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帆让柳清清和柳念念去投靠张天保,按海虫说的话,张天保是要封官的,这两位千金不至于因为自己被为难。
话说到一半,地下酒窖又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我回来了。”
张正单赶紧站起,说道:“是海虫,我去开门。”
门一打开,果然是海虫。
“王捕头??”见到王一帆来到地下酒窖,海虫有些意外,过去这段日子王一帆一直潜伏在外,他们并不知道王一帆的行踪。
“海虫,回来得正好,出了点状况??我杀了郑义的儿子,担心引来官府和郑义那边的报复,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和我比较熟悉,最好先撤一下,你带着清清和念念去找张天保避避风头,事情过了应不至于受到为难。”
“这??”海虫欲言又止。
海虫听见王一帆说的话并没有感到讶异,显然早就知道了消息,然而奇怪的是,海虫的脸色惨然,并不对劲。
王一帆注意到了不对,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
“老大??老大可能遇难了。”海虫吃力地说完这一句话,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怎么遇害了——”王一帆神色一凛,十指相交撑着额头,说道:“朝廷干的?”
“刚有一队人回平津和我接头,说了人都没回来,恐怕是出事了。”海虫艰难的说道,语气充满不甘:“该死,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张天保的船队有自己一套海上传递讯息的方法,见张天保那边断了联系,猜测到可能发生了不测。
张天保的死倒也不能怪他大意,这个结果是整个船队的人都没想到的。
他们和朝廷里的人也有些关系,招降、受封、当官,这都是事先说好的事,明明只剩最后的谈判了,却也不知道怎么出了意外。
张天保一直是以勇和武成名,是江东一带的公认海盗王,若是连这种谈判也不敢涉身,也损了他的威名。
只是没想到受大家敬畏的海盗王,会这般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这个消息,柳家姐妹也愣住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们对张天保的情感并不深,然而毕竟是自己的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王一帆眉头深皱,双手撑着海虫的肩膀说道:“振作起来,现在没时间难过,我们得快脱身。”
海虫抬起头来,看着王一帆,心里慌乱,也有些茫然。
“郑义恐怕不日就要来平津了,我们得快撤。”王一帆严肃说道。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并没有预料到郑义和张天保的谈判会这么快结束,本来按海虫所说,招降后,地盘的整理、船队的接收,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以为在郑义回到平津前,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撤离。
没想到的是,预想中的谈判并没有谈成,且现在海虫既然收到了消息,那也代表一件事——郑义也差不多该到平津了。
到时不只有杀子之仇的自己会面临郑义的报复,原本期望能得到张天保庇护的一群人也难逃幸免。
“好,那??可我们据点那边也不安全了??”海虫经王一帆一说,也明白了情况的危急,他自己是能去找船队的人,然而此时的情况却不适宜再带着柳清清和柳念念,毕竟回船队后可能要面临很多危险的状况,船长的死是件大事,此时难保船队众人还能齐心,也难保不会面临其他海盗趁人之危,这种种一切冲突,都不适合带着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们怎受得海上的辛苦。
王一帆明白海虫的顾虑,眉头微皱,向着汪迟说道:“汪老板,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以让清清和念念跟着你吗?”
“没问题,照顾两个孩子对我来说还不成问题。”经过这段日子的共患难,汪迟也舍不得柳家姐妹就此颠沛流离,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王一帆拱了拱手,感谢汪迟的帮忙,此时对于柳家姐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柳清清小声说道,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注意到柳清清有话想说,王一帆说道。
“我??我想和海虫叔叔一起到海上,我想习武,我想当海盗——”
“姐姐!”柳念念秀眉轻蹙,拉着柳清清的衣裳。
“这??”海虫听到这番话,一时也不知所措。
“海虫叔叔,可以吗??”柳清清没有因为妹妹出声打消闯海的念头,向着海虫道。
声音紧张、不安,却很坚毅。
“这??”海虫面有难色。
“我不怕辛苦的!拜托叔叔带上我。”柳清清道。
“嗯??不是不行,只是海上的生活不只是辛苦也很危险,我担心??”海虫为难道:“老大在天有灵要是知道我把大小姐带去海上,会打死我的。”
“海虫叔叔,我不怕。”柳清清没有因为海虫一番话打退堂鼓,说道:“我不想再当受人保护的弱者了。”
王一帆眉头微挑,从柳清清口中说出这段话让他有些讶异,不像是这时代女子会说的话。
岂知柳清清从妹妹遇上绑架,还有这几日等着王一帆的消息,已经再也不想当一个遇事时无能为力的女子,她宁可自己遇险,也不想再担心妹妹遇险、担心王捕头为了保护他们遇难、担心在乎的人,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柳清清自小慕武,在经历一串事情后,毅然决然地想入海闯荡。
与柳清清相反的是,柳念念是最讨厌武人打打杀杀这些事了,就连平常校场衙门切磋比武她都不喜欢看,这也才有在山上和王一帆对于修炼的一番争吵。
此时的柳清清,似乎正是陷入了王一帆曾和柳念念说的那个“不努力的打打杀杀,就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这个逻辑里了。
事实上,柳清清想的远远不止习武这么简单,她想的是海上的势力,她想把这些化作她的力量,再也不想当个弱者。
“姐姐,我不想你去冒险??”听了柳清清一番话,柳念念心里着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姐妹两人一直很能理解彼此的想法,此时的两人没有太多的沟通,却都知道了彼此心里的难受。
“念念,我决定了。”柳清清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要去。”柳念念不自觉地鼓着嘴,生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