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救我?”透过雅间,一声戏谑传来。
似是不可置信,那声又一次透过纸糊的窗,平白入了廊上的小厮们耳中。
“呵……我无灾无病,这酒也喝得正好,你倒说说看,想救我如何?”再闻这音,小厮们无不色变,擦拭栏杆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飞似的想逃离这现场。
转看向雅间里,隔着屏风,却只能看到一点火红裙角,张扬的样子,随意落在地上。
进去看,却是两幅人间画上都没有过的容颜。
且看那女子,皓腕带了银色的铃,铃声随她拿酒的动作入耳,清澈如泉。除此之外,别无他饰。一身红衣,未束发带,红与黑的映照下,只觉得人间失格。
那对面的男子也是毫不逊色,一身气息浑厚。除去一身上好的锦衣,束的一丝不苟的发,便只得一把泛着银光的剑能与那人映衬了。
辨别开来,刚刚那声,应是这红衣女子发出的了。
眼看着面前的酒壶越积越多,女子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浓重,属于那男子的清冽的声音也终于响起。
“众生平等。你若愿意,我可助你敛去这一身堕气,修身成仁。”
“修身成仁?”女子抬头看了眼男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是笑的弯了腰,酒盅里的酒洒出来,留了几滴在手上都不自知。
好一会儿,才复抬起头,似清明了些,讽道:“尊主莫不是这百年不下山,都忘了这人间不是你做主的了?此等稚子之言,也能拿来浪费功夫?”
“我能渡你。”男子神色未变,继续道,只是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右手已握的死紧。
这下,红衣女子听得连酒盅都扔了,径直起身,走到窗边。未等一会儿,似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怒道:“渡我?渡我!我又何须要你来渡!你口中的众生平等,与我有何干?尚是蝼蚁时便没有人渡,如今,我更不需要!”
锦衣男子似是知道女子会发怒,亦或是,他允许着。听了这话,也只是转过身子,面对着女子继续劝道:“荼蘼向阳,桑榆非晚。小师叔,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与苍生过不去。”
像是猛然被扼住了咽喉,又或是有了些泄愤后的平静,亦或是别的什么,女子后退了几步,斜坐上打开了的木窗边,施法招了杯酒在手边,过了半会儿,笑道:“我性情本就是如此,尊主若是看不惯,倒不如早早的回了你那玉穹殿,何必在这人间与我纠缠许久…”又抿了一口酒,那人跳下木窗,身法变化极快的来到了男子右侧,放下喝完的酒杯,边呢喃着边往门外走。
明明是很小声的胡言乱语,却也是是传了许久,徒让人觉得,这四周竟听不得别的音了。
“别再来了,这里,没有什么‘小师叔’了......”男子抓着衣角的手已不自觉的松开,明明是他们说了很多遍的事实,可现在自己亲耳听到,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不多时,雅间里的男人也起身离开了,似乎,这里是谁都不曾来过。楼下的客商醉了酒,端了一天盘子的小儿累得直搓臂膀,高兴的东家正拿着算筹不停地记账……这小小的客栈,依旧是烟熏火燎、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