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星际时代,想要使面容变成另一个模样,是很容易的。
因为星际时代先进的外科医疗技术,星际的智慧种族可以通过接受外科手术的机会,给自己轻而易举的换一张更漂亮的脸。
这张脸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可以是老者,也可以是幼童。
只要你的身体可以与之匹配,想要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偏远的第七星区没有这样的医疗条件。
扮演米高杨的奴隶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八分相似。
所以在这群胡曼人的原本计划里,此时的米高杨还是活着的。
但是那个奴隶姑娘在一激动之下,扼死了他。
计划被全盘打乱了。
米高杨身体里的公民身份芯片会在寄主心脏停止跳动的,宣布死亡的一刻钟内向公民管理机构发出死亡提醒。
这个提醒是分散在星际各地的帝国公民放心独自游走的前提,因为他们若是在路途中不幸死去,他们死后的身体总是能够得到帝国官方的处理,不至于成为太空垃圾。
但是这个人道主义的处理方式现在成为了奴隶的噩梦。
米高杨不能死,他一旦死亡,自己这些人也会因为这个矿场的所有权被收回而无处可去。
然而这个时候,舒德小队来了。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米高杨重新活了过来。
帝国公民酷爱冒险和游历,自己把自己的芯片抠下来再装回去的帝国公民不在少数。
只要还能感知到心脏的跳动,这个芯片便会重新发出一条的讯息,覆盖掉之前的死亡信息。
只是星际人检验自己同伴身份的方式并不是看脸,而是DNA检测。
这也是为什么胡曼人一直没能摆脱自己奴隶身份的原因,想要完全的变成另一个人,实在太难。
DNA与生俱来不可更改,却可以通过特殊的药剂来伪装……这个药剂和相关的讯息,就是那位绿色头发的星盗用来换命的筹码。
只要在24小时内,将芯片重新安装入身体,就可以暂时隐藏掉米高杨的真实情况。
看起来很简单的操作,矿场里现有的设备中却没有一台能够像样的治疗仪。
所以这需要借用舒德小队携带的基础款医疗仪。
舒德小队的队员们由此看到了一个因为长期被精神污染所影响,把自己的公民芯片都玩出来的疯子米高杨。
米高杨拿了自己一半的财富来换取重新植入芯片的机会。
拿到了不少油水的小队长心动了……便答应了他。
从米高杨身上的挖出来的芯片在24小时内又被重新植入到人体内,伪装的基因信息骗过了芯片的检测,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在公民管理系统里,米高杨重获新生。
于是新生的矿主米高杨毕恭毕敬的送走了这队士兵。
打开了米高杨的随身智脑。
这个年代久远的基础版智脑对于发达的星际科技而言,就有如胡曼人历史上的母星时代中曾昙花一现的板砖大哥大之于智能手机。
第七区过于遥远,甚至不能接驳入星网,但智脑里本地的一些资源也够这些奴隶们研究的了。
米高杨来自帝国第五星区,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外出探亲因星盗袭击早亡后,这个小伙子在强制性的接受了十六年义务教育后,便离开了第五区,到混乱的第六星区和第七星区讨生活去了。
生活一度过的很混乱。
米高杨在第五区有不良的刑事记录,所以到了第六区,也只能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做过马仔,做过卖酒小弟,做过短期的黑矿工,最后被人骗进了一个地下赌场,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其中一位当权者。
他给第六区的这位大佬当了五十几年尽心尽力鞍前马后的小弟,用跛了一只脚的代价,换得了这个位于第七区偏远星球的灰棱石所有权作为奖励,从此金盆洗手,成了一个快活度日的老矿主。
快活是真快活,毕竟这位大佬承包了他所有的矿石买卖,只要能产出,他就能够快快乐乐的过着他打奴隶、睡奴隶还能用着奴隶劳动力的幸福日子。
他已经有两百五十岁了,第五星区的居民平均年龄也不过三百岁。
所以米高杨才能这么爽快的浪子回头,安然度过剩下的时光。
然而,一个逃命的星盗改变了这一切。
他的奴隶们被说动。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米高杨被这几日自己最喜欢的,那个金发奴隶姑娘,送去同父母团聚了。
他去的很安详,身体被他的奴隶们照管的很是精心。
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
这个矿场里的胡曼人奴隶的镣铐要利用米高杨的基因解锁。
年轻的黑眸奴隶带着他的面容伪装,感受着右腿上一波一波传来的新鲜的疼痛。沉默的看着他的族人们解掉了手铐脚拷,在高声欢呼自己的自由。
他们开启了米高杨的仓库,摆开了屋内的长桌,端上了各色的佳肴。这些重归自由的奴隶庆祝着他们的胜利,一起分食了小矿主为自己精心挑选的食物。
这些胡曼人平生第一次用嘴品尝到了食物的味道,不是往日淡然无味还仅有常人三分之一份量的营养液,而是真正食物的香气,虽然牙齿因为饥饿已经磨损严重,从未接触过油脂的肠胃已经在隐隐作痛,老人们含着泪水嚼着口中的一块兽肉,虔诚无比。
尝到了吃饱的滋味,每一个族人的脸上都带着对眼前生活的满足。
和对那个沉默的黑眸男子的崇敬之情。
年轻男女的面容上不在死气沉沉,安静感受着不被镣铐束缚的感觉,内心百感交集。
年老的胡曼人慢慢的吃干净桌子上最后一点食物残渣,相对着无声痛哭。
一片寂静中,一位年迈的胡曼老人用一种年轻人已经不会用的古老语言,唱起了一支在胡曼人中口耳相传的歌谣。
“我们的母星是蓝星……”
“它在遥远的星空那边……”
“银河系里的母星呵……”
“游子何日能重归您的怀抱……”
“这长夜何时能尽……”
“这长夜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