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早早写写作业不就得了?为啥非得现在补?要不就像我一样,就算不写也不要被发现嘛。”陆九看着疯狂补作业的我,笑嘻嘻地说。
“我要是一个艺术生,不写作业老师也不会去管我。”我没好气地回敬。
艺术生下午要训练将近五个小时,而且下午的课也上不到,由此课业的压力自然要比像我们这种非艺考生轻松一点。虽然如此,艺术生并非一条轻松的道路。
“真是的,今天训练完了我都没走,就在这里等你写完作业欸,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说着,还捂着胸口装作一副被击中了的样子。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补作业,英语选择几乎都是蒙的,只有语法填空改错什么的认真写写。
“我说,要不要去音乐教室补?反正现在训练完了也没人。音乐教室还宽敞,而且我有钥匙,什么时候都能进去。”陆九仿佛做贼一样的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去。”我头也没抬的说到,“到时候你肯定让我听你的那些翔一样的原创歌曲,那我还补不补作业了?”
“哎呀,别这么说,反正你也不想写,不如就一起去吧。”陆九依旧不依不饶。
“不要。我······”
“你们要去哪里?”
我和陆九一起回过头,是夏夜。
“你怎么没走呢?”陆九首先发问。
“我今天刚到这里嘛。老师叫我去谈话来着,还有给我把练习册什么的订上。”
夏夜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呃,那个,对不起啊。她看着我桌子上的练习册,一脸愧疚。
“没事。”我觑了她一眼。
“你很讨厌我吗?”夏夜的声音忽然变得生硬。我听出不对,抬起头看着她。她捏着自己的衣角,看着我。
“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啊,呃,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总是不正眼看我,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所以······”
“不会的,诺哥是个很好的人,除了不爱说话,长得一般般,眼睛近视,蔫,脑子进水以外,都挺好。”陆九狠拍我的肩膀,高声大笑。
“我想揍你一顿。”我冷冰冰地盯着他。
“是嘛,那就好,对了,你们刚刚说要去哪里?”夏夜不再纠结我的问题,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
“音乐教室,我想带诺哥去那边补作业,而且我有钥匙,要去吗?”陆九打算也邀请夏夜。
“好啊。”夏夜直接答应了,转而问我,“那你去吗?”
“我去。”
“欸欸欸?刚才你怎么不去?我还不带你了呢。”陆九一脸恶趣味的笑容,“我看你就是重色轻友,有漂亮女生跟着你劲头就来了是吧,啊哈?”
“哪凉快哪呆着去。”
“啊哈哈哈!”陆九狂笑“这家伙害羞了!”
“我没有!”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上,我恶狠狠地盯着陆九,屁股都从椅子上抬了起来。不过我也没有太生气,只是示威而已,然而座回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夏夜,结果脸忽然开始发热。
“哦吼吼,”陆九仿佛看出了什么东西一样,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从裤兜里拈出一把钥匙。
“走吧。”
我们三人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话说你钥匙从哪里拿的?”我问他。
“老师的抽屉里。”他们不在乎的回答。
“你这是偷窃吧?”我摇摇头。陆九这个人真的是不能用常理去考量。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音乐教室,果然没有见到任何人。于是我找了一张舒服的桌子写了起来,陆九则是拿出自己的萨克斯,煞有介事的抚摸了两下。
“你会萨克斯?”夏夜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惊喜地问道。
“嗯,要不要一起来一段,那边的钢琴虽然不是音质特好的那种,但能用。”
“好啊,不过我好像没见过钢琴和萨克斯合奏的,能不能行不确定哦。”
“没得问题,来吧。”
“我劝你最好想好再决定要不要合奏,这家伙的高音萨克斯和他的性格一个样子,和别人完全合不来。”我一边补作业一边趁机抹黑陆九。
“你写你作业去。”陆九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况且你也别想一出是一出,你什么时候见过钢琴和萨克斯一起的?”我继续抹黑。
“见过,我见过,欸,我真就见过。”陆九一脸大爷的表情,“钢琴和萨克斯合奏的铁血丹心听过没?”
“这都9102年了,神雕侠侣有几个看过的?”
“那个···”夏夜弱弱的说:“铁血丹心是射雕英雄传里的歌。”
一阵尴尬的沉默。
“哇哈哈哈哈!”陆九爆发出一阵狂笑。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合的惨不忍睹。不过也是必然的吧。
“果然除了阿诺,别人都没办法和我合起来呢。”最后陆九如此总结。
“许诺也会乐器吗?”夏夜问。
“嗯,也是萨克斯。这个家伙虽然吹的不咋地,但是他对声音把握的超级准,这一点我们音乐老师也得认。不过这家伙不是音乐生,就算吹也不吹主旋律。他总是去烘托别人。”陆九笑着解释,“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站在主位上呢。”
“是这样啊。”夏夜点点头,“我能看你们两个合奏嘛?”
“呃···”
我和陆九互相看了看。
陆九首先开腔:“我们这里有萨克斯,我找块新的哨片给你?”
“行吧。”我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我们已经坐在音乐教室中间的,老师示范时坐的小圆登上。
“那一首?”陆九问我。
“If we have each other.”我如此回答。
“这首我也会,再一起来一次?”夏夜再次提出合奏。
我点了点头。分配好各自的部分之后,开始演奏。
三个人的乐器响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不和谐之处,尽管有些生涩,但大家都各司其位,慢慢顺畅起来。
一边吹,我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夏夜。
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非常的,鲜活。
仿佛完全融入了音乐中,情绪随着音乐跳动。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那一瞬间,我感觉鼻子很酸。
她的表情就像是当年姐姐教我吹萨克斯时一样的笑容。
我姐姐吹萨克斯很厉害,真的。
她喜欢这个,假期的时候天天跟着老师练,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趴在沙发上喝令让我给她捶背。捶了一会就慢慢地睡着了。直到晚饭才醒来。吃完之后她就教我吹萨克斯。我初中'的时候已经不想让她抱着我,手把手地吹了。然而现在,我是多么想要感受一下她的体温,感受她冰凉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的触感。
但是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我的心底瞬间泛起一丝怒火,每每至此,我都想大声的质问这世间:
“凭什么夺走我的姐姐!你凭什么夺走我的姐姐!”
所有的演奏都停了下来,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把所有的按键都按了下去,狠狠的掐死了。
“你没事吧?”夏夜走到我的身边,手伸出来,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流出了眼泪。
“呃,诺哥你不舒服吗?”陆九也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用手扶住我的肩膀。
“没事,就是想起了我姐姐。”我用右手搓了搓脸,“她也吹过这个。”
“这样吗?”陆九也沉默了下来。
“姐姐?许诺的姐姐怎么了?”夏夜看着陆九,问道。
“三年前病死了。”
我和陆九也提过姐姐的事,当然并没提及姐姐的自杀,只是说病死了。
“不过说起来,夏夜你和诺哥的姐姐长得真像啊。”陆九看了看夏夜,沉默了一会。
“今天就先回家吧,哎呀,没什么兴致了,改日再吹。”陆九忽然又回到了吊儿郎当的状态,夏夜也点点头。“走吧,诺哥,一起回去。”
“嗯。”我点点头,和陆九一起收拾起来。过了一会儿,我们就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诺哥,别伤心啦,请你吃关东煮。”
“······”
“抱歉,都是我的错。”
“夏夜你不用这样,长成什么样又不是你的错。”
“许诺,那个,我······”
“没关系,我就是有点累,没有其他意思,你长得像我姐也不错,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其实我很开心的。”
“哦···”
接下来,一阵沉默在压在我们身上。我感到深深的疲倦,借口要买晚饭,自己一个人来到超市。买了一份和早上差不多的盒饭后,就在座位上一直吃到暮色四合。直到外面彻底黑下来,才迈开步子,向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