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时司花正神万花神的两个花丁闻听公主之言,俱跪倒尘埃,身体发抖,道:“诸位公主,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还请诸位公主高抬贵手,饶小的们一命。如蒙免罪,小的们定当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诸公主俱是面善心慈之人,听得此言,软下心来,道:“吾等虽是天帝之子,却从不以权压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在汝等有悔过之意,罪不加身,快起来罢。”两个花丁得了赦令,方敢站起身来,再三称谢。
随后,诸公主一径来到牡丹花前,泣道:“红绫休得惊恐,吾等来也!”你看那牡丹花泪汪汪,滴落红尘,忽作人言,道:“诸位姐姐何故来迟,小妹之性命,险些丧于小吏之手。”诸公主俱来至近前,将牡丹花紧密围绕,一个个抚花摸叶,幽幽而泣。
哭罢多时,星君方敢上前问道:“诸位公主姐姐,是何人将小公主化作牡丹之身,能否告知?”诸公主遂将红绫为救天山神女,哭求圣母,逆了圣母之意,被圣母化作一株牡丹的始末细陈了一遍。
星君听了,道:“圣母施法之后,可曾说过解救之方?”诸公主道:“母后临去之时,曾言:须要寻得腊雨伏霜,阳春之雪,方可解此隐身化物之法。”星君道:“此解药纯属乌有,如何能够寻得?”诸公主道:“母后亦曾言道:此解药除非是有缘之人,方能寻得。”星君闻言,低头思忖半晌,亦不知所云有缘之人端的是谁。
正思想间,忽见山神一手提着喷壶,一手拿着草鞭,跨着一对小小之飞虫,左一鞭,右一鞭地飞向前来。众人举目视之,乃是蜂童与蝶女。诸位,你道此是甚么缘故?原来方才蜂童巧妙施计,将要得逞。不料,蝶女无意闯入,走露了消息。山神审明了实情,将蜂蝶二童当场擒获,拿来到此。
那山神执鞭提壶,到于大众之前,下了蜂蝶之背,命其侍立一旁。山神却丢了草鞭,弃了喷壶,来到公主驾前,战兢兢道:“公主殿下,恕小神失职之罪,小神亦是中人之计,受人之害,望公主明鉴。”令蜂蝶二童俱上前来,将定计盗花之事如实告之。
诸公主粉面含嗔,道:“罪无可赎,其罪当诛。若想活命,将功折罪。”吓得蜂蝶二童瑟瑟发抖,道:“诸位公主有何差遣,小的们莫敢不从!”诸公主道:“牡丹花乃是天帝之子,我等之妹也!只因逆了母后之意,被母后化作牡丹之身。须要寻得腊雨伏霜,阳春之雪之解药,方能复化人形。你等身为蜂蝶,想必是云来雾往,翻山越水之类,可曾听说过何人何处,有此解药。”
蜂蝶见问,只得如实言道:“诸位公主容禀:容小的们慢慢道来。此去往东七千七百七十七里有座荣枯山,山里有个阳春洞,洞里住着个怪面花婆,亦唤作玉面花神,乃是上一任司花之神。只因花神违了天帝旨令,遂遭天谴,丢了仙籍,变得怪容怪面。自此后,花神芳龄大乱,老幼无常,时美时丑。常饮腊雨伏霜,阳春之雪,以保青春美貌。久闻花神性情古怪,不近生人。如今,我等无端去寻,断不肯给。”
星君道:“无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可得到解药。”言讫,便欲携同诸位公主赶赴荣枯山,寻找解药。
山神忙近前禀道:“诸位公主,星君大人,面壁山人兽易至,凶多吉少,实非牡丹花久留之地。还请诸公主与星君早作区处。”
二花丁正愁如何向万花神复命,忽闻得山神之言,暗暗叫好,忙上前禀道:“诸位公主,星君大人有所不知。花主万花神乃是爱花之人,善于养花。更兼报春宫乃是人间福地,灵气汇聚。不如将牡丹花带回报春宫,交与花主,方是万全之策。”
山神道:“牡丹花扎根于泥石之间,花繁叶茂。欲掘牡丹,必动其根,万一有个闪失,何人顶罪?”
星君按剑归鞘,悬于腰间,道:“此等小事,有何难哉!本星君习得移星换月,缩山倒海之术,单论缩山之术,手段颇多。正好我随身携带着两件法宝,一件乃是‘压山贴’,一件乃是‘打山鞭’,只须三鞭,便可将此山打至微小形状,握于掌中。如今,我等须尽快下山。待我施展手段,将面壁山打至微小,连山带花交与万花神,也好去寻解药。”
众人遂一齐下山,立于山脚之下,驻足观看。只见星君自袍袖之内拿出‘压山帖’和‘打山鞭’,道:“山神上前听令:面壁山乃是圣母娘娘取灵石煅炼而成,灵性已通。稍后,待我打山之时,必生祸乱。望汝跨上蜂蝶,立将‘压山帖’贴在山尖的尖石之上,可保无恙。”山神领了帖子,退于一旁。
又见星君执鞭在手,摇身一变,变作万丈之躯,手中之鞭亦变作千尺之长,奋力挥鞭,一鞭子抽在面壁山之山身上,打得面壁山火星四溅,隐隐传来哀嚎之声,亦蹦亦跳,有天塌地裂之势。众人见了,齐声喊道:“星君且慢动手,这面壁山要成精也!若照如此跳下去,必然山崩地裂,遗祸不小。”
星君道:“山神听令,汝立将‘压山贴’贴至山尖,不得违误。”山神忙跨上蜂蝶,飞至山尖之前,将帖子贴在尖石上。那帖子一经贴上,便如泰山压顶,莫想挣展。星君见了,连挥两鞭,将面壁山打至微小形状,所幸山容未改。
众人共视之,见那牡丹花及百花千树依旧长在山顶,只是缩小了许多,齐道有趣。忽然间,只见百花千树尽皆枯萎,瞬时间化为乌有。众人不解,惊问何故。诸公主亲历其事,如何不知,俱道:“百花千树乃是母后之泪幻化而成。如今,星君施法搬山,泪痕已干,焉有不枯之理。”众人闻言,方知其中之缘故。山神见事已了,遂告辞归去。蜂蝶二童亦辞别了众人,自行玩耍去了。星君收了鞭子,连山带花装于袍袖之内,复又跨上黄牛,相随众人,径向万花山而去。
二花丁欢欢喜喜,领着星君等人,向万花山而来。不消多时,来至山顶之上。忽然间,只见两只报春仙鸟拉着一辆百花香车,行走于云霓之上,车里面端坐着一个绝色的美人儿,头戴百花冠,身穿百花裙,足踏高筒花靴,手里执着一本册子,亦向万花山而来。
诸看官:你道来者是谁?原来是第一回书里面所说的司花偏神散花天女是也!如今奉了司花正神万花神之命,也向万花山来,赴此封花之会。
众人见那美人儿驾着香车,迎面驶来,落在近前,一齐上前问好,道:“敢问花使大人,来此何干?”天女道:“实告诸位:吾奉花主之命,将人间所有之花尽行稽查,制成一册,题名《群芳谱》。如今,我手中所持之书,便是《群芳谱》。因为花主大人期限甚紧,立等回报,故而小神不及面叙,失了礼数,勿怪!”
正话间,忽闻得花钟三响。天女也无瑕闲聊,忙驾着百花车,向报春宫奔去。未行数步,忽见许多花花草草茎上生手,根下生足,只是无有脑袋,亦如人一般,有说有笑,到处乱跑。天女只顾驾车赶路,不防有个人绊着了一根牵牛花藤,跌倒在车轮之下,发出嗳哟之声。天女忙下车查看,却是一个半人半花的花人儿。
正疑惑间,忽见许多花花草草如闻号令,齐齐向前,有的牵藤扯蔓,有的挥舞荆棘,将天女围在中央。天女举目视之,尽是些梅花、杏花、桃花、牡丹、石榴、莲花、玉簪花、桂花、菊花、芙蓉花、山茶花、水仙花之类。天女忙从腰间取下百花令,拿在手中,娇喝道:“群花听令,速速显身。”一众花草见是人间花王,俱现了本相,齐告道:“实告花使大人,我等俱是天下名花。今日奉了花主大人之命,到此来奔赴封花大会。方才闻得报春宫前花钟三响,唯恐误了时辰,以致误撞了花使大人的大驾,勿罪!”
话音方落,只见那个半人半花的花人儿早已化作一个美人儿,提起花裙之角,迎着天女,略施一礼,冷冷说道:“花使大人,我是梅花花仙。恕我朦胧,冲撞了大人的仙驾,将我的‘流香裙’弄污了,我只是区区小仙,自然不敢多言。”天女知她分明是嗔怪之意,忙扶她起身,笑言道:“如今,妹妹祸去福来,正有一桩好事等着你呢!”
说罢,弃了百花车,挽着梅花仙之手来至宫门首。诸公主及星君等人亦到宫门之前。大家互相见礼,已毕,忽听得呀的一声,宫门开处,里面走出来两个花童儿,一个个相貌清奇,如花如朵。众人忙上前见礼,二花童回礼毕,引着众人穿堂过室,来到花房之中。只见万花神娇媚如花,彩衣明艳,手里持着一道天蚕宝锦,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乃是:花神榜。
你看那万花神手持花神榜,正自出神,忽见花神榜唿喇一声,无端合起。万花神抬头一看,方知有客来临。忙命花童收起花仙榜,来至众人之前,施礼道:“诸位今日到访,必是来赴封花大会。封花会上,即有十二个花仙名冠群芳谱,身居花神榜。今日花会之上,望诸位尽展曼妙之舞姿,一举夺魁,荣登花榜,如此方可名留千古。”
天女领了花主之命,欲率群花诸芳即兴献舞,争芳斗艳。不料号令一下,乱作一团。万花神见状,道:“诸位花仙莫要着忙,且住一住。听闻人间一年,乃是十二个月。汝等可先推选出元月花仙,二月花仙,三月花仙,四月花仙,五月花仙,六月花仙,七月花仙,八月花仙,九月花仙,十月花仙,十一月花仙,腊月花仙,再以花鼓为乐,花旗为号,依次献舞,如何混乱?”
天女亦觉言之有理,忙执着梅花仙之手,笑道:“敢问妹妹芳辰几何?”梅花仙见问,如实答道:“小仙乃是元月所生。”天女喜道:“方才,本花神说妹妹有好事将近,如今看来,元月花神梅花神之位非你莫属了。”杏花仙道:“小仙乃是二月生辰。”桃花仙道:“小仙乃是三月生辰。”牡丹花仙道:“小仙乃是四月生辰。”石榴花仙道:“小仙乃是五月生辰。”莲花仙道:“小仙乃是六月生辰。玉簪花仙道:“小仙乃是七月生辰。”桂花仙道:“小仙乃是八月生辰。”菊花仙道:“小仙乃是九月生辰。”芙蓉花仙道:“小仙乃是十月生辰。”山茶花仙道:“小仙乃是十一月生辰。”水仙花仙道:“小仙乃是腊月生辰。”
万花神在旁听得分明,展开花榜一看,笑道:“此道花神榜乃是天帝亲取天笔所书,天意已定,汝等皆是应命花神,榜上有名,排序竟然分毫未差。自今而后,望汝等务要各司其职,统领群花诸芳遵守天时,依次绽放。”十二花神欣然受封,个个欢喜。
元月花神梅花神喜得魁首,如何不喜,忙向天女道谢,天女道:“妹妹喜居魁首,实乃天意。正如花主大人所言,汝等皆是天定之选,合当如此。”其他花神素与梅花神契合,见机禀道:“区区十二花神之首,何喜之有!论姿色,姐姐绝美无双;论诗才,姐姐无人能及,就做个花中之王,有何不可!”天女道:“花中之王虽然是虚名,但不可草率而定。所选之人,须得实至名归,方不负此群花盛会。”万花神道:“群花诸芳听命:今朝乃是封花大会,倘若汝等有争芳斗艳之意,就应该趁此良辰吉时,尽情欢舞,一较高下。”
天女闻命,即命本部花仙架好花鼓,抖开花旗,各执上等本花翩翩起舞。你看那群花诸芳争芳斗艳,舞姿曼妙,煞是好看。
忽然间,只听得有人娇声喝道:“闷杀我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星君从袍袖之内取出来一株红牡丹,放在大众之前。众人视之,见那红牡丹立于小山之上,亦学人言,娇声笑道:“诸位休怕,我乃天帝之子七公主红绫是也!只因逆了母后之意,被母后化作草木之身。今日,承蒙星君仗义相救,携带到此,共赴花会。还望诸位勿疑勿怪,尽情欢舞,切不可因我公主之尊而错失花王之名。”群花诸芳欣然承命,个个欢舞,花容绽放。
正欢舞间,忽闻得有人高声喊道:“花主大人容我一言,群花诸芳且住一住。”万花神闻言,忙止住歌舞,道:“汝是司花女神花中之相芍药花神,理当谨言慎行,守法识礼。今朝乃是万花盛会,普天同欢。汝焉敢如此无礼,有何话说,从速道来?”
花相芍药一手执着花毫,一手拿着画轴,上前施礼道:“花主大人今朝设会,欲封花中之王。小神手里有花王宝轴和生花妙笔,待小神大展妙笔,立见花中之王。”万花神道:“容本花主先睹为快。”花相即展画来看,哪见人影。万花神见了,道:“你说是花王宝轴,为何画面之上空无一人?”花相道:“花主大人稍安勿躁,待小神廖廖数笔,便可画出花王真容。”
言罢,只见花相一手持着画轴,一手提起花毫,真个是心随笔走,画随笔生。登时画就一幅花王牡丹图,只是未曾着色。万花神看了不解,道:“花王牡丹分明就是天帝之子,红绫公主。如今看来,果然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只是吾有一问,此幅花王牡丹既然是素线描就,为何不着一彩一色?”花相道:“红绫公主花容绝美,人品贵重,当为花中之王。小神本欲着色,但恐着色之后,群花诸芳尽失颜色。此事非同小可,小神未敢自专,还请花主大人示下?”
万花神以为戏言,笑道:“世间哪有此等荒诞之事,简直闻所未闻。汝奉命着色,何惧之有?”花相不敢违命,只得拿起花王牡丹图,一花一叶,一笔一色,巨细诸处,无不悉心着色。
画笔一落,牡丹花王色彩闪闪,满堂生辉。群花诸芳见了,尽皆羞红了脸,悄闭花苞。任是花上叶下,再无半分颜色。
牡丹花神见状,忙率本部花仙参见花中之王,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群花诸芳自愧不如,亦来参见花中之王,红绫公主。诸公主及星君等人见红牡丹喜得花王之名,俱来道贺。红牡丹获得美名,花容含羞,饶是如此,更加美丽动人。
群花诸芳身穿素衣素裙,手拿无色之花,哭告道:“望公主大宏大量,勿怪我等!如今,我等身穿无色之裙,手拿无色之花,如何是好?”红牡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花相弄法欺人,酿此事端。或许她有解救之法,也未可知!”
群花诸芳听说,忙来见花相之面,道:“我等虽是寻常之花,但不可素颜示人。求花相赐予颜色,感激不尽!”花相道:“本花相法力高深,手段颇多。莫说描花夺色,就算是洒墨成雨,又有何难?”说毕,将花毫饱蘸彩墨,抛了出去,那彩墨飘飘洒洒,化作一阵墨雨,将群花诸芳罩在其中,淋了个通透。
花相收笔在手,笑而不语。雨过之后,群花诸芳看看手中之花,身上之衣复又还原本色,真是又惊又喜,一齐拜谢了花相的赐色之恩。
万花神将群花诸芳唤至身前,笑道:“今朝,花中之王,十二花神皆已选定,封花会已了。请诸位各归本处,务要尽心职守。若无本花神授意,一概不得擅自外游,违者重罚。”
群花诸芳无不遵命,又问道:“敢问花主大人,我等群花诸芳名目众多,事体繁杂,既已选定十二花神,就该分出花班,亦不致混乱。”
万花神道:“你等所见极是,万花开放,各自有时。自今往后,你等便是天帝钦定的十二花神。余下诸小花仙不分大小,俱按生辰之月,寻找同月之花神,归其管辖。生辰之月即是花开之期,望你等谨守花期,勿违勿犯。”群花诸芳领命,各自散去。
万花神又向诸公主及星君问道:“敢问诸位:红绫公主端的有何罪过?如何变作这般模样?”诸公主见问,遂将天山神女触犯天条,红绫公主为救神女执意求情,反被母后化作牡丹之事一五一十的细陈了一遍,并将寻方救妹之意如实告知。
万花神听了,道:“诸位尽管前去寻方,小神自会悉心照料红绫公主,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星君听说,忙展仙法将红牡丹连根扯出,交给万花神。万花神取来花宫宝地之仙壤,将红牡丹载种于白玉花盆之内,并以金露玉水悉心灌溉,方才罢手。
星君又将小面壁山装在袍袖之内,当时辞别了万花神等人,引着面壁山之神及诸公主先去往面壁山原处,将小面壁山还原本来面目,安放妥当,仍教山神小心看守。然后跨上黄牛,引着诸公主前往荣枯山阳春洞寻找怪面婆,拜求解药去了,此事下文再议。
如今且表自天山神女自被圣母娘娘囚在天山的峭壁之下,早已惊动了下界众生,传得那是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这一日,万寿水仙玉龟子居于欲迷津下,忽觉背上奇痒无比。看看水面之上无波无浪,便欲爬上岸畔寻石蹭痒。方爬至一石之前,忽闻得虾卒蟹将窃窃私语。及至跟前一问,方知所议之事,因叹道:“天帝果然无信,想当初谈及神女之事,许我以后再议。没想道未见我面,如此惩罚我的恩人。倘若我不上天走上一遭,如何对得起神女昔日之恩。罢!罢!罢!待我上天去来。”
想罢,那玉龟子也不靠石,也不蹭痒,急忙展开冲天之翼,径往极霄宫去寻天帝。亦不知飞了多少时候,方来至天光门前,早有把门的天兵舞刀弄枪,拦住去路。
玉龟子也不惧天兵,清清嗓子,道:“吾非下界凡龟,乃是天帝敕封的飞天龟神,如今正有紧要之事面达天听,望尔等休得阻拦,放我进去。要不然,大家翻脸动兵,惊动了圣驾,恐怕尔等吃罪不起。”
天兵们听说,忙收敛刀兵,躬身请进。玉龟子这才端正身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天门去了。
云里雾里,也分不清路径,也不辨南北东西。玉龟子一路跌跌撞撞,好容易来至极霄宫,寻到长明殿下。又有镇殿天将喝问道:“来者是谁?”玉龟子浑身发抖,如前番言语重复一遍,天将听了,方才领着玉龟子来到御前。
天帝即命群臣回避,只留下些仆从仙吏,独自个儿升朝召见玉龟子。众仆从仙吏喊声威武,吓得玉龟子语不成声,勉强奏道:“天帝陛下,恕小龟贸见之罪。想那日陛下途经欲迷津,不慎落水。幸得小龟舍命救起。天帝为谢救驾之恩,遂封小龟为飞天龟神。小龟当时言及恩人神女日后有难,天帝曾许我日后再议。如今,为何不发一语一言,也不召见小龟,就私下里发落恩人,倘若如此,天理何在?”
天帝端坐于朝堂之上,听得此言,不由得大怒道:“朕乃三界之主,九天之尊。天朝律法有云:三界诸神,除道高位尊者,一律不得婚配。想那天山神女虽是朕的御妹,但天法之前,岂容循私?量你小小龟神,焉敢过问天朝之事,天将何在,与朕拿下!”
天将闻听圣命,便欲上前捉拿玉龟子。且说玉龟子见话不是头,急忙抽身飞出殿外,跳下云海之中。天将及仆从仙吏见玉龟子抗命逃脱,便欲驾云追赶。天帝忙拂袖止住,道:“想当初玉龟子乃是下界凡龟,何来翅膀。是朕念其救驾有功,特意降下天恩,封他为飞天龟神,并赐予他一双飞天之翼。如今看来,这玉龟子焉敢出言不逊,是为逆臣。朕有无上之道行,既有生翼之方,岂无化翼之法?”
说罢,朝着云端里面,玉龟子身上呸了一口,吐出来两口玉津。只见玉津悠悠荡荡,落在玉龟子的双翼之上,瞬间化解了玉龟子的双翼。
原来第一回书中早已说道天帝曾经用欲迷津畔的泥淖为玉龟子幻化成一双飞翼,现如今沾了天帝的玉津,焉有不化之理。
且说玉龟子不防天帝有此一招,没有了双翼,也来不及多想,便跌下云端,重重地摔在苍石之上。
这一跤,摔得玉龟子背壳破裂,支离破碎。自此以后,玉龟子失去了双翼,再也无力上天去了。直至如今,龟壳皆是纹理交错,皆因此故。
再说玉龟子仰躺于苍石之上,喘息多时,方仰天叹道:“天山神女呀!非是我知恩不报,而是天法无私,有罪必罚。如今,我身遭天谴,无力上天,又当如何救你?”
此正是:地上有口,天上有耳。原来众灵鹊童子自那日红绫公主化作牡丹之后,无处可去,便欲飞往天山另谋救主之策。当时,众灵鹊路过此处,听得下面有人呼唤天山神女之名,甚觉奇怪,遂一齐飞至玉龟子的面前,化作鹊童,道:“老龟,你何以认得天山神女,便肯舍命救她?”
玉龟子见问,遂将向年承蒙天山神女放生之恩,又是如何上天为她求情,反遭天谴的始末细陈了一遍。众鹊童听了,大为感动。玉龟子叹道:“如今,我失去了双翼,亦难飞天,亦难登山。别的倒也无妨,只是无缘再见神女之面,如何表明我报恩未遂之苦。”
众鹊童听说,忙道:“老龟无须烦恼,我等欲往天山寻访神女,正好携你走此一遭。”鹊童复又化作喜鹊,驮着玉龟子展翅飞起。玉龟子得以重回碧霄,乐得摇头晃脑,四肢乱舞。
忽然间,只见一只大雕展开双翅,扑面而来。众灵鹊见了,道:“老龟小心些,那是圣母娘娘驾下的天雕,煞是凶猛。汝可藏身于背壳之内,莫让那只天雕叼了去!”玉龟子听说,真个将身子藏于背壳之内,莫敢出头。
龟有一计,雕有千方,你看那天雕收了翅膀,落在龟壳之上。左瞧瞧,右看看,想那天雕亦是灵禽,自然乖觉,也不寻首,也不寻足,竟然叼起玉龟子的尾巴,提在空中,径向前方飞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诸位书友,我是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难免更书太慢,还请谅解。
写书这几年,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着实不易,想来令人心酸。直到如今,我已沦落到瓦灶绳床,举家食粥的地步。为了生活,只能一边养家,一边写书。为了梦想,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终有一天,我会更新全书,至于金钱名利,不敢奢求。只要能让自己培育的文学之树开花结果,就已经足够了。
敬请广大书友关注《乞巧正传》第七回
星君一赴荣枯山
花婆立誓阳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