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说完后,本以为赵公子会自觉上路,却见他入定般站在原地,于是从腰间解下金蛇鞭,正欲动手。
却听赵舒说道:“我不会武功,但我赌今晚你带不走我!”言语中神态自若。
金蛇摇头笑道:“难不成你会遁地?”
赵舒哈哈大笑道:“遁地自然不能,但有人会飞天?”
金蛇被笑地发毛,心中诧异,左顾又看,确定四下无人,不仅好笑。即便有人又如何,阴阳门四大护法武功伯仲之间,仅在二圣之下,于世间却鲜遇敌手,于是暗恼今夜几番为赵舒言语耍弄,心中已决定待擒下此人一定好生折磨。
赵舒笑得声嘶力竭,声浪又一次穿透雨幕散了开去,倏尔中断,他深吸几口带着水雾地空气,胸口喘息稍覆,说道:“二位名震江湖,不知可否听说过‘云湖有女,蒙面非烟’?”
金蛇闻言心神巨震,这个女刺客确实有些麻烦。麻烦的并非她的武功,她于近些年于江湖上声名鹊起,时间还在他金蛇之后,料想其功力未必胜过自己。她像很多刺客一样,以快剑成名,但出手更凌厉、更狠辣、更果决,而且及其难缠,是天生的刺客。但她又跟大多刺客不一样,她每次出手都是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被她锁定的人,不在乎对方有什么准备、有多少人,总能击杀后全身而退。她不在乎对方如何逃匿、躲藏,哪怕天涯海角都要赶尽杀绝。所以,最麻烦的是跟她交手的人,或身首异处,或身败名裂,或被连根拔起。只要给足够的钱,手中的剑总会给雇主满意的结果。没有雇主,那么她杀人全凭喜恶。
据说她出道以来,横扫燕地诸郡,用极快的时间一统当地大小江湖势力,不服从者,大都被灭门,残余势力也被追杀殆尽,断了传承。她诛尽几十个山头匪寇,砍了无数的贪官污吏,一剑镇北疆,匈奴不敢袭扰燕地半步。有人说这些年她杀了几千人,也有人说已经上万人。可是,如此高调行事的女刺客,却没人见过真面目,因为,她是神秘的蒙面客。
金蛇强自镇定下来,哪怕今日她来了,也绝难从阴阳门两大护法手下救走赵舒。“蒙面刺客燕非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故作神秘罢了,倒是小侯爷有本事,跟凌烟阁共主名楼,又有云湖宫为援。”
赵舒笑道:“你错了,因为我有钱!”然后哈、哈哈哈,干笑两声,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雨夜连续这样做有些无脑,却又不得不做,“我说,收了钱,你倒是办事呀!人没了,钱就没了!”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砸在了金银二人和赵舒中间的街道上,白影脚下的石板裂成两半,看着有些脚疼,不知这个白影感觉如何?
白影衣衫在雨中随风飘荡,这是一道倩影。白影背向金银二人而立,背上一把碧绿长剑,从赵舒一侧看到,她面带一柄绿色蒲扇样的面具,不见真容。此时她紧握拳头,双眸射出羞捻的寒光,喝道:“你错了,阴阳门贼子,没钱亦诛之!”声脆如铃,声音里竟有些许羞意。
赵舒知道她紧握拳头不是因为脚疼,而是,她是真的害羞。
“那么?”
燕非烟转身面向金蛇银鹰:“钱不退,人照杀!”
“额,打个折?”
燕非烟回头看了赵舒一眼,握了握拳头,作势要离开。
赵舒慌了,心想这姑奶奶任性惯了,没准真自顾走了,连忙说道:“我赵舒做生意,从不骗女人,说好多少就是多少!”说完感觉话头有些问题,又加上一句,“生意伙伴!”
燕非烟这才停住脚步,拳头松了松,眼中露出笑意。
不知为何,银鹰瞧见燕非烟眼中的笑意,看着那两只小拳头,也笑了。
燕非烟盯着金蛇说道:“面具是杀人利器!”这是在回应金蛇说她故作神秘的话。只有极少人知道,面具对她来说只是隐藏的手段。
金蛇说道:“废话少说,今夜倒要看看谁的剑更快!”说罢,金蛇剑出鞘,抢先向燕非烟攻了过来。
他以金蛇剑法和金蛇鞭成名江湖,剑法更是奇谲多变,只见金蛇剑在空中像金蛇赶路,快如闪电。
在金蛇出手的同时,燕非烟左手紧握,右手也拔剑而出,一把碧绿如翠竹的宝剑光芒大盛,迎着金蛇剑杀将过去,未让金蛇轻易占得先机。
只听砰砰双剑拍击和破空之声,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十数招,两人战斗处,金色和绿色剑影纷飞。金蛇倏尔左右滑翔,倏尔从上直接劈落,倏尔自下挑杀,有时又临空奔击敌方中门,招招迅疾,将蛇性演绎到极致。而绿剑此时只守不攻,在空中结成绿竹阵,将燕非烟全身罩住,跟随金蛇变化,不让金蛇破入半分。
十数招下来,未能破掉燕非烟绿竹剑阵,金蛇心中有些着急,因为他的快剑打出的同时,对方的剑竹就会随之迎上,金蛇剑法本就变化无常,却总是被对方截住,显然燕非烟的剑更快。这个时候只有继续用更强的攻击重创对方才可取胜,一但她从防守变成进攻,以她比自己快的剑招,再难得手,说不得今日就要身败名裂于此,他决定用处绝学“金蛇狂舞”,将一半功力置于这一招上打出来,这招有十种变化,本就威力无穷,加上一半功力,料想即可破掉对方防御,只是万一破不掉,也有一半功力自保。
燕非烟觉得面部发烫,她想这时自己的脸一定又是红红的吧,她左手握得更紧了些,眼含娇羞,却更多的是兴奋。因为她发现对方是她进入江湖以来遇到的用剑最快的,也是功力最深的,对方成名已久,果真是罕见大敌,除了。。。她看了眼银鹰,不知他功力如何了。然而几招后便发现金蛇在空中左右腾挪轨迹清晰可见,自己还真是天生爱打架呀,她兴奋的与金蛇又拆了几招,轻松的招架下来,心想金蛇剑法有颇多借鉴之处,待退敌后再花些时间慢慢琢磨。她正要转守为攻,不料突感金蛇狂暴起来,手中宝剑差点拿捏不住,才知对方要生死相搏了。除了更加兴奋,她再无多想,专心运足一半功力抵挡住。对方这招依然诡异非常,却更加霸道凶猛,而且招式变化一种强过一种,越强便越险。她感觉对方功力确实强劲,只能咬牙堪堪挡住。
金蛇狂舞已经过了八种变化,却仍未撼动燕非烟分毫,金蛇气急,右手进攻的同时,左手突然挥鞭扫向燕非烟面门,虽无甚力道,也希望出其不意使得对方慌乱,以便乘机取胜。
燕非烟正专心抵挡金蛇剑,哪料一条金鞭忽然出现在眼前,她暗骂卑鄙,无奈往后推了几步,然而还是被金鞭扫到了蒲扇面具一角。
蒲扇面具下,一张白纱遮面的脸露了出来,白纱自左耳覆上鼻尖到右耳,自然垂落,将双眼以下的部分藏了起来。白色纱巾与青色长发在风雨中散乱的吹起,真的很美。最美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灵动如水,只是此时有些羞恼。
“啊”,两声惊呼,一声高亢,一声低沉,高亢的出自赵舒,低沉的来自银鹰。
金蛇趁势挥剑,却没有刺中燕非烟,只有一缕青丝从空中滑落,他来不及错愕,对方已经杀了过来。
燕非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如果不是有白纱遮面,可能今晚败的人就是她了,因为没了面具,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没有任何战意和威胁。她使出绝学“漫山桃花”,运足十成功力,不计后果,长剑急刺,风雨中剑光如桃花落英。
金蛇被逼迫的连连后退,但她剑更快。
一阵金玉交击声传来,无数的碎片闪着金光纷纷飘落,那时金蛇身上的金鳞,随后扑哧一声,绿剑刺入金蛇肩胛,透体而出。
金蛇的金色衣衫已经支离破碎,身上尽是剑痕,又被对方宝剑刺穿身体,已是深受重创,此刻勉强运功支撑身体。
燕非烟缓缓收剑,还剑入鞘,胸口起伏不定,说道:“胜负已分,功力我不如你,快剑你不如我,你走吧!”
银鹰扶住金蛇,两人就此离去。银鹰在转身时,随手扔下一块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