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年秋七月壬申,左良玉讨张献忠,败绩于罗猴山,总兵官罗岱被执死之,熊文灿削籍,寻逮下狱。——《明史》
降而复叛的张献忠此时有一点制不住的苗头了。击败了明末“悍将”左良玉,还把明庭的一个总兵官罗岱活捉了。
一万多的明军被张献忠在房县罗猴山埋伏,打得大败,兵士溃散一空,左良玉丢盔弃甲,伏鞍而逃,军符印信都丢了。
背锅的却是招抚张献忠的总理五省军务大臣熊文灿。先被解职,于次年处斩。
说起来这个熊文灿也算是一个能臣,郑芝龙就是他任福建巡抚时招抚的。这个人打仗总喜欢劝降,收不住手一样。以为张献忠这样的惯犯会在他手里老老实实,想得实在有点多。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起来又要说崇祯皇帝的不是了,崇祯用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急躁。信你时什么都给你,要人给人,要钱自己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龙袍打补丁都要给你筹钱。自己作为皇帝每天四菜一汤,过得是清汤寡水,没点油荤。前线将领却是大鱼大肉,又吃又贪。
崇祯的个性就像小孩,一旦你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给他带来胜利,那么他抛弃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像抛弃一个玩具,可怜的袁嘟嘟,现在的熊文灿都是这样。
中原大地的战火还没有烧到我们王彦王牧之的济州岛,所以王彦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六月,他已经忘记了这个六月自己一共打伤了多少手下,他只记得自己打爆了五杆火铳!
为了忘却的纪念,王彦决定搞一把事情。
于是七月初三这天,西归浦港码头前,王彦望着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勇士,唱起了一首战歌:
“君不见,汉终军。
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
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贼虏不顾身!”
这首军歌是后世的民国将军孙立人所作,王彦每每唱起,总能心潮澎湃,豪气干云。
那时候中国的敌人是倭寇,现在他反而带着几百倭寇要去打建虏,历史像是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王彦倒不是原谅日本了,说起来他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任何人。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大明还是那个大明,日本对明国人还算恭敬。甚至有点崇拜!
王彦不能因为别人还没有做过的事而讨厌这个时代的日本人。毕竟现在失败的是日本人。
被万历爷打的哭爹喊娘的逃回了日本的大名们,对明国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他们不恨明国人,王彦自然也不恨他们。
对老百姓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做应声虫而已。要说他们对谁有特别的恨或者爱,谈不上。
吃饱饭,有钱赚,这是这个时代多数人的梦想!
将“倭奴”改做“贼虏”,说出了王彦这辈子的目标,那就是要平流贼,战建虏!
底下的五百勇士,大多不懂这首歌的含义,只是默默的记下。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洁白的宣纸,上面写着这首歌。
王彦把这首歌作为他手下学习汉字的启蒙歌曲,时时要人默写唱颂!作为他的手下部队的灵魂,一直传唱下去!
他相信,总有一天,这首歌会响彻大江南北!
传唱到凡日月所照之地!
见手下似乎都会唱了,王彦豪气的对一边泪目的施琅道:
“尊候,济州岛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施琅感动的说道:“牧之兄,你的凌云之志今天我总算得窥一二,往日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是…”
“还以为我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我什么!”
王彦哈哈笑道,挥挥手让手下登船,然后自己最后一个上船,转头对码头上羞愧的施琅大笑道:
“尊候,我就是你眼中的花花公子,就是你眼中的纨绔子弟,但我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明人,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
“尊候,记住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望着远去的座头鲸号,施琅泣不成声。
他以为王彦是一个富家公子,不知天下兴亡,百姓疾苦。然而,他错了!
东山王牧之是一个英雄,他可以带着五百勇士,直捣黄龙,杀到辽东去,不为了功名利禄,只为了泄心中对鞑虏的愤恨!
他可以做孤单英雄,自己又怎么样呢?
以后的自己该怎么样呢?
施琅久久不语。
最后转身离开码头,对在一旁观望的水手说道:
“今天的训练加倍!不过关的,晚上不许吃饭!”
底下又是一片哀嚎,有人埋怨道:“这施阎王怕是疯魔了!”
崔光浩也站在码头旁观望了一会儿,他奇怪的是这群倭寇,怎么唱起了大明歌了?奇怪!
说起来这群倭寇真的太怪异了,不但不抢他们的粮食,不糟蹋他们的妇女,临走还每人送了他们一袋二十斤的粳米。说是工钱!
倭寇都比朝廷对他们这群屁民好啊!
回到船舱的王彦,没了刚刚的豪气冲天。对在喝酒的二兄王显道:“二兄,咱们来杀一局如何?”
王显一脸震惊,惊恐道:“不来,不来,你老是欺负我,我可不找虐!”
“来嘛二兄,旅途漫漫,饮酒对弈,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
王显懦懦道:“那你让为兄五子如何?不让子,我便不来!”
“好好好,让你五子,咱们开始吧,秋纹奉茶,没点眼力劲呢?阿福?死阿福滚进来,快去把我的围棋找出来!”
王彦盘腿坐在塌上,对门外的阿福吼道。
“少爷骂阿福干啥,阿福做错了什么?”
阿福一边找棋盘,一边嘀嘀咕咕的。
不巧,被王彦听到了一句,爬起来踢了一脚阿福,笑骂道:“你这臭阿福,说!上次我去喝花酒是不是你告的密?”
阿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忙道:“什么喝花酒?”
“还在装蒜,就你没去,所以你出卖了本公子是不是?”
王彦准备诈一下他。
阿福心道,怎么少爷知道了?谁出卖的我?一定是秋纹这小蹄子,哼,仗着少爷喜欢她,把阿福哥我给卖了!一定是这样,天呐,可不能认。
便笑嘻嘻的说道:“少爷既知道我没去,我怎么知道少爷去干了什么呢?我都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的,哪有时间去告密哦,少爷莫冤枉阿福,莫说笑了。要我说,和少爷去吃花酒的韩狗儿最可疑!真的!少爷要相信我啊,我可是对少爷你忠心耿耿的!”
王彦越听越不对劲,只有这个阿福嫌疑最大,偏偏不承认,自己又不能去问柳如是:“是谁告发我的?”
那不是找死吗?
“你不认就算了,哪天被我抓住把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彦也不想了,太烧脑了,简直和宫斗剧差不多了,居然还互相攀咬了起来。
“快点三弟,磨磨蹭蹭的干啥?要真怀疑他,拖下去打一顿,什么都招了!”
王显比王彦简单粗暴得多,动辄就要打板子。
“二爷,你莫拿小的耍子,好好的叫少爷打我,好没道理!”
阿福对这个清水巷的二爷也是没有几分尊重,天天就撺掇着少爷打我?你屁股不疼,你厉害!害人精!
“算了,阿福我是知道的,他没那么聪明!”王彦笑道。
谁知道一向自认为看人准的王牧之,这次真的看走眼了。阿福虽然人笨,可是他也没有节操啊!
阿福窃喜,心道可得找个替罪羔羊,不然挨顿板子可不好。找出棋盘摆上,阿福缓缓退了出去。
对门口站着的曹林道:“小曹,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少夫人的丫鬟来找咱们,是谁去迎进来的来着?是韩狗儿吧?……”
一旁的曹林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扯上我干啥?不关我事儿啊!俺只是路过的而已,就陪你玩了两把牌九,你扯上我干啥?
曹林却笑着说道:“嗯,阿福哥,好像就是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管他的呢!果断卖了韩狗儿。
却说此时在船舱无聊的佐佐木小姐,安排自己手下几名心腹武士休息后,带着表哥益田幸次来找王彦,准备让表哥混个脸熟。以后好提拔不是?
见有人来了,阿福瞬间板起脸来,少爷说的这样有杀气!
把身旁的火铳拿在手里,对佐佐木明希道:“少爷在下棋,佐佐木小姐要看?”
“阿福哥,今天你当值啊,我来看看牧之桑在干什么,你不用管我!”
佐佐木明希还是微笑道,敲了敲门。
秋纹来开的门,对里面的王彦道:“是佐佐木小姐,还有…”
“益田幸次”
一旁的益田幸次道。
“还有益田幸次,嗯…”
“队长,我是牧之主公亲封的太刀队队长!”
益田幸次还真把自己当个干部了。王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哪门子干部!
“还有益田幸次队长!”
秋纹总算把话说圆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进来吧,秋纹你这丫头也是,说话也说不圆整了,哪天成哑巴了才好!”
王彦一边下棋,一边数落道。
“我才不是哑巴呢,人家只是不认识益田幸次~队长~嘛,嘻嘻”
秋纹辩解道,若是自己真成了哑巴,不知道少爷还要不要秋纹做丫鬟?
秋纹是个傻丫头,没有晴雯的逞强好胜,倒反而受柳如是的喜欢。出门叫王彦带秋纹,不带晴雯。
关上门,秋纹还是侍立在王彦一旁,佐佐木明希进来,笑着对王彦道:“牧之桑,居然会围棋?”
“在下表兄幸次三郎也是围棋高手呢,不如你们手谈一局?”
佐佐木小姐极力推销自己的表兄。
“正好,看看你表兄能不能胜了这个自称国手的王不要脸!”
一旁的王显高兴的说道
“七月初三日,晴,今日又被三弟虐菜了!………”
王显在日后的日记里如此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