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中
作为国公府的老主子,老国公因为年岁已大,庆武帝特意允许他不用去上朝,让他闲赋家中。
其实,老国公今年不过六十多岁。
看起来,他就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多年来为宣国的强大,他做了许多事情。
然而,人到老年,庆武帝的变化、疑心、不信任、排挤等等,也是伤透了这位老人的心。
虽说是让他回家修养,然而,庆武帝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想呢,就难说了。
早些年的时候,庆武帝虽然资质平庸,但仍是愿意听人劝的。但是,自从,先皇后的去世,好似刺激到了。自那以后庆武帝行事开始变得随心所欲。牵扯到先皇后,这又是一段见不得人的皇室密辛。
“唉!”老国公叹气。
“怎么?当年叱咤风云的国公爷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老国公的后面发出,带着些许的戏谑。
老国公听到这个声音,虎躯一震,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不敢转身。他怕了,他怕失望,他怕这是他幻听了。
无数个夜晚,他都恍惚听到了这道声音。然而,梦中醒来,什么都没有。
他的小孙女自打三年前称病离开国公府。他就没再见过她了,多年来,为了掩盖行踪,小孙女从未寄来只字片语,甚至连她是死是活自己都不知道。
为了掩盖小孙女不在国公府的事实,孙子也离开国公府,假装为妹妹寻药。
那几日,孙女孙子相继离开了他。偌大的国公府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孤寡老人,孤孤单单。
想着,老国公心中愈发的悲伤。
“祖父,是我,我回来了!”韩微轻轻道,走上前,伸出手扯着老国公的衣袖。
老国公猛地转身,看见了韩微,准确地说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韩微。
老国公见她虽作男儿打扮,但她那脸是自己熟悉的。
“好孩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老国公激动不已,猛地摁住韩微的肩膀,韩微吃痛,但并未表现出来,她不想让老国公担心。
韩微看着老国公鬓间的白发,心中酸涩,不由哽咽道:“祖父,是我,微儿回来了!”
说着,韩微跪下,老国公心疼,连忙想要拉她起来,韩微拒绝道:“祖父,不孝孙女回来了!微儿此次回归,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从今往后,我们将会多出一份筹码,微儿绝对不会让他伤害我们国公府,微儿一定可以护住我们国公府的,微儿要让我们国公府一直存在,不被毁灭!”
望着韩微充满坚毅的眼神,老国公很是感动。
“都怪祖父老了,没什么用处,让你四处奔波。
本来,你作为我们国公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在这京都中,没有谁比得上你。你可以待在闺中,到了时候就出嫁,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可如今……唉!”说着说着,老国公忍不住,眼中泪花闪现,他连忙背过身去,擦拭泪水。
“不!祖父,你错了,我若是不如此,将来我们国公府也许在皇权的侵蚀下,一点一点地被蚕食掉,最后什么都没剩下。为了生存下去,微儿必须这样做呀!若是国公府不再,又有何人肯要微儿呢?”
“罢了!罢了!如今你平安归来,这些,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老国公挥手,“微儿,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当心身体!”说着,老国公将韩微扶了起来。
“嗯!好!祖父,我们不说这个。”韩微顺从地站了起来,祖孙俩相视一笑。
韩微搀扶着老国公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微儿,来,跟祖父说说,你走后都遇到了什么?”老国公好奇,“还有,你为何作男子打扮?”
“好,祖父,你且听我细说。那日,我离开了国公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从军,可是,女子打扮并不适合,于是,我便弃了红装……”
韩微与老国公述说时,特意避开了危险的部分,只挑不轻不重的来讲,避免老国公伤心。
老国公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没有说穿。
“那你此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老国公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祖父!我不走了!我离开得够久了!”韩微有些心酸,尤其是看到老国公的小心,以及深藏眼底的希冀,韩微心中充满了愧疚。