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饮酒相谈甚欢,顾里依旧对陆长安三缄其口,不问不答不理睬。
李秀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两相都顾到了,却也察觉出些许的意思来,这陆长安不敢与顾小姐攀谈,顾小姐也刻意回避陆长安,按他的理解来说,这两个人应该是头一次见面,如何会心生嫌隙?其中必有蹊跷,李秀才十分的感兴趣。
人说言多必失,酒后吐真言,这酒是好东西,有时也是坏东西,这陆长安几杯酒下肚,头发晕,眼发沉,舌头都不听使唤了,直打卷,他看着眼前的顾里脸色绯红,一眼都不瞧自个,偶尔看见自己吧!不是瞪眼就是撇嘴,陆长安突然感觉十分憋屈,他为啥要受这样待遇?
“来,敬顾小姐一杯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也感谢你把我从......从山上......”陆长安举着酒杯站着,摇摇晃晃,接着就要往下说。
“没事,没事他喝多了,喝多了。”顾里可不想自己那么多的丑事让李秀才知道,起身就捂住了陆长安八卦的嘴,这人怎么无一可取?就连酒品都这么不好。
“唔唔唔!”
陆长安被顾里捂得上不来气,一个劲的挣扎,顾里嫌烦,将陆长安手中的酒直接给他灌了下去,呛得陆长安一直打嗝,终于耐不住酒力倒在桌子上。
顾里终于松了口气,这麻烦精可算被摆平了,她可以和李秀才相互了解了解。
“顾小姐,到现在还未问您的芳名?”
顾里看着李秀才,怎么看怎么中意,这才是自己未来夫婿的样子,听闻被问芳名,很是欢喜,“顾里,你就叫我顾里好了,村上的人都这么称呼我的。”顾里性子直,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
李秀才点头,“里洋河,思故乡,可是取之这个故里?”
呃!顾里点头笑笑,她爹给她取名的时候,大概没想过这么多吧!应该是想让她知道里外就可以了,顾里干笑,没文化真可怕,真丢人。
“里洋河,何汤汤,奔流百折到泷冈,砂矶湾湾里路长。船头照见落日黄,愁云低没双凫翔。樯乌孤征心彷徨,遥空半作明月光。凉风忽来吹我裳,荻花夜白含清霜。里洋河,思故乡。”陆长安摇晃着起身,醉醺醺的吟诗一首。
“好好,好一首吴哲的诗。”
李秀才很是欣赏陆长安,觉得他温文尔雅,俊朗不凡,两个自相识便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顾里低头撇嘴,哪里显摆着他了,她爹可没那么多想法,名字也没那么多含义。
“公子老夫人突发腹疾,您快回去看看。”李家的家人跑上山,满额头是汗,很是焦急。
“请大夫了吗?”
李秀才急忙告辞,忙往家赶去。顾里起身跟着李秀才跑,边跑边喊,自己去给李家老夫人瞧病。
站在街角的顾里在高大的门楼下愣了一秒,这气派的李府就是李秀才的家?
越是往里走,顾里越惊讶,这排场的四进院子,布置的文雅素净,一进院子门口是大的当门石,两边是耳房,二进院子四间厢房两间正房,三进院子是六间房,四正房两间厢房,院子都有松树,水井,天井,游廊,花草鱼鸟,这里的生活气息浓郁,让人心旷神怡,完全符合顾里对未来婆家的想象。
李秀才被家人引到三进院的正房,园中松树参天,天井一抹阳光照进来,暖阳舒适,顾里站在门口等着,些许时候李秀才请顾里进去。
屋中满是茉莉茶香,珠帘将内室和外室隔开,床榻上卧着一人,白发,肤白,面带倦态,眼神清明,不时的发出咳嗦声。
“娘,您怎么样?是腹疾又犯了吗?”李秀才握着自家娘的手,关切的询问,回头问家中小厮,“大夫可来过了?”
“不要担心我儿,娘这是多年的旧疾,不能去根了,挺几日便会好了,你不要耽误了给学童们上课,不要辜负了众多家长的心。”李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交代着,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也是撵着自家儿子赶紧去学堂。
“李秀才,可以让我给李老夫人诊诊脉?”
顾里毛遂自荐,却也提醒了李秀才,慌忙跟自家娘说道:“娘,这是顾大夫,医术高明,让她给您诊脉看看。”
李老夫人无心诊病,又怎么会信任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无名小大夫?为了让自家儿子安心,便也就接受了儿子的好意。
顾里面带温柔笑意,进到内堂,给李老夫人诊脉,手搭在脉上,渐渐的眉头蹙着,大夫蹙眉,病人心惊,李秀才一直盯着自家娘的脸。
顾里心下狐疑,这李老夫人的脉象平稳有力,并非像是病脉,那她为何说自己腹痛?
“李秀才。”
“顾里,你我二人相熟,我称呼你顾里,你叫我李一萧就好。”李秀才的笑容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李老夫人看着寒暄的两人,眉头紧蹙,眼中不悦,“儿啊!为娘想要休息了,你送客吧!”
李一萧让顾里在门外等着他,毕竟陆长安还在凉亭,他们得回去看看。
“儿啊!娘这几日感觉不适,也想小卿了,你把她接来,陪我几日。”李家老夫人的话传出屋外,钻进顾里耳朵。
“娘,儿知道了,明日就去将窦卿接过来,让她陪您几日。”
李秀才安抚好自家娘,陪着顾里回华文书院,再到山上,看到醉倒的陆长安还在呼呼大睡。
书院有事,陆长安不宜走动,李秀才便在书院安排了厢房给陆长安和顾里休息,顾里有些犹豫不应留在这里休息,心中又舍不得就此和李秀才告别,便暂时在客房休息一会再回去。
陆长安的厢房传来呕吐声,李秀才去书院上课,顾里如坐针毡,去看看吧!她可怕再惹上什么麻烦,不去吧!听着陆长安呕吐的声音,她又于心不忍,纠结再纠结,顾里还是跑了过去。
看见陆长安长发披散,人伏在床头,不住的干呕,啥也没吐出来,其实他啥也没吃,就喝酒来着。
陆长安脸色绯红,桃花眼半眯着,嘟着唇,一脸醉态,看到站在身前的顾里,突然大笑,“哈哈哈!真是躲都躲不开,你跑到我梦里干啥?还想亲我......还是想抱我?”陆长安及其认真的看着顾里,像是在确定她到底想做什么?
顾里看着一副任其摆布的样子,气的肺都要炸了,啥?亲他?还抱他,他路程安做梦那吧!
“我亲你,我抱你,你个榆木头疙瘩,你想的美。”顾里把陆长安给拽起来,推靠到床上,从袖中拿出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子,准备捏开陆长安的嘴塞进去。
这时陆长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捉住了顾里的手,一拉,顾里整个人压在了陆长安身上,此时门外进来一身影,李秀才。
李秀才看着两个人,掩面咳嗦一声,待顾里爬起来,才进屋。
“陆弟可好些?”李秀才说话看着顾里微红的脸,再看看一脸醉态的陆长安,便也释然,这人喝多了便是这样,哪里还有什么仪态可寻。
“顾大夫,你亲了我,你......”陆长安双眼闭着,终是抵不过困意袭来,砰地一声倒下去,继续呼呼大睡,不过他刚才说的话,两个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李秀才面色尴尬,他是听了啥不该听的吗?谁......顾里亲了......陆......长安?
顾里脸色像是红透的虾子,他陆长安说了啥?亲,亲了他?
天哪!大地呀!顾里突然想这地上要是有个洞就好了,她要钻进去避避,太丢人了。
“陆弟他喝醉了,顾里你不要怪他。”李秀才给顾里解了围,也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酒是粮**,越喝越年轻。呵呵呵!”顾里实在是尴尬的很。
“那个李秀才......不是,李一萧我先回去了,改天见。”顾里转身往外走,不由得湿了眼眶,她第一次欣赏一个男人,第一次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么丢人,那个陆长安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还甩也甩不掉,走到哪跟到哪,她到底是做错了啥,为啥要这么折磨她啊!
回桃花村的路上,顾里一路走一路踢石子,到家鞋子都毛边了,心也没宽。
走到村头大树下,坐着还是那些老奶奶,此时她们都看着顾里,眼中带笑,笑的十分古怪,顾里也没有心情打招呼,等她走过人群,后面传来议论声,还有早上陆长安从顾家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去镇上了。
顾里低着头,眼泪流了出来,这又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