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航有点不服气了,不过,这是移民专列,不同于普通客运,她想说“都什么时候了?死要面子”,只能藏在心里面。
王远航改口道:“不仅不雅观,还有可能把水桶坐坏了……”
易甸园一听桶会坏,心又急了,她建议道:“王姐,再过几分钟,冰块都化了,这么白白地浪费掉可惜了,咱们主动一点,送到座位上去,看有没有需要的乘客。”
眼下,再不主动一点,冰块都白白地化掉了,没被派上用场,等于没完成任务,多少也算是失职。
王远航没有好主意,只得同意道:“好的,咱们分头行动,我服务后面六排的乘客,吴欲刚同学去前面,易甸园守在中部,负责中间六排的乘客。”
吴欲刚说了声“好”,率先提桶去车厢前部。
王远航往后面走。
易甸园留了下来,她首先问大家。
“请问有需要冰水的吗?”
几乎没人吱声,有人摇了摇头,做出了反应。
“我要抹一点。”一位十岁左右的男孩开口了。
易甸园把桶送到他旁边。
小男孩弯腰把手伸进冰桶,捞出来后,他往脸上抹了起来。
“哇!舒服了。”男孩边抹边感叹道。
“我来一点,谢谢!”
“我也抹一点。”
大家似乎受到了感染。
易甸园把桶移来移去,她的手心冒出了汗水。
不一会儿,冰桶里的冰水少了一半,易甸园去看吴妈妈,只见她正闭目养神。
趁没人需求时,易甸园把桶提到吴妈妈身边。
“阿姨!抹点冰水降点温。”易甸园轻声地去唤醒对方。
吴妈妈急忙睁开眼,对易甸园笑道:“谢谢你!”
说完,吴妈妈毫不客气地侧身弯腰,伸出右手去冰桶里抓了一下,举起来,象征性地抹了抹额头、脸颊。
吴妈妈放下手说:“易甸园同学,坐我这里休息一下。”
易甸园婉拒道:“阿姨,我人年轻挺得住。”
吴妈妈微笑地一眨眼说:“正因为你年轻才没经验,还有几十分钟时间,人站久了会晕倒。”
易甸园并非不明白,这种看起来的小事并不小,可能会危及到生命。
她想了想,导用了王远航的话说:“我可以坐在桶上。”
吴妈妈这才不劝她了。
易甸园猛地醒悟,王远航说得没错,和生命相比,雅观不雅观不那么重要了,自己不也没在乎?
易甸园去看王远航,发现她正在忙里忙外,不时地看一眼冰桶,还剩下多少水。
另一边,吴欲刚轻闲了下来,把视线朝向了易甸园,对着她先笑了笑。
易甸园跟着笑了。
王远航提着桶走过来,易甸园似乎猜着了,等她一靠近就问:“没水了?”
王远航一筹莫展地答道:“嗯!冰水基本上用光了。”
易甸园关切地问:“王姐,累了么?”
“还好吧。”王远航盯着易甸园脸说:“易甸园同学,你头上流下的汗珠好大一颗。”
易甸园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我可以坐在桶上。”
俩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
吴欲刚也提着桶返回来。
三人再聚在一起,吴欲刚抹了一把汗水说:“你们两位女士先休息,我继续工作。”
说完,他在心里反问:“是不是说快了点,座位在哪里呢?”
吴欲刚正埋怨自己,却见俩人几乎同时蹲下去,坐在了冰桶上。
“嘿!”吴欲刚嘴角微微一扬,被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逗乐了。
吴妈妈侧身坐着,看见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
吴欲刚顾不得体面,干脆也坐在了冰桶上。
他似乎发觉了什么,抬头去看自己妈妈时,吴妈妈已转身靠在了座椅上。
“不行。”王远航站起来说:“咱们分开坐。”
吴欲刚也马上起身说:“好的,按之前的安排守各自的位置。”
王远航又提着桶去了后面,吴欲刚去前面,易甸园仍守在中部。
等王远航经过了自己身边,吴妈妈又侧过身来,对易甸园低声说道:“易甸园同学,请坐在我身边来。”
一米多外的易甸园听得清楚,她害羞地笑了,起身把桶提到吴妈妈身边。
易甸园重新坐下来,吴妈妈往里面稍微挪了挪。
看着易甸园汗流不止,吴妈妈心疼地说:“易甸园同学,你可以靠在我这一侧休息。”
“谢谢阿姨!”易甸园坐正了身子,把头斜靠在座椅上。
吴妈妈忘不了感激地说:“我才应该道声谢谢,你当志愿者辛苦了。”
易甸园有点萎靡不振,小声道:“不辛苦。”
“好了,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节省力气。”
吴妈妈的声音也比较小,她的额头也不停地冒汗,汗水顺着脸颊流进了颈部。
在吴妈妈关切的目光中,易甸园闭眼了。
吴欲刚坐在车厢前部门口旁,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看见易甸园在移动,在自己妈妈身边停下,她坐下后,把头斜靠在妈妈座椅的右侧。
吴欲刚的身体热得发烫,就像是自己在三伏天烧锅炉,不过,看到易甸园和妈妈在一起,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有种冲进空调房的痛快。
吴欲刚从短裤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沾着汗水,他用右手中指往上一划,再点了点屏幕,唤醒了手机。
吴欲刚把手机竖起来,去测量车厢里的温度,屏幕显示出四十二度,时间则是上午十点整。
“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他心里觉得不仅是难过,而且是难熬。
吴欲刚看着小憩的易甸园,又瞟了瞟闭目养神的妈妈,自己合上双眼去休息。
此刻,包括四号车厢在内,整个列车都出奇地安静,若不是车体停留在铁轨上,让人感觉不到火车的存在。
为了通知到每个人,列车长走遍了九节车厢,回来后累倒了,其实她是被热倒的,为了防止中暑,她几乎用一桶冰水洗了个澡。
列车长被安排到过道上休息,肥胖的身躯躺在了地板上,地板用冰块擦洗过,但她的汗水没有断停过,大流不止,好在人已睡着了。
从过道往前是餐车,往后是十一号车厢。以前,从十一号到十六号车厢,这六节车厢属于卧铺车厢,当变成移民专列后,卧铺车厢改成了行礼车厢。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列车长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软弱无力,连说话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