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然第二次把车停在了顾云烟学校宿舍的门口，不过和上次一样，是在一个角落里，并且不在有人经过的时候把车窗摇下来。
在家躺了两天恢复精气神，堆积起来的公务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即使想要抽身去看看顾云烟顺便道歉道谢，也每每会被祝梓恩拉去陪她。
抽了个不忙碌的下午，在祝梓恩面前扯了个公务缠身的理由，开车去了她学校宿舍门口。
不巧的是手机落在家里了，于是他小心地开了车门，按照顾云烟之间的要求戴了墨镜蒙了口罩，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随意拉了个人。
对方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
顾云烟在宿舍里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歇了会儿。秋日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她身上，竟多了几分困意。
宿舍的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刚上完课的余婧桐。自从上次在医院里对她大吼了几声之后，他们俩就陷入了冷战的状态。连顾云烟自己都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和自己认识十多年的闺蜜冷战。
其实她有几次想开口道歉，却又不知怎么说。
“有人找你，在校门口。”
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是余婧桐先找她说话。只是之后她便开始沉默不再多说一个字自顾自地理东西写文件。
顾云烟很莫名，但是直觉告诉她余婧桐不会随便作弄她开这样的玩笑，于是就立马跑去了宿舍门口。
当她在宿舍门口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熟悉的轿车之后，她才深感不妙。最近天天窝在宿舍里都没好好打扮，加上之前高烧气色也没完全恢复，现在出门整个人都像黄脸婆，怎么还好意思去见谢熠然。
不过现在想要转头回去化妆已经来不及了，谢熠然透过车窗看到了她并远远向她招手。顾云烟只好尴尬地笑笑，硬着头皮坐上了后座。
“病好了吗？很抱歉之前没来得及来看你。”
“基本康复了，我知道你很忙，不来也没关系。对了，你爷爷的检查报告我写好了，出来的急没有带，但是整体来看就是压力过大引起血压升高而最终导致心脏病。这类疾病其实只要慢慢调节，病人情绪稳定就不会出太大问题，但照现在看来，他之前用药有几种药是相冲的，刚开始服用感觉效果不错，服用时间越长老人身子越发萎靡。
“按理来说只要是个医生就不会配这样的药，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以后老人吃药的时候你都可以亲自看着，或者找信任的人看着，以免出事，我还在研究对此症下药的方子，希望你不要急。”
顾云烟以极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车内陷入沉寂。谢熠然好像在低头思考什么，没有开动汽车，而是一直停在原地。
“我明白了，日后爷爷的健康都要麻烦你了。话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云烟想起来了，他指的估计是那天晚上他喝的烂醉如泥的原因。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心如止水，什么也不想知道——或者说，她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有些事情，即使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那么这样还不如不问，因为我们心底已经知道答案了。”
谢熠然好像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顾云烟明显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不解的目光，不过只是一刹那。
“那天我约了你，八点，在那之前，我约了她。”顾云烟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祝梓恩，“我比和她相约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去的时候亲眼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十分亲密，结果接下来她就和我提出分手。”
顾云烟想起之前谢薇萤和她说的“看见它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心底暗叹一声，约莫是红颜多风流吧。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保持沉默。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难受。”
八年前你走的那一天，我也真的很难受。可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像失去了一份挚爱。可是我不相信她会背叛我，我想要以酒浇愁，自欺欺人。”
他揺下车窗，开始抽烟。
“即使你不想接受，这也是事实。”顾云烟试图把他拉回现实。
“下周一有空吗？”谢熠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顾云烟有些茫然。下周一？十月二十五号？那天上午好像有论文答辩…
“下午和晚上都有空，你有什么事吗？”
“方不方便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顾云烟更加茫然了。她又不是什么世家千金，有什么资格陪他去参加晚宴。
顾云烟刚想开口，却被他的烟味呛了好几口。谢熠然又开了后排的车窗，顺便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
在开口时说出的话已经和她所想的不大一样了：“什么晚宴？为什么叫我？”
“我们家和祝家合作十五年的庆祝晚宴。结束之后我还要去开董事会。”
和祝家？晚宴？那不是说…
“祝梓恩也会去？”
窗外的的秋风冷不丁地窜进车内，惹得她打了喷嚏。谢熠然没有回答，连后视镜里也看不到他的目光，好像默认了什么。
“那你带我去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车内radio的音乐，换换流出的是《shadow?of?doubt》
即使一片沉寂，顾云烟好像还是什么都明白了。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带她去，假扮他女朋友，为了刺激祝梓恩？那她又算什么？被他利用的工具？
顾云烟有些恼怒，可终究不舍对他发脾气，只是淡淡地惋惜道：“你还是放不下她。”
就像我还是放不下你。
谢熠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略微将音乐的音量调低了些，压着声音问道：“那你愿意去吗？时候我会给你一定的报酬。”
顾云烟很想拒绝他，可是嘴巴却不受大脑控制似地吐出了两个字：“当然。”
因为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告诉她：你不是想要走进他的圈子吗？这次晚宴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啊，你怎么能错过呢？你不是曾经说过，即使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也不会再放开他了吗？
后视镜里他的眉眼间都流露出了喜悦。
“下周一下午两点，我在这等你。”
顾云烟微微叹了口气，都没有向他道别就直接下车走人。
凉凉的秋风打在身上，她忙裹紧了外套——她可不想再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