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夜色总是黑色里透着一层雾气,而这雾气看上去又总是扑朔迷离,如同未知的将来,迷茫但却好奇。
晚饭后的群魔谷一般的都是安静的,很少有人会出来散步锻炼,这个歹毒聚集的地方可是常常发生打家劫舍的事情,没有足够的实力谁都不会轻易的犯险。
李狐有点惆怅大的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没有石碑的坟头,坟头上碎土有些凌乱,但却没有一根杂草。
叹了一口气之后,李狐眼睛习惯的一眯,倒头半躺在了坟头上,虽然时至半夜,月黑风高,但是他躺在坟头上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下来。
这坟头是李逊遗骨的埋葬地,英年早逝,冤死黄泉,纵是修为妙颠的他也躲不开苍天那双执意的手。
多少年了,每当心里烦躁或是寂寞孤独时,这里都是李狐秘密的休息之所,躺在那里他似乎能够感觉到父亲正慈祥和蔼的看着自己,像很多他见过的父子一般亲密无间。
亲情是一种难言的忧伤,这忧伤带给了李狐童年的孤单和鄙夷,但却也给了他超乎常人的狡猾心性。
“老爹啊,您知道吗?今天你儿子可是真扬眉吐气了,那些平日里瞧不起我欺负我的家伙,现在见了我一个个可是都眉开眼笑啊,这世人怎么都如此的势利?”
“还有啊,那越龙潭的一群败类里面,居然有一个达到了易劲三重境界的家伙,真是天才啊,可怕的是这个天才就要和我相斗了,我背后是李叔还有徐伯的期待,这擂台不好打啊……”
李狐喃喃自语,仿佛已经离去的父亲真能听见他的唠叨一般,寂静的夜里此景此情仿佛有种让人心碎的感觉。
撇撇嘴,李狐无奈的一笑,似是玩味的调侃道:“哎,老爹啊,你不管我,那你儿子就要自己想办法了,放心你儿子心胸绝对比胸围宽不会生你的气,你的仇儿子一直铭记在心,相信这天不会遥无天日了!”
站起身子,李狐随意的拍了一下屁股上面的灰尘,抬头望了一下比自己还要寂寞,还要孤芳自赏的明月,洒然一笑,朝前漫无目的的走去。
近几日的比赛,对李狐来说是一场蜕变的开幕,他像一把埋尘许久的剑,已经慢慢爬出,露出了锋芒。
以前没有实力的时候,他狡猾,他虚与委蛇,面对欺凌还要笑一笑,仿佛天生贱骨,麻木的笑容和低劣的天资似乎也让他年少的心慢慢少了激情,少了豪情壮志,肚子里包着恨,却慢慢酿成了自嘲。
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恍若旧梦,他再不会将它重演,他还会笑,但是这笑脸下已经不再是技不如人的献媚,而是一把出尘的剑,笑里藏刀,诈狐出世。
慢慢向前走着,李狐不由的想起屠刚几日来比赛的手段和实力,他已经完全达到了易筋两重的巅峰,真力已经练至妙端,尤其是神念力更是如臂指使。
对待这样一个即将拼杀的对手,李狐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再想到两人之间因为父辈的旧怨,山崖的新仇而结下的恨意,李狐摸摸下巴,反而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
因为铁河纠集心腹将比赛的决赛延迟了一天,所以不经意间也给了李狐可以翻盘的可能,他铁河是看见了千思重伤离不开床,而想让自个儿子再次走上擂台。
一天的时间,怎样将实力增强一筹,力压屠刚?
这似乎有点不可能,九阳拳还有鬼踪桩都已经练到了极致,只有碎金指还有进阶的希望,但是这希望又是那么的渺茫。
李狐可是不敢奢望能够再从怪老手里敲诈出几块金石,先不说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遇见也不见得就能使诈得手,同样的手段用在同样的人身上可不见得有同样的结果。
苦笑一二,李狐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漆黑的夜里树影婆娑,怪叫不断,处处蔓延着诡异的气息,但是这让人害怕的氛围对李狐来说却如同闲庭信步真是怪哉。
不知不觉间,李狐竟习惯性的走到了鬼止步的崖边,往日里都不好寻的山路,今日里却冥冥中走来了,难道是天意?
昨日的生死间历历在目,那个长着一头棕红色长发的家伙像一只面目可憎的苍蝇般粘在李狐的心头,这仇这恨不除不快!
几步间走到一处不显眼的山崖边,李狐深吸一口气,跃步跳了下去,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会失声惊叫起来,以为李狐是在寻短见吧。
深不见底的崖下,黑雾翻滚,阴风凌厉,一道身影攀爬在陡峭的山壁上,身形灵活矫健的朝下跳去,不多时转身一跃隐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山洞里面还是如半月前李狐离去时一样,只是又多了几片新鲜的鸟粪,还有那苍鹰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了累累的白骨。
深处的玄火晶已经被李狐洗劫一空,这山洞除了还有一个大号的铜鼎外似乎没有什么再值得李狐侧目。
慢悠悠的左右瞧瞧,接着月色李狐又打量起这山洞来,既然来了李狐可不想白跑一趟,刚才不是有点天意使然的味道嘛,难道天意只是让我回来祭奠缅怀一下那位屈死而去的前辈还有生不逢时的苍鹰?
再次瞧了一眼曾经被他踹过一脚的狼藉骸骨,李狐狭长的眼睛里似乎若有所思起来,渐渐的竟升起一抹异彩。
“嘿嘿,前辈对不住了,天有此意,我只是替天行道,你在九泉可别怪罪俺这只可怜的小狐啊。”
李狐口是心非,满脸贼笑的弯下了身,有点悚人的拿起了一节细骨,眼睛里已经欣喜不已了起来。
……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嶙峋崎岖的山道上,神采奕奕的李狐已经攀上了断崖朝栖身的山洞返回,背后一个黑乎乎的破布包,不知隐藏了什么让他欢喜的事物。
山道上没有人影,就是野兽的影子也绝迹了,这夜静得有点让人生畏,尤其是突然传出的吼叫,更是骇人不已。
李狐嘴角挂着笑意,对此熟视无睹,只是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前走去,他可是不相信鬼神之论,更是鬼心思满肚子的怪胎。
忽然远远的山道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窃窃私语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鬼魅出没。
李狐轻快的脚步不由一顿,机警的马上挺身一跳藏匿在了一棵大树的乱枝里面,更是运起真气让耳朵眼镜更加灵敏的朝前打量去。
这貌似人言的声音越来越近,李狐屏住呼吸,慢慢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由远而近。
“大师兄,你说今天咱两是不是鸿运当头啊,居然轻而易举就得手了,真是佛祖保佑啊,原来我不相信佛,不过现在我还真信了,看来这两年光头没有白剃,就是那狗屁不通的经书也没有白念啊。”
两个夜色下异常显眼的光头慢慢走进了李狐的视野,让一直淡定著称的李狐两眼也是有点呆滞的感觉,不知是不是被这光头晃了眼……
“嘘,小声点,别乐极生悲啊,佛祖可不把咱俩的生死看在眼里,要是你真奔西天找他去了,说不定他还要骂你丢了他的颜面。”
“拿好包裹,这可是回去交待领赏的宝贝啊,哼!那吕天傲自己耍宝让落叶丘的家伙们打成了重伤,却要让咱俩来冒险偷取灵药医治,这天理啊都像佛经一样没有人情味,也不知道师父都想些什么!”
领头的一个胖乎乎方脸的白净小和尚气呼呼的说道,此话一出更是引来了身后另一位小沙弥的苦水,俩人顿时小声的大大咒骂起没有良心的师傅和不问死活,白吃白喝供奉的佛祖来。
藏在树上的李狐,听着俩人别开生面的话语,脸上哭笑不得,不过看见后面小沙弥背着的包裹,还有俩人所说的灵药之言,李狐的眼睛不由的细细眯了起来,嘴角更是挂上了那让人寻味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