。那是一种没有杂质的纯净之美，干净得可以洗掉世间一切污秽……
艾莉儿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绝色美女，天上人间，她见过的凡人和天使不知凡几，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和眼前的女子媲美。
她实在是太美太美太美了，美得无法用笔墨去形容，世间所有赞美词用在她身上都显得苍白而空乏。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了，艾莉儿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绝色佳人的美震撼了。而那个浑身雪白的美人儿，也似一尊石像一样，不动不言，只用一双盈盈秋波，会说话的美目望着艾莉儿。
“你是谁？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绝色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她人一般温润甜美，只是，语气中有股冰寒。
她的话像冷水一样浇醒了迷梦中的艾莉儿，“我也不知道。姐姐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艾莉儿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绝色美女显然不相信，微微挑起一边柳眉，冷声说着。
“是啊。”艾莉儿没有心机的点点头。这个姐姐实在是太美了，可惜就是冷淡了点，如果她会笑一笑，一定是古人所说的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打醒艾莉儿自我的思梦。“是上帝让你来的？还是你闯了祸不得不来的？”能够来到这里的天使，只有这两个原因。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一阵白纱刮过，她已坐在石凳上了。
“是我先问的，应该你先回答才是。”这位姐姐看起来那么美，可就是太冷了，这样的性格是不讨喜的。
雪白女子，满脸寒霜，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似乎是懒得开口，或像是在等待艾莉儿自己“招认”。
结果，僵持不到几分钟艾莉儿便弃械投降了。“好吧，是我犯了错。听说，来到”冰雪林“可以洗去记忆，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艾莉儿如实说着。
“你爱上凡人了！”没有起伏的声音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艾莉儿瞠大双目，“你怎么知道的？”她到底是谁？是天使？神仙？还是……
“你应该听说过”冰雪林“的由来吧？”静坐如兰，不动如山。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雪天使？”艾莉儿惊诧地叫叫道。
“对！”言简意赅的回答。
女子坦然自若的回答吓了艾莉儿一跳，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过了好半晌艾莉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就是那个可以洗掉天使记忆的雪天使？”
“可以这么说，不过，洗掉你们记忆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心中的意念。”雪天使语露禅机。
“我不懂！”艾莉儿坦率地摇摇头。
“这么说吧，有些天使误入阴森的”冰雪林“而产生过度惊恐，因而本能地藏起一部分记忆。有些天使则是犯了错，记了一些太痛苦，却又忘不掉的事，在自我催眠和受传说的影响下，渐渐地封存起记忆。其实，他们的记忆都还在，并没有消失，也没有被洗去，只是，自我封闭罢了。”雪天使淡淡地解释着。
“如果那个传说是假的，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不！传说是真的，只是，经年累月，口耳相传，以讹传讹，难免会有些偏差。”一向冷情的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上帝爷爷为什么要囚禁你？”艾莉儿的好奇心已经被挑起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千百年来，她已经渐渐记忆一些事情了，只要不刻意去记，时间是最好的遗忘药。
“我的事……我的事……”一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想起东方楚阳，艾莉儿不由得悲从中来。斗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掉在地上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
雪天使没有去安慰艾莉儿，她依然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着哭得淅沥哗啦、肝肠寸断的艾莉儿。
多少年了，她已经忘了眼泪是什么味道的了，更忘了天使的珍珠泪。曾经的曾经……可是，她不后悔。
艾莉儿抽抽泣泣的声音打断了雪天使的回忆，“雪姐姐，难道爱一个人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吗？为什么不能保留一点点回忆呢？要那么残忍地剥夺掉一切，点滴不剩？”她不明白，为什么凡人可以自由恋爱，天使却是一种罪恶？
“因为天使的爱，应该是对世间万物的大爱，而非对一个人自私的小爱。天使一旦对某一个凡人动了情，就会变得自私，失去那种与生俱来的大爱。那样的话，天使就不配当天使，因为她的心胸不再宽大，渐渐变得窄小……”这是上帝对她说过的话，尽管不是特别认同，她还是说给艾莉儿听了。
“不！不对！天使应该先懂得爱，才会对天地万物产生怜惜，产生爱。天使原就没有****，哪怕一点点所谓的爱只是天性使然，不是发自于肺腑之爱。”艾莉儿的话使雪天使蓦然一惊，像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空，留下一抹耀眼而璀璨的痕迹。
她一直似懂非懂的问题，想了千百年都没参透的谜团，竟叫这个看似迷糊的天使一语道破！
雪天使静静地看了艾莉儿好一会儿，她和她以前见过的天使不同。她在她身上看不到惊恐，看不到懂乱，且她的眼神好清澈。
她看似迷迷糊糊，一开口却解开了她想了千百年都没有想透的结。
在这“冰雪林”中呆久了，她整个人的心也冻结成冰了。可是，她却对这个天使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怜悯。
唉……她似乎已经遗忘了这种感觉好久好久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雪天使突然对艾莉儿另眼相看起来。
“我叫艾莉儿。”
“艾莉儿，这些问题你是怎么想通的？”凭她小小年纪，怎么能参透那么深奥的禅机呢？
“不用想啊，这些话一直在心底，我只是反驳你的话，提出自己看法而已。”艾莉儿虽然不解雪天使为什么会那么问，还是乖乖回答。
听完艾莉儿的解释，雪天使幽幽一叹站了起来。慢慢踱至花丛边，手轻轻抚摸着娇嫩的花瓣，有一下，没一下。
为什么当然面对上帝恼怒的质问时，她回答不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她参不透****背后的真谛，只怀着一颗赎罪的心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其实，她并没有错啊，她只是不小心爱上一个凡人而已。为什么她要心虚，要自责，要觉得愧对上帝，愧对身为天使的荣誉？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光阴似箭，匆匆而来，匆匆流逝，曾经的他，不知在尘世又历经了几度轮回？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也不会再记得她了。曾经以为浓郁的爱，如今想来却是一阵淡淡轻风，经不起一点点考验。
现在她也只能为他祈祷了，祝愿他一切都好，一生无忧。找到一个真正懂爱、惜爱之人，与他共携白首。
她曾经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与他最匹配的人，如今细想一下，那是她太高估自己了，是她太自大了。原来，她连爱的真谛都不懂，更遑论什么爱人。
“艾莉儿，你很爱那个凡人吧？”雪天使幽幽问着。
“我不知道什么是很爱，什么是浅爱。我只知道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每一天都煎熬，一闭上眼睛满满都是他的身影，有时候想着想着，不由得开始落泪……这种感觉很痛苦很难受，可是，当喜姐姐告诉我，我必需忘记他的时候，我又好舍不得，我不知道没了记忆，没了他的身影，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或许，这样的想法太狭隘，不够伟大，可我就是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艾莉儿坦然道出自己的痛苦和迷茫。
“可是，如果你洗掉记忆，忘了一切，同样也会忘了他，忘了你们之间所发生过的种种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啊？”雪天使淡淡看了艾莉儿一眼。
“不！记忆可以洗掉，可灵魂里刻画的印记是怎么都抹不去的。就像楚阳一样，喜姐姐已经封起他对我的一切记忆，可他仍每夜梦到我。而且，喜姐姐说，只要我还记得他，还日夜思念他，他很快会冲破封印，记起一切的。”为了彻底断了他对她的记忆，她才要洗去自己的记忆的。
“艾莉儿，你为了他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雪天使突然一脸严肃地问。
艾莉儿惨淡一笑：“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和他在一起，你什么苦都受得了吗？”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天使可以忍受的，以前她就是没有经受到，才落得独守幽林的地步。
雪天使的话无疑是艾莉儿绝望中看到的一缕曙光，可是，连众天使和上帝爷爷都没有办法的事，雪天使可以做到吗？
她将信将疑地问：“是什么办法？”
“天使是上帝塑造出来为使完全各式任务的使者，上帝怕他们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会不好控制，或者说，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上帝在塑造天使的时候，将他们的思绪和****用一双洁白的翅膀封锁住，于是，天使没了七情六欲。
可是，只要天使自己拔光她翅膀上的所有羽毛，那么她被封锁的****就将不再受制于上帝的法力。她可以拥有一次自主选择的机会，要当神，还是当人！“雪天使原原本本将所知道的一切告诉艾莉儿。
一来，她被她对爱的执着感动了，那种感情她也曾经所有过，只是，她没能坚持到最后，更做不到那么无私地付出所有。
二来，她希望艾莉儿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那是一种极致的幸福。虽然她无法得到，但衷心希望艾莉儿可以拥有。
“雪姐姐，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听完雪天使的话，艾莉儿高兴地蹦了起来。
艾莉儿瞪大眼睛，被惊喜冲昏了头的她，再也顾不了许多，一把冲上前，紧紧抓着雪天使，如同抓住清晨那一缕稍纵即逝的阳光。
她万万没有想到雪天使原来并不可怕，而且，还有办法让她和楚阳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伸手摸向雪天使，冰冰的，凉凉的，却是艾莉儿重的返天堂以来接触过最有温度的天使了。
面对艾莉儿充满希冀的目光，雪天使突然有片刻的犹豫。但，终是融化在那火热的期盼里。
雪天使背对着艾莉儿，缥缈的声音幽幽响起：“艾莉儿，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那种血肉分离的痛苦不是一般天使可以忍受的。如果没有强烈的意志力支撑着，也许，拔到一半，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这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太残忍了。
千百年来没有几个天使敢尝试，而能撑到最后的，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希望艾莉儿会是一个例外，更希望她能得到永恒的幸福。
因为，在她身上她看到一种坚韧的执着，可以经受一切磨砺的毅力。
“雪姐姐，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做，无论如何她都一切要试一试。与其，痛苦万分地活着，倒不如为信念而死。”艾莉儿眸中的坚定，话语中的坚持令雪天使既感动又震撼。如果当年她有艾莉儿的一半决心和勇气，她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