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力夫上前紧紧的攥住了楚寒的领子,金丝边的镜框下,没了往日的温和,抿住的唇有些冷漠,楼道里的学生早就已经走光了,偏僻的角落,光影晃在两人身上,明暗交叠,楚寒的轮廓雌雄难辨起来,原本柔媚的眼早已被几分痞气夺去,神情也多了几分的不经意和轻佻。
“我会治好楚岚的,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采取特殊手段。”
“你可得了吧,你还想把我关进小黑屋?别怪我提醒你,我倒是无所谓,出了事,害的可是楚岚那个蠢货!”
楚寒睨了一眼井力夫,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威胁,甩开了井力夫的束缚。他难得出来一趟,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这空气可真是新鲜呢,就是这个糟老头子烦人的很,还是小姑娘最有意思,想到刚才那个慌忙逃脱的小兔子,楚寒脸色稍霁。
“你……不管怎么样,这具身体也是你的,你务必要细心爱护,楚岚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井力夫低头看着空空的两手,强装镇定的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那是我的事,现在这个身体是我的,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就是泡妞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楚寒没有给井力夫更多的机会,转身利索的离开了,可惜说的话却把身后的井力夫差点呛死,楚岚的分裂人格里面,楚寒真的是个很强悍的存在。
井力夫看着楚寒离开的背影,陷入了回忆之中。
大概是十年前,楚岚的母亲去世,楚岚从他父亲那里被解救出来,神情呆滞,原本以为只是吓到了,大家都细心照顾希望能让她好起来,直到有一天,楚寒的出现。
楚岚向来沉默寡言,亲眼见到母亲的惨死,父亲的基地爆炸,脆弱的心理再也受不了任何的伤害。
那时候,楚岚还不知道有楚家的存在,她一出生就在她父亲仇昊天那里,仇昊天对楚岚母亲几乎变态的爱,让童年的楚岚没能受到很好的照顾,尤其是在她母亲病重的几年里,更是对她不休止的折磨。
仇昊天的基地有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罗生门。
从罗生门出来的杀手,都是世界一流的杀手,当然其中的残酷更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井力夫也是那年从楚寒嘴里知道的。
楚岚被带回楚家,对人很防备,日常生活都不让人接近,楚老爷子每每看到楚岚蓬头垢面的缩在墙角,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就心痛的老泪纵横,直叹报应。
后来,家里有个老妈子,看着楚岚可怜,时常陪她说话,照顾她,开始的时候,楚岚也是对老妈子又抓又咬,老妈子倒是一点都不怕她,也不做防护措施,认她抓任她咬,楚岚最终卸下了戒心,很依赖这个老妈子。
老妈子是个乡下来的妇人,没有多大的文化见识,却善良的很,把楚岚当做自己的孙女照顾,给她唱乡下的民谣,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楚岚眼神不再呆滞了,有时候还会笑,老爷子激动的拄着拐杖,赶到了楚岚的住处,爱怜的抱着自己的孙女,想到自己拿苦命的女儿更是把加倍的遗憾都给了楚岚。
楚岚在楚家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嫉妒。
楚寒出现的那天,正好井力夫来看着楚岚,楚岚母亲的死,其实和他有间接关系,他心里一直十分的愧疚,有收到她母亲托人出给他的信件,答应了把她照顾楚岚,听说楚岚好了很多,他特意过来看,带了很多玩具和吃的零食。
等到和老爷子一起去见人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一幕让人难以相信的画面。
为了让楚岚养病,老爷子特意将楚家的唯一一间花园房给了楚岚,环境十分的幽静,一棵超级大的榕树遮盖了房顶,形成天然的屏障,夏天也不会觉得热。
而那一幕血腥的画面就发生在那棵榕树下,时隔多年,井力夫再次想起来,也不禁觉得胆寒。
楚岚左手持刀,老妈子头、体分离,倒在一旁。
血色溅了满院子,稚嫩的脸上星点的血液,冷酷的神情,刀上的血液汇聚在一起滴在地上,黑色的裙子,半长不羁的发,让她看起来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楚岚,你……”
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眼里出了震惊之外就是疑惑,白发苍苍的老人,此时看着十分的可怜。
“蠢货,我是楚寒,那个笨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白白占据了这具身体!”
楚寒熟捻的将匕首收了起来,泛蓝的瞳色,在树影的婆娑下显得更加的冷漠和诡异,栀子花也未能幸免这残酷的洗礼。
井力夫拎礼物的胳膊只觉得虚脱,胃里的恶心感,汹涌的犯了上来,接下来就是一阵痛苦的干呕,满院的血腥,像是屠宰场一样。
她还这样小,就视人命如草芥,井力夫感到一阵心寒,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她眼里的讽刺和嘲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的所作所为。
“这种人,我想向来不屑杀,怪就怪她不自量力想要害我,想害我的人只有一条路,死!”
楚寒走到尸体旁,一脚踢飞了那把小巧的带血的短刃。
井力夫这才看到楚岚腰侧有一处刺破的伤口,黑色的裙子,看不到血色,大片深色的濡湿,可见伤口之深。
老爷子看到这再也撑不住了,栽倒在地,井力夫赶紧上前扶住。
“楚叔叔……”
井力夫依然死死的盯着楚岚。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吗?我要自由,使用这具身体的自由,任意穿梭的自由……”
楚寒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伤口,熟练的撕下裙摆上的蕾丝,熟练的缠裹起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了下来,洒在她身上,混着金色和绿意,却驱不散她身上的黑暗和阴鹜。
“我叫楚寒,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没出息的叔叔,哈哈哈哈……”
楚寒瞥了一眼井力夫,拿出刚才的匕首最准了他,井力夫心里一阵,下意识的护住了怀里的老爷子,面色惨白,作为一个成年人,头一次这样无助。
匕首脱离楚寒手的时候,井力夫闭上了眼,他感觉到了匕首从耳畔飞过的锐利感,一阵的冷汗,再次挣开眼睛的时候,那匕首准准的定在了榕树上,入木三分,楚寒站在墙头上。
“goodbye……”
“你要去哪儿!”
回答井力夫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墙头,和榕树上晃着杀戮的刀刃。
井力夫再次见到楚寒是很多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