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搬到安遂镇不久开始,巴拿云便隐隐有所怀疑。
巴珍瑞突然性格大变,丢失了不少记忆,行为举止莫名不协调,像是灵魂与身体不匹配,又仿佛是被人操控了。巴珍瑞对外解释,她骤然获得机缘,实力大涨,留下了后遗症,一时不太适应。
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想获得强大的力量,必须付出代价。
虽然巴珍瑞没有说明,她具体获得了什么机缘,但这番说辞,巴拿云相信了。
时间推移,巴珍瑞逐渐恢复正常,所有人都没觉得有问题,可母女之间血浓于水,巴拿云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
巴珍瑞仓促决定举族搬迁的行为,巴拿云也不太理解。
秋大人不是为她们做主了吗?充嘉露的母亲,也支持秋大人的意见。
就算要走,也不必如此惊慌,像逃脱追杀一样吧?
巴珍瑞同样没有对她的女儿解释。
巴拿云还注意到,离开安遂镇前,巴珍瑞出去了一趟,捉回来两只小型蛮兽,不知要做什么。
之后,她再没有见过那两只蛮兽。
来到阳民城后,巴珍瑞越来越奇怪,脸色一日比一日灰败,骨瘦如柴,双目无神,仿佛一瞬间被掏空了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巴珍瑞的情绪变得不稳定,一向和善的她,重重惩罚了一位质问她的族人,将其关入地牢。巴拿云带上东西去探望族人,顺便想为母亲说点好话,避免族人心怀怨恨,却震惊发现,那位族人暴毙在了地牢内。
与此同时,巴珍瑞的皮肤有了些血色。
巴珍瑞探查的结果,是族人患有旧疾,受不了牢房阴暗潮湿的环境,暴毙而亡。
她对此十分愧疚,当着巴家所有人的面郑重道歉,给予亡者家属丰厚的补偿。
巴家群情激愤。
死去族人的旧疾他们知道,根本没严重到会不声不响,突然暴毙的地步,里面摆明有问题,巴珍瑞却就像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近来巴家怪事连连,他们受够了!巴珍瑞就是最奇怪的!
巴拿云同样不满母亲做法,晚上气势汹汹闯进巴珍瑞房间,却见巴珍瑞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周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娘!你怎么了!”
巴拿云什么都顾不上了,噙着泪扑到巴珍瑞床前。
巴珍瑞的嘴唇翕动了两下。
“你说什么?”
巴拿云俯身贴近母亲,勉强听清了她虚弱的声音:“快……逃……”
咚!
巴拿云的心脏重重一跳:“究竟怎么回事?娘,是谁害了你?”
巴珍瑞彻底丧失了所有力气,说不出一个字,面露痛苦,阖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的眼睛重新睁开,凶光大盛,气质大变。
她电光火石出手,正欲掐住巴拿云脖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巴家宅邸上空炸响。
“巴珍瑞,滚出来!”
这道声音,巴拿云化成灰都忘不了。
她救下两位少年,只是想摘下其中一位的面具看看,声音的主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差点将她打死。
被一掌镇压,好不容易爬起来时,巴拿云狼狈不堪,全身是血,卑微如蝼蚁,充嘉露居高临下俯视巴拿云,威严如天神。
听见巴拿云的声音,感受到她强大的元力波动,巴珍瑞目露惊惶,像被烫到般缩回了袭击巴拿云的手。
巴拿云冲出屋子。
充嘉露来做什么?
母亲让她快逃,指的是不是充嘉露?
充嘉露站立在高空,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巴拿云:“躲着有用吗?”
她右掌推出,山岳般巍峨的金色巨掌凝聚而成,栩栩如生,连手心的掌纹都清晰可见,散发出迫人的威压。
金色巨掌携带沉重气势,呼啸着砸向巴家宅邸。
“大人且慢!”
巴珍瑞的声音响起,一道数米长的刀光掀开屋顶,冲天而起,笔直迎向金色巨掌。
相比强大雄浑的巨掌之力,刀光就是螳臂当车,被摧枯拉朽击溃。
金色巨掌径直击中以巴珍瑞房间为中心的建筑。
轰隆!
建筑湮灭,巴珍瑞的身影自四散的烟尘中冲出,朝充嘉露下跪:“求大人宽恕!”
充嘉露一口回绝:“虫族罪不容诛!”
眼见自己是虫族的事暴露,再无转圜余地,巴珍瑞的神情不停变换,最终深深拜了下去:“求大人饶在下一条性命!在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新的巢穴尚未筑造好,噬影虫头领就算脱离巴珍瑞的身体,也会被咸嘉玉发现,无处可逃了。
白光国在西大陆诸国名声不显,它本来自信满满,谁想到居然翻车了,还翻得如此之快。
“哦?”远处观战的咸嘉玉,颇感意外地挑眉,“你们虫族不是一向对虫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悍不畏死,如同不知恐惧的机械?”
巴珍瑞咬了咬牙:“在下和它们不同!在下懂得恐惧,珍惜自己的生命!”
“有意思。”咸嘉玉饶有兴趣道,“充儿,暂且停手。”
“是。”充嘉露立即收手,退至一旁。
巴珍瑞再度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人开恩!”
“先回答几个问题,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咸嘉玉道。
“回禀大人,在下受到限制,无法说出虫族情报,如有违反,会瞬间灰飞烟灭。”巴珍瑞面露难色,“如果是在下能说的,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咸嘉玉跟虫族打了多年交道,知道虫族的上下等级泾渭分明,上级对下级的统治力堪称恐怖,巴珍瑞所言可能是真的。
好不容易遇见一只愿意屈服的虫族,不管是虚与委蛇也好,还是真心投降也罢,必须保住。
咸嘉玉念头一转,放弃了询问虫族内部情报的打算,转而问起其他问题:“噬影虫为何出现在安遂镇?”
“不能说。”巴珍瑞苦笑道。
咸嘉玉虚起眼睛,不冷不热地打量她,巴珍瑞被看得额头冒汗:“大人,在下真的不能说!”
“你是如何逃过我感知的?”咸嘉玉收回目光,放过了巴珍瑞,“到现在为止,我都发现不了你的位置,感觉你与人类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