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平城城门,一直走,平城外的东北角方向,是这一带有名的乱葬岗。
这个乱世,乱葬岗那里很是吓人。各种原因造成的死亡。死了,人没地方掩埋,还有没人善后的,就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天刚稍稍的有了一点亮色,城门才刚刚打开,视物不清,周围仍然是黑乎乎的,从城里走过来了一个男子。
男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急匆匆的走着。路过城门处的小吏那里,怕引起注意,脚步放缓。出了城门,男子的脚步复又快了起来。
待行至东北角的乱葬岗那里,男子止住了脚步。
看看周围没人,男子短暂的一番踟蹰,最终仍是将手里的包袱放在了地上。
“孩子,对不住了。如果你命不该绝,将来记得好好活着。奴才,奴才也是没办法啊!”男子跪在地上,抹了几滴泪。
可怜的孩子,男子也很想救这个孩子。但是他只是一个仆人而已,怎么敢跟府里的刚刚扶正的大夫人对抗。
原先的大夫人,病死了,只留下来了这个襁褓中的孩子。
新的大夫人,也就是原来的姨娘,面善心恶的一个女人,刚刚被扶正。
老爷刚出远门,新的大夫人就开始耍手段了。
他只是一个奴才,他想救,可是虽有心而无力啊。好在辗转几次,终于找到了孩子的舅舅。
出发之前他已经托人偷偷的捎了口信给孩子的舅舅那边,按理说也该到了啊。可是,看看四周,哪里像有人的样子。
包袱里捂着的孩子,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此刻静悄悄的,没有哭闹。
男子又等了等,还是没人,正在焦急之时,终于不远处有人也猫着腰疾步而来。
待到那人走进了,男子看清,是个相当精炼能干的男人。
孩子的舅舅叫张怀文。在军营里是员武将。男子猜测着,这来人应该是孩子舅舅的属下。
对方点头致意,“可是周府上的管家?”
男子回道:“没错。我叫李勇,正是周府上的管家。我家老爷周光正,是孩子的父亲。”
对方拱手道:“在下叫孙本源,是张将军的属下。请问孩子在哪儿?”
李勇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把孩子放在了地上。顿时羞愧不已。
李勇忙将孩子抱起来,交到孙本源的手上。
李勇:我家老爷出门之前,曾提过给孩子取名叫周长玉。这是我家老爷的嫡长子。老爷念及旧情,也是顾着这孩子的。
可老爷如今出了远门,家里新的大夫人容不下这孩子。借口这孩子染了恶疾,要把孩子送往乡下。
暗地里,她要挟我把这孩子丢在这里喂狼。我若不答应,新大夫人便要把我全家人都赶出周府去。
这位孙小哥,李勇我卑贱的像一个蚂蚁,实在是无能为力护住这孩子啊。
此一去,还望张将军,多多照应这孩子。拜托了!
孙本源:李管家所思所想,定当转告我家将军。多谢!
李勇摆摆手,孙本源点头。
孙本源抱着包袱,踏着晨光中微微的一点亮色,急掠而去。
李勇看的有些呆了,这军营里的人,腿脚果真利索。
想想自己完成了大夫人给的任务,又不用干昧着良心的坏事,李勇心里舒坦多了。重压随即而去。
他甩甩袖子,慢慢的往城里踱着去了。等会儿还要找大夫人复命,兴许有赏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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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的梅巷,在平城很有名。因为梅巷里住着大名鼎鼎的张家。所以梅巷的邻里之间,都以自家是张家的邻居而觉得脸上特别有面子。
张家,那可是大名在外的张家。世代的大家族,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出了好几代。
张家府上,一家之主的张怀文,很难得今天也在家。借口病了,他心神不宁的在家里呆着。并且天不亮就起了。
终于,管家过来报说,孙本源孙小将军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
孙本源刚刚跨进院子里,张怀文已经迎了出来。
紧张兮兮得看看孙本源手里的包袱,张怀文压低了声音道:走,去书房。
这会儿时辰还早,张府里的下人们还没怎么起床。
孙本源跟着张怀文,两人直直去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