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走的姬无忧等人,敢起身就看到之前的周亭长,身边还跟着几个差役。
迎面走过来的周亭长,看着姬无忧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好走人,客气的问道:“尹先生你们这是准备走了?”
尹何笑道:“我等已经休息好了,也是时候准备赶路了,不然耽搁了时间,就没办法出关了。周亭长打扰了,告辞。”
说完,就带着人从周亭长身边走了过去。谁料这个周亭长突然开口道:“尹先生请留步。”
尹何转过身来,奇怪的看着他,面露不解。这位周亭长面露一丝笑意,对着姬无忧身边的景梁叔侄,问道:“这三位我好像没有见过?不知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景梁、景伯、景羽三人相看两眼,都不由皱了一下眉。注意这一点的周亭长,心里对着这三人产生了一丝怀疑,尤其前几天从咸阳传来消息,说三个人犯了罪跑了,要地方上严加防范。再结合一下特征越来越发现这三人有嫌疑。
见三人迟迟不说话,周亭长开始变的严厉起来,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这位周亭长的手都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而在他后面的几个差役的目光都开始变得不善。景梁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在不开口,这些人会毫不犹疑的将剑拔出来,放在自己等人的脖子上。
想到这,景梁赶忙开口道:“这位亭长大人,我等是江东人氏,此来咸阳是去拜会朋友。”
“哦,是吗?不知道你你手上的布包着的是什么?可否打开一看?”
见周亭长将眼光瞄上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景梁有些犹豫了,而在他旁边的侄子景羽语气不善的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周亭长听到这语气,当场脸色就变了,景梁见到当场就暗道一声不好,在景梁另一边的景伯在场就训斥了景羽几句,然后转过头赔笑道:“我这个侄子就是这个脾气,请大人莫怪莫怪。”
听到景伯的陪笑话,周亭长冷哼了一声。一旁看着的姬无忧低声对尹何说道:“我们要不要说几句,解一下围?”
尹何隐秘的用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见尹何这么说,姬无忧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见气氛有点僵,景梁干笑了几声,站到景羽和周亭长之间,挡住了二者之间的视线,对着周亭长笑着脸拿出了手中的包裹,边打开边说道:“这位亭长大人既然想看的话,那吾打开便是。”
用黑布包裹下的是一把看起来华丽的剑,剑身是用上好的南方楠木打造而成的剑鞘包裹着,剑鞘之上的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师之手。
看着这精致的剑鞘,众人都不禁好奇在这剑鞘之下一把什么样的宝剑。这时,景梁将剑身从剑鞘中拔出一点点,流露出的寒光不禁让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果真是一把好剑啊~
但很快,刚抽出来的剑身又给收了回去。景梁手抚着剑鞘道:“这把宝剑是我祖上偶然之间得之,此次来咸阳准备作为礼物来拜会朋友的,可惜没有见到。亭长大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此刻,这位周亭长早已被刚才那一抹寒光所惊艳到了,以至于都被没有听到景梁的话。景梁见周亭长没有听见去,又喊了几句。一直到他身后的差役提醒,方才醒悟过来。
当他在一次将目光看向剑时,眼中不由带了一丝贪婪之色,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他干咳了一声,端着架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没事了,走吧。”
见自三人没事了,景梁对着周亭长拱手,谢道:“多谢了大人了。”
众人看没事了,便转身离开了。一名差役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小声对着周亭长问道:“大人,您刚才何不将他们扣下来,夺了那把宝剑。”
周亭长闻言,冷眼盯着这名差役,骂道:“你这个蠢货,你刚才没看那么多人在哪啊,怎么下手?就算你将他们扣下来,就一定能夺得了那把宝剑吗?没看到旁边那个年轻人身姿魁梧,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之辈,如果下手,恐怕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且那俩个老头也不是善于之辈,手上满是老茧,用屁股都能猜到是那种久经战阵的人。就凭我们几个人,从人家手里夺宝,哼哼~”
说道这,这位周亭长感觉说的喉咙有些干渴,拿出桌子上的水壶灌了一口,继续道:“而且,你觉得能拿出那种宝物的人是平凡之辈吗?搞不好是哪家大贵族出身的人,这种人你认为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所能惹的。你这个蠢货。”没想到,这周亭长也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啊。
这个差役当头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勉强寄出个笑容,道:“大人高见。”至于余者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不由缩了缩脑袋。
出了酒舍之后,景梁向姬无忧告别。
“小兄弟,天下有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拜别吧。告辞。”
姬无忧还想挽留一下,可惜被景梁拒绝了,但姬无忧还是送了一句话给他。
“阁下出门在外,还是财不露白比较好。刚才见阁下将宝剑展露了出来,恐怕有不少人起了贪念,此去江东路途遥远,一路上还请多加小心才是。”
“哈哈,多谢小兄弟的提醒,吾记下便是。我等日后有缘再见,告辞。”
“告辞。”
互相抱拳之后,景梁三人便骑上他们的马,一路奔驰而去,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
景梁离开之后,姬无忧也开始跟着队伍上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姬无忧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尹何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姬无忧有些好奇的反问道:“我老是觉得刚才景梁、景伯、景羽三人来历不凡,尤其是那个景羽,一身英武的气势。”
尹何笑道:“怎么羡慕人家了?”
“嗯,有点。”
“你说对了,人家还真可能是出身不凡。”
“嗯?怎么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极有可能是景家的人。”
“景家是南楚有名的大贵族世家,几年前在对抗秦翦的征楚六十大军中,战死的景岩大将军就是出身于这个家族中的。不过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在景家是什么地位,我想能拿出那等宝物的人应该也是核心人物吧。”显然,被御史大夫看中的人才就是比地方上的小亭长眼界宽广。
姬无忧若有所思,道:“那就是楚国遗族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咸阳的,他们不是一向都讨厌秦人,讨厌咸阳吗?”
对于这个问题,尹何也不好回答了:“可能真的是去咸阳找朋友吧。”
这个回答不要说姬无忧不信,就连尹何自己的语气的不由弱了下去。楚人遗族会有朋友在咸阳,怎么可能?有仇人还差不多。
为防止姬无忧再像那个十万个为什么那个继续问下去,赶忙转移了话题:“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好好赶路,我去前面看看。”
“哦,知道了。”
说完,就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留下姬无忧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再赶了两天的路后,一行人来到了函谷关。
看着远处险要的关城,尹何站在队伍前面大声的说道:“大伙准备一下,等会我们就要出关了。”
“知道了。”
函谷关,为关中之地东出的险要之地,是历来的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塞,当年秦人就是凭借这座关城抵抗住了以楚国为首的六国联军,也曾在此血战过楚、赵、魏等五国联军。也从这里出关攻赵灭韩,统一诸国。
函谷关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其道深险如函,所以称为函谷关。放眼看去,关城长达十几里,其中间一条古道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姬无忧一行人行走在这条古道之上,在靠近关城时,就立刻有军官带着士兵拦了下来。
“通关文书。”这名军官冷冰冰的说道。
尹何立刻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竹简,递了过去。这名军官接过后,给旁边的士兵打了个眼色。士兵接到眼神,立刻就向队伍里跑了过去。
看着从自己身边巡弋而过的士兵,姬无忧稍微的让了让身子。士兵绕着队伍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去述职了。而那名军官也没有在竹简上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他将竹简还给了尹何,然后手一挥,放他们过去了。
出了函谷关后,姬无忧过河洛,进砀郡。这一路上明显感觉到了与关中之地不同的文化氛围,也接触到了一些普通人,了解到了一些地方的乡土之情。这是以前姬无忧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在这里体会到了。
队伍一路风餐露宿的终于到了下邑。在原本姬无忧的记忆中,下邑属栗县,与家乡沣邑以沣水相隔,到了下邑就意味着离家不远了。
可能是快要回家了吧,队伍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喜悦之色,那种游子在外归家的心情让他们这些天来受的苦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身处这些游子中,姬无忧却变得有些彷徨起来,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虽然一直在努力的融入其中,但面对着前姬无忧的亲人时,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自己不是他,那怕身体是一样的。
想到这,姬无忧不由内心苦笑起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其实到最后自己内心一直都在犹豫、彷徨。
仿佛是看出了姬无忧内心的不安,尹何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姬无忧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也知道,跟我来一个地方。”
“哪里啊?”
“你过来就知道了。”
姬无忧一头雾水的跟着尹何来到了一条河边,而河边已有不少人在这里,他们用河水清洗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路上的风尘全部洗掉,以最好的面貌回乡。
尹何拉着姬无忧选了个好一点的地方,带着他清洗自己,然后说道:“每次,我带队去服徭役,回来的时候总是会来这里清洗自己,让自己放松一下,同时也让自己以最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家人面前。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我想这样可以好一点。”
看着尹何误会的样子,姬无忧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没有解释,自顾自的清洗起来。
清洗完成后,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姬无忧猛的吐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