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衣衫之后,苏满舟亲力亲为,拧干了手巾,坐在床头为他擦拭身体,素白的指自脖颈而下,锁骨,肩胛,蝴蝶骨,一寸寸描摹,好像瞧了不够,而今尽在手下轻抚,温热细腻。
待擦拭过后,苏满舟才为自己沐浴,静寂雨夜下,随着光影浮动,屋内一片蕴雾笼罩。
起身时他只披了一件轻薄白袍,走至塌边,看着那安安静静的人儿,此刻宛如一个布偶般沉静,苏满舟轻触了一下他的眼睫,似是怕碰坏了一个珍贵的东西,又慌忙收回手。
苏满舟低下头靠近他的脸颊,细细密密地吻在他额头眉眼,然后是那两片微白的薄唇。
吻够了才离开唇间,然后轻轻掀开一角被衾,钻了进去,头靠在江晚泊的颈窝,以往这个时候,江晚泊总会搂着他的腰,可是现在他很安静,很安静,不会再抱着自己了。
就算醒着,也不会想看到自己吧。
风暮迟的沉睡香剂量是大半个月的,按照这个时间,江晚泊醒来之后,他们差不多已经攻进京城了。
苏满舟冷笑,他这个阿姐,倒是真会盘算!
京城局势已然是板上鱼肉,玉玺丢失的事情传遍大江南北,可是江义连一点儿都不紧张,众人都觉得好奇,不知这个陛下到底怎么了。
当今天子三日后寿辰,天朝同贺。
江义连毫不顾忌的大办宴席,宴请满朝文武百官。
苏满舟对身旁的影卫道,“我离开这几日,你照看好他,小心提防风暮迟那边的人。”
交代完他便离开了斋月阁。
京城还是一片繁华人流拥堵,苏满舟跟着来人进入了一条密道,通往宫内。
步入乐坊雕楼上的居室,丝竹曲乐之声弱不可闻,小宫女引路奉茶后便颔首退出。
“刘掌事,这是本宫的妹子,她呀,擅习音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乐染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塞给她一包金银首饰,“几日之后的宴会...她想作为歌姬出场。”
乐染把女装的苏满舟推了出来,满含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刘掌事,“姑姑~你看本宫这妹子水灵灵的,陛下见了铁定欢喜~”
那刘掌事看了他一眼,又掂量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笑吟吟的道,“娘娘啊,这....”
乐染见她动容,又将头上的珠钗拿下塞进她手里,“帮帮忙~待日后本宫这妹子出人头地....您可是大恩人呀!”
刘掌事见眼前这人清冷俊雅,似与宫中其他女子不一般,便再也不好推脱,只嗔怪道:“这几日在排舞,她可不要拖后腿才是!”
“不会不会~谢谢刘掌事了,那本宫先告辞了,”乐染微微一笑,又向身旁的人道:“满舟,跟着刘姑姑好好排练。”
“是。”苏满舟回道。
这场宴会设于青銮殿的前面一个宫殿,名为迎霞阁,金雕碧饰,粉刻无绝,庄严华美。不过究根结底,也只是换个地方纵情声色,歌舞享乐罢了。
群臣按品阶依次坐列于大殿两侧。绯衣舞姬们不知何时蜻蜓点水般舞入大殿中央,犹如花绽,显露出身后孑然独立的白衣舞姬。
那女子一袭白衫似雪,水袖在空中飘飘起舞,拈指作莲,舒展开柔软身段翩然起舞,一双赤足踏在金碧辉煌的地面之上,一步一步惹得停留在地上的花瓣四溅,粘于裙角。
此人正是苏满舟,只见他舞姿极为妩媚,模样却清冷淡然,蓦然偏头望来,璨然一笑,宛若雪中精魅。
不消片刻绯衣舞姬将他团团围住,靡靡乐音悠转,满天星河都为之沉醉。
乐染陪侍在江义连旁侧,扫了一眼下方,抿唇笑道:“早听说乐坊特为陛下编了支新舞,如今看来,果真是绝世之姿。”
丝竹弦音猛一折转,潺潺而来,江义连随之望去,酒意顿时消了大半,望着那袭白色身影,移不开眼,席间有人惊叹出声。
江义连欣赏了须臾,才喊停,指着舞池当中抱琴的那人道,“你,过来。”
“让孤好好看看你。”
乐染在一旁轻推了他一下,娇嗔道:“陛下有了新欢莫要忘了旧爱~”
江义连亲了她一下,然后眼睛又移向那抹身影,“孤当然最爱你了,染染。”
乐染心里不自然膈应了一下,撇嘴移开视线,刚刚嘴角的笑也瞬间化为冷笑。
苏满舟应声走向高座上那人身旁,清冷的目光扫过江义连的脸,然后垂下头,
“陛下。”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满舟眼底蓄满阴沉冷气。
江义连道:“美人儿,来坐孤身旁。”
他拍了拍身旁空着的龙椅,示意苏满舟坐过去。
宴席一片热闹祥和,谁都没注意到那高座上发生了何事。
夜色渐渐沉幕,大殿灯火通明,江义连似是喝醉了,歪倒在苏满舟身上,他嫌恶的一把推开。
转眼看向迎霞殿外,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