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斩情正迟疑间,骆霆轩忽然翻身下马上前道:“属下请命入阵。”
“霆……”硬将“霆轩哥哥”四个字收回口中,疑惑且忧心的问道:“骆将军要入‘百虫千蛇阵’?此话当真?”
骆霆轩坚定又闪着莫名情愫的目光直直望进华斩情清澄的眼底,毅然道:“是,属下要入‘百虫千蛇阵’将这包雄黄送到朱雀将军手中。”
“可是……”华斩情因阵中多险而欲阻挠的话语哽在了喉间,虽然心中不舍,但在她心中,人本无尊卑贵贱之分,让霆轩哥哥犯险不舍,就要让别人去送命吗?挣扎过后,终是缓缓的将手中的黑色绸布包裹递到骆霆轩手中,轻柔微颤的声音道:“那便请骆将军多加小心,一定要全身而归。”
骆霆轩郑重的点了点头。
华斩情犹豫半晌,终是隐忍不住的压低了声音问道:“霆轩哥哥为何要以身犯险?”
“我……若我此去无归,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骆霆轩陡地收回情深似海的目光,霍然转身,向“百虫千蛇阵”的方向大步而去,快步如飞,直至那欣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迷朦雾气之中,亦未回首一次。
樱唇轻启、目怔神滞的华斩情还难越馇迓骣爸幸馕叮皇且徽笮穆胰缏椋挠巧裆耍拔裁矗况绺绲幕笆鞘裁匆馑迹克皇谴鹩ξ乙矶榈穆穑课裁椿顾党鋈绻懒艘液煤没钕氯サ幕埃克降鬃鋈绾蜗敕ǎ浚克训谰褪窍肴搿俪媲哒蟆退赖穆穑浚。∥裁矗浚?华斩情越想越惊,惶恐不安的瞠大双眼望向如迷似幻、诡异莫测的毒阵入口,恍惚间,双腿一夹,便欲催小宝上前追赶骆霆轩的身影。
“元帅!”一直凝视着华斩情的白煞见她神情有异,立时上前轻唤,并纵马拦住前路,“元帅任重道远,莫要轻易以身犯险。”
华斩情如坠梦境般双目盈然,急迫的低声道:“白煞,霆轩哥哥为什么要亲身入阵?是想去送死,是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去白白送死啊!我要救他出来!”
“元帅……斩情!”白煞见状惶然低吼,“骆将军武艺超群,不会有事的。元帅你统领着数千兵马,身负重任,莫要轻易犯险!”
“不,白煞,你不明白,你没有听到刚才霆轩哥哥说了什么!他是真的动了死念的!他定是觉得亏对了我,定是不想再让我因他而被燕弑天所牵制,定是不舍我为他与伏妃公主的事而难过……霆轩哥哥他……”华斩情越说越急,含在眼眶中的泪珠就快夺眶而出。
白煞暗暗握住华斩情惨白的手背,疼惜万分的柔声劝道:“情儿,他定不会舍得留你一人孤苦无依的独在这纷乱人世之中痛苦的,相信我,他一定会好好的回到你身边的。”
“霆轩哥哥真的会回来吗?真的不会丢下情儿一个人?”华斩情恍若又变回十余年前那个瞬间失去所有至亲、孤苦无依的无助女童,满目茫然、恐惧。
“会的,一定会的。情儿的霆轩哥哥一定不会丢下情儿一个人的,他一定会好好的回到情身边的。”白煞声音低柔深沉,将手中冰凉的柔荑握得更紧,想要传递更多的温暖。
天边,一只落单的孤雁茫然无助的扇动着翅膀,似乎迷失了方向,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着,周而复始。
骆霆轩走进迷雾之中,面色凝重,不为即将面对的危险,只为心间纠结的情丝。若不是杨洛的忽然出现,他几乎已经忘记曾经犯下的错……那时,怎会犯下那般荒唐的错?只是因为寂寞吗?还是因为,那时心中只当情儿是个孩子?并没有将幼时的诺言当真?是当时浪迹江湖的心太过寂寞了吗?还是……
一片残断碎裂、败红四落,恍若属于毒蛇的地狱截断了骆霆轩纷乱的思绪,怔愣间,一阵诡异的嘶嘶声响起,一道绮彩鲜亮的“闪电”冲向骆霆轩的小腿,长开与身子相比可谓过大的血喷大口,露出尖利幽森的锐齿咬向目标的一刻突被一道凛冽寒光劈作两半。
骆霆轩握着没有染上半滴污血的雷霆轩辕剑,不愿再多作停留,大步流星的踏过无从计数的残败蛇尸,向幽浓雾气的更深处走去。
渐行渐远,幽雾变得稠浓潮湿,原本相距一丈来远的木桩间距渐渐缩近,到最后已仅免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且每根木桩上均呈黑绒绒的一片。
由阵外所见的空间并不甚大,但入阵以来却仿似走进了一座宛转庞大的迷宫一般,若按走过的路程来计,早该走出“百虫千蛇阵”的范围,怎地出口却仍不见踪影?骆霆轩心下正迷惑思量,稍一失神,肩头触到黑绒绒的木桩,原本死寂的黑色表面竟霎时动了起来!
原来,那木桩并非因物种或霉变而呈黑色,而是被无数只大小各异的黑色蜘蛛所覆盖,数以百计的黑蜘蛛密密麻麻的栖息在木桩之上,不动则已,然牵一发则动全身,难以计数的黑蜘蛛尽数动了起来,并齐齐注意到了唯一的异类。
骆霆轩纵是堂堂七尺之躯,纵是闯荡江湖十余年、见过无数世面与大小阵仗的一代侠士,见此情景也不禁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僵直的身子虽忤在原地不敢妄动,却将满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全神注意着周遭每一只微小却足以至人于死地蜘蛛。
迷雾缭绕的毒阵之中,静得可以听到绣花针坠地的声音。因为,这是个连风都不愿吹进来的地方。
骆霆轩与蜘蛛们仍然保持着静止的对峙,直至最先被触醒的那一只蜘蛛缓缓爬上骆霆轩被铠甲包裹着的肩头,黑压压一片片的蜘蛛也跟着动了起来,如一方蜘蛛军队般前仆后继的拥向骆霆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