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蹙眉,不语,心中盘算着,眼神清明在众人脸上扫过。
人有很多种,有人遇事就慌,有的人遇事更加冷静克制,而陆长安就是后者,自救才是最重要的。
“这位李氏娘子,想我陆长安在桃花村开私塾多年,从未与任何学童爹娘发生矛盾,本人也未曾做过任何逾越之举,李氏娘子千万不要诬陷了小生。”陆长安眼神坚定,目光沉着,扫视众人尤其是深看了李家那几个人的样子。
李大美人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以前她只要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她的长安先生就知足了,可现在,陆长安居然要娶顾家的野丫头顾里,她不能忍,她不愿意。
眼看威逼利诱不成,李大美人改了手段,柳眉一蹙,杏核眼盈满了泪水,一脸都委屈,坐在地上莹莹哭泣。
“我只求乡亲们给主持个公道,要不……我……我只能一死以明志。”李大美人说话可是极其认真,这在场的人都跟着她的情绪起起伏伏。
“长安先生,你不能眼看着李氏死啊!”
“就是,长安先生你是斯文人,是个好人,可你不能害了人家一个好好的寡……女人啊!”
妇女们看似是站在了李大美人一边,实际上,是为了谁便不细说了。
一些事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娶什么娶,你们这是在强迫长安先生。”
男人们有的审时度势,立即开口,男人们开始附和着,有一就有二,接着就有了三,男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概这桃花村的男人们从来没有为了一件事这么齐心过,果真是爱好相同。
“我不活了,这让我颜面何存?还有什么脸活在桃花村?”
李大美人起身冲向院中桃树,速度之快,令众人未反应过来,只是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男人们跃跃欲试的向往前冲,有的被自家女人揪住了耳朵,有的是观望不敢上前。
一道身影飞扑过去,李大美人的头正撞在那人胸前。
“啊!”
顾不得一声闷吭,李大美人滑落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哭着。
“爹,你怎么样?”
这会顾里不镇定了,这李大美人不是将自家爹撞坏了吧!如果爹受了伤,她绝饶不了那李大美人。
顾里可不想管李大美人嫁不嫁陆长安,更不在意陆长安娶不娶李大美人,她在意的是自家爹,爹没受伤就是最重要的。
“喂!你有事说事,凡事都得讲个理吧!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什么意思?”顾里拉开自家爹,感觉拉不动,一回身看见李大美人的胳膊被自家爹拽着,手搭在脉上,须臾后松开,并未言语,只是这眼神更加深邃难测。
“为什么救我,失了清白俺还活着干什么?”李大美人又是哭又是闹的,完全不顾及什么形象了,为了嫁给陆长安她可真所谓是煞费苦心。
男人们最怕的就是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李大美人就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泼妇,什么叫无理辩三分的本事,什么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陆长安脸色更加惨白,眼神却也更加笃定,他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威胁。
更不会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书生,名节更是重于生命。
众人无不唏嘘于刚才的一场闹剧,可也无人能劝说的了那无理取闹的李大美人,这些人既尔转向去同情陆长安了,谁要是娶了这泼辣妇人,可见后半生哪里来的希望?岂不是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陆长安,你娶不娶我?”
李大美人挣脱开顾里的手,冲到陆长安身前,一脸的梨花带雨,早上画的精致的妆容此时都成了白粉红泥,加上不再掩饰的咧嘴哭喊,样子滑稽又好笑,吓得陆长安倒退几步,被顾不得扶住停下来站稳。
“我没有见你洗澡,小生怎会做如此龌龊之事?如有此事,老天爷打雷劈死我。”陆长安言之凿凿,指天发誓。
李大美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自己一片真心,竟让这长安先生以死盟誓?他就是死也不愿意娶自己?
李大美人受了刺激一样的松开了抓着陆长安的手,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哭着,再也没喊过一声。
“那天看你洗澡的是我。”
这一嗓子在人群里炸开了锅,纷纷举目望去,都想一观这是哪个不嫌事大的家伙。
李大美人停止哭泣,疑惑目光望过去,这一眼,她好悬没背过气去,这不是……是村上的懒鳏夫,汪利群吗?
这家伙长的身材矮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是一三一三的,缺了二走不齐。四方大脸配着一对三角眼,阔鼻,薄唇,一副没福气的样子,关键是这本应亲如一家的五官还各自分家了,彼此都隔着老远的,这面相看上去,这叫个闹心。
李大美人砰的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一瘸一拐的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汪利群,眼里直喷火,这家伙这会子冒名顶替的钻出来是想趁火打劫自己的后半生啊!
“你……你滚出去。”
李大美人哪里还顾得什么其它,赶紧把这人撵走才是最重要的……
“你胡说什么?你个鳏夫也想打我家妹子的主意。”
李家人看着这样的人冒出来,也坐不住了,自家妹子要是嫁给陆秀才以后李家跟着也沾沾光,嫁给这个东西,以后不被拖累都是好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山猫野兽的都能娶自家妹子的。
李家人情绪激动,只是那汪利群哪里管得了那些人说什么,啥眼色,反正他的眼里就只有李大美人,他天天看着,夜夜想着,要是能娶回家李大美人当媳妇就是死了也值得。
顾不得,顾里,还有那白白蒙受冤屈的陆长安都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
“你在哪看到我的?你个瓜子里的臭虫,不小心把你给嗑出来了。”
李大美人越想越气,这件事本就是自个编出来的,没成想这家伙在这等着自己那,这事又不能解释清楚,又说不得,总不能让这家伙占了自个便宜。
李家人看到李大美人的眼色,上前准备把一瘸一拐的汪利群往外拽,那只这家伙一声大喊:“李大美人背上左肩头有颗痣。”
嘘……
李家院子里嘘声一片,李大美人浑身发抖,这家伙怎么知道?难道偷爬自家墙头的就是这家伙?
火气上升,心火难平,李大美人箭似的冲了出去,一把揪住汪利群的衣领子,满眼威胁。
这李家人在桃花村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大家族,这汪家小门小户的,还是外来户,也敢和坐地炮对着干?
可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胆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汪家是不低李家有钱有人,可汪家也没拿自个这个瘸子当汪家人啊!他汪利群是个鳏夫,穷的是上屋没有一片瓦,下无一垄地,他怕啥?怕李家?汪家怕,他不怕。
汪利群看着近在面前的美人脸,大黄牙一呲,咧嘴道:“反正我也看光了,不是那陆长安教书先生,是我看的,我得承认,哪能让人家一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先生替我背黑锅!这话我也说了,我愿意娶你。”
李大美人的杏核眼对上麻子脸的三角眼,李大美人只觉得双腿发软,脑子发懵,这一会情景怎么变的这么快?
她是有苦难言,这会不想死都得死一回了。
“你……你胡说,那根本不是你,不是你……是……是……陆长安。”李大美人情绪失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回是真伤心了,哭一会,抹两下眼泪,痴痴的看着那陆长安,她的长安先生,这心里更疼,更酸,哭的更甚了。
众人也是丈二摸不到头,这汪利群是村上出名的懒汉,出名的无赖,好吃懒做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一点不为过,关键这家伙小三角眼一眯缝一个心眼子,还都是损人不利己的坏主意,生个男儿身,长个破鞋嘴,在这村上扯起八卦来女人都不是他对手,这下子可怜这李大美人喽,摊上个这么个玩应。
“啊!哇哇哇……”
李大美人哭着推搡身前的汪利群,叫着喊着,噗一声,吐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喷在汪利群身上,这家伙不但没嫌弃,还乐呵呵的,“自家媳妇,不脏不脏。”汪利群瞅着众人解释着。
自家媳妇,李大美人怒了,指着汪利群,看着李家人,“把他撵出去。”
李家人早已经摩拳擦掌,先前是对陆长安,那是想让陆长安娶自家妹子,这汪利群这样的癞蛤蟆也想娶自家妹子,李家人可不同意。
“滚出去,小心让你以后连路都走不了。”
李家人各个气势汹汹,在仗势欺人这方面大概是天生的,都不用教不要学,自带来的而且都能应用的很好。
“我……我还知道她屁股上有颗红痣。”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李大美人愣住了,懵了,这家伙真的偷看过自个,怒从心头生,李大美人一巴掌打在汪利群脸上,吼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这会子李大美人都不舍的放弃嫁给陆长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